就在他们保持着这个姿势僵持不下之时，一阵光晕变换之后，十天出现在了克三丈之外。克脱离了危险距离。
“精彩！真精彩！”离业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你利用了你所熟悉的，擅长的一切，打败了本来难以逾越的对手。”
两人的实力相差太大，所以战斗也结束的也很快，虽然胜负结果出人意料。
但也说明了战斗，并不只是硬实力的交锋，计谋，乃至意志力，都会成为左右胜负的关键。
“那么你们会遵守约定吗。”十天审视他面前这个危险的潜在敌人。
“你用自己的行动保住了自己的小命，还不满足吗。”离业。
“你——！”十天明白了，这些神从来就没有把他当一回事过，他拼命的结果不过是给自己苟延残喘的机会。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要从这里带走两个人吗。”离业突然来了耐心，“你想知道吗？”
“为什么”十天一边答复，一边调整呼吸，虽然现在相安无事，但不能保证下一秒他们就要再兵戎相见。
一阵风吹来，撩动着四人的衣襟，也撩拨着他们各自的心思。
“你们对神，太缺乏敬意了……”阿木提愤然，在他看来这些凡人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虽然是离业自愿解释，但毫不犹豫就问的十天也太越界了。
“因为你们，”离业的话出人意料，“打破了这个村子的平衡。”
“我们？”十天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这里的一切都是规划好的，耕地，人口，土地……从一开始就是规划好的，”离业佩佩而谈，“保护着村子的结界本来是会阻止所有外人进入这里的，但毕竟太古老了，岁月蹉跎中，偶然一个错误将你们放了进来。”
“我们……我们才是，罪魁祸首？！”十天并非愚钝之人，立刻明白了离业的意思。
离业的意思是正是因为十天和他母亲两个人的闯入，打破了这个村庄的平衡，以致于村子无法上交足够的供奉。
看着很快就能领悟他意思的十天，离业突然有点欣赏他了：“你很聪明，十天，如果你愿意向神献上忠诚，我可以让你管理这个村子，以你的才智和能力，应该可以做得更好。”
但十天没有理会他的好意。这种高高在上的好意。
“开——什么玩笑？！不欢迎我们，我们娘离开就是，若是觉得我亏欠你们了，从我身上取走就是！”十天咬牙切齿。
“但是你们若是胆敢——胆敢打我娘的主意，”十天挥动长矛刺啦一下在身后划出一条沟壑来，“先活着从这里跨过去！”
已经没有谈的余地了，十天摆下拼命的架势。但他心中仍有一线希望，他知道讨价还价他没有拿得出手的筹码，这个时候摆明态度，以退为进刺激对方，他就还有一个机会——唯一的机会。
他要豪赌一场！
“看来你是真的活腻了啊。”阿木提感叹。但不及他动手，又出了变故。
“你们都别出手……”克从短暂的混乱中恢复过来了，但不代表他打算就这样放任自己，任凭自己被打上永远的耻辱烙印。
“想要救你母亲是吗，可以，我们再打一场，这次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只要你能赢，我就答应你。”克咬牙切齿，他是真的恼羞成怒了，从混乱中恢复过来的他每一分每一秒无不感到颜面尽失的痛苦。
太耻辱了……无论有多少理由，他输给一个凡人是不争的事实。如果今天不能洗刷这一耻辱，他将一生都无法释怀。
而且就算离业阿木提不说出去，这一天的耻辱也会像烙印一样印在他的胸口，今后每一次想起都会抽痛。
阿木提惊讶于克的自作主张，但他自己又从来就是缺乏主张的人，下意识地望向离业。
但这个时候的离业也像是默许似地别过头去，看向旁边。这样一来，就没有人阻止克了。
十天活动着握住长矛的手，他成功了，但这一点也不轻松。虽然心中估摸着按照克这个人的性格绝对不会放任他叫嚣，但显然在三人中离业的地位最高，要是离业咬死不放，拒绝克的要求的话。他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但如今站在他们旁边的离业此时皱着眉头看向一旁，没有开口的意思，看来是真的默许他们了。
还是太弱了，如果……如果我能打败他们三个人的话，如果我这个凡人有能打败天神的力量的话！
十天的内心在咆哮，他感到无与伦比的愤怒，和不甘。
“你做好准备了吗。”
这是？不，不是他的声音。十天紧盯着面前冲过来的法克尤，看着他扬起那能穿金碎石的铁拳。
“直面他！直面你的命运！”又来了，十天脑子里嗡嗡响。
好啊，来就来吧，迄今为止，我到底与多少对手浴血厮杀过，我自己都记不清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看着克大踏步地踏碎落叶枯枝，十天能听到风吹动的声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能看见被树叶过滤后碎成一瓣一瓣地阳光洒在人们肩上的样子。
眨眼间的时间，此刻被无限拉长！
“不要后悔……”又是那个声音，明明是万分紧急的情况，这个声音的调子却又慢下来了，或者说是犹豫起来了。
十天现在急得要死，那未知的声音却依旧要死不活地在他耳边叨叨。虽然在十天眼里时间被拉长了，但他的身体并没有变快，他依旧在缓慢地做着迎击的动作。
在他眼里，他依旧是随时会被攻击的状态。一瞬永恒，或许就是说的这种状态。
“千万千万……”
谁？！
你——！？
十天听出来了，那个声音，不仅来自自己的身体，而且就像是——他自己！？
那声音苍老而犹豫，但他足够年轻且果敢。
要干什么？！
火焰，流星，巨浪滔天！山河移位，大地破碎！令人颤抖的宏伟画面在他眼前闪现。
那是……
乌云遮蔽天空，无数骷髅空洞的眼窝中流出暗红的血，无声的诉说。在地壳中深埋的什么东西苏醒了，“它”们爬出来的时候，连太阳的光芒都暗淡了。
……
城市被摧毁，河流沸腾，鱼虾在水面上狂跳、在半空中被烫熟。森林化为焦土，地下的煤层也被点燃——没有任何人可以幸存。
这！这是……
这些画面一闪而过——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场景，十天甚至怀疑自己眼花了。
但是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之前所有的东西都不重要了，没有任何东西更重要。
黑夜之中，皎月之下。有个人靠在他身上，他们彼此依靠，如同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