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此时,他都没有轻敌,他真的是全力以赴了,即便嘴上不愿承认,他还是将这个卑微的凡人当成了能与自己平分秋色的对手。
结束了!杂种……
克催动丹田里炁的运转,打算将其直接导入十天体内,破坏他的内脏。
但事情再次出现了变化!
十天在距离克不过一两步远,他只需要零点几秒就能迈过的距离时。他将手中的匕首悍然掷出!直奔克的眉心飞去。
可笑!
克原本护住心口的一只手上抬,挡住了飞过来的匕首。那匕首虽然锋利,但是因为十天的手已经磨破了,难以发出全力,所以只是刺破了克手上的皮而已。
就这?
十天的双手已废,又失去了武器,只需要提防他的腿就可以了——克是这么想的。
但十天的动作仍然没有结束。在抛出匕首后十天就抬起双臂在胸口抱拳,等到克挡住飞向他的匕首时。
十天依旧是双手抱拳,但他的手臂已经绷紧,肘尖直指克的心头——他准备肘击克的胸口要害。
“啊——!!!”克大吼一声,激发体内所有的炁,在胸前设立一层层防护。
十天的手肘顶到了克的胸口,却一时无法撼动他。
集中一点,以点破面!
十天的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凡人被压迫已久的负面情绪,终于在他身上爆发了出来。
没有人生来就比别人低贱,也没有人生来就可以高高在上!
而在其他人眼中,十天身上爆发出来的——是炁!
如果神就是这样的东西,那你们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如果存在!那就由我来,由我来——
实质般的炁从十天身上升腾起来,十天也是第一次见到,那种暗红色的炁,就像是燃烧的血一样。
下一刻克突然出现在十天十米外的位置,他呆呆的看着眼前余怒未消的十天,剧烈的疼痛让他难以呼吸。但如果再慢一点,他可能就不是呼吸困难的问题了。
离业又用法宝移开了克的位置,从十天手中再一次救了他一命,但这一次没做到无伤。
“咳——!”克的喉咙里涌上一阵腥味,他受了伤,不过捡回条命。
“住手!”阿木提大吼,随即操纵法宝,用风将十天束缚起来,“你想干什么,难不成要……”
阿木提心中发寒,如果不是离业再一次出手,那今天就真的要发生凡人杀死天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了。如果真的那样——阿木提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摇摇欲坠,差一点就要摔得粉碎。
克打了个哆嗦。
没错,刚才,十天是真的想要杀了克,他离死亡只有分毫之差……
十天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恨意是如此强烈,这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不过不容十天细想,天人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那是什么?!你们都看到了吗?!”克满脸难以置信。
“至少,放过我娘……”十天已经没有力气了,与法克尤的战斗已经消耗了他不少的体力。但最要命的是炁的消耗,他有种身体被抽空的感觉。
他已是强弩之末,最后时刻,他唯一的心愿就是保护自己的母亲。
但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一个身影从他后方落下——寒夜。
她穿上了她原本的服饰,和离业等人的风格不同。上面只有简单的黑白色调,却显出与年纪不相符的沉稳庄重。
而衣服的某些细节还是可以看出,它们的材质相近。
“原来你……”十天在最后一刻睁大了眼睛,随即又慢慢合上。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只有自己听得见,“是天人啊……”
十天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想睁开眼睛越来越难,一会功夫,他就陷入昏厥中去了。
“您——终于来了。”并非是离业一眼就能看出寒夜的身份,而是他们过去就见过。这次跑来这个村子也并非偶然,为了寻回寒夜,他已经跑了许多个她有可能在的村子了。
今日与十天的决斗,其真实目的也是如此。
“我想好了,该回去了。”寒夜。
“哪里,是我们让您见笑了。”离业向她颔首致歉。“这个人要带走吗?”
“不了,他已经没有价值了。”寒夜。
阿木提也过来了:“您的父亲,乾氏一族的族长让我向你带话,他说如果你不回来,长老会从其他氏族挑选……”
“不必了,我打算回去了,逃到哪里都没用,总有人要接受这份‘荣耀’,”寒夜像是看开了,“与其让她人为我背负,不如我自己去面对。”
乾寒夜,外逃一年后,回到天人之中。
我没有你母亲那样的好运气,没有机会选择我爱的人。我只能去直面我的命运了——就看你赶不赶得上了……
……
当十天再次醒来时,已是黄昏。他躺在原地,但是周围已无人影。他发疯似的跑回村子,只看到村长,早已守在那里等他。
“你,你来了……”
“我娘呢。”十天
“玉珠!玉珠她!她……”村长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他是非常喜欢她的,虽然因为亡妻留下的儿子反对,这么多年也没敢有实际动作。
十天扑上来,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止不住地摇晃:“我问你话呢,你快说呀,我娘在哪?!”
村长只是在那哭,他作为村长依旧没有能力救下心爱的人来,他既难受,又愧疚。
“他们要带走两个人……都怪我……我……我什么也做不了!”村长反过来抱着十天大哭了起来,泪水像连着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我想拦他们,可是……可是……可我真的啊啊啊啊啊……”
十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抱着这个啕嚎大哭的中年人,不声不响地掉着眼泪。
要怪只能怪他——太弱了。
当时最后的时刻,他是昏睡过去了。所以他连现在能活着,都是别人的仁慈。
……
十天回去之后大睡了一天,第二天,十天就来向村民们告别了。
他将自己存着的大量肉干和兽皮都送了出去,他不能再留下了,他也不可能甘心留在这里。
村长最后握着他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
“为了村子的安全,关于我的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十天凑在他耳朵旁小声说道。
保护着村子的结界是肉眼可见的神秘白雾,维系着村子的却是人们对外界、对未知的恐惧。
在树林的边缘。这些雾只会阻止外面的人进来,不会阻止里面的人出去,就像门一样。
因为一旦出去了,想再进来就难了。
到了最后,送他直到看不见村子,只看得到白色的浓雾的只剩一个人。一个他总是记不住名字的人,也是他母亲收的干女儿,名义上是他的妹妹。
“真的要走吗。”女孩轻声问他。
“嗯,已经送了很远了,回去吧。”十天向她道别,他强打着笑容。
“我不拦着你,但在你走之前我只问你一件事,你现在记住我的名字了吗?”女孩反而跑到十天后面,拦着他问,她的眼睛里积攒了太多晶莹剔透的东西,就像水晶一样。
“……对不起,我不记得了。”十天顿了一下,然后说道。
错身而过的瞬间,十天不敢说再见。
少女有等待她的平安生活与幸福喜乐。
而十天现在,不敢有这样的奢望。虽然没有依据,但他有预感,他的未来不会太顺利,他不想牵连这里的人。
他选择不声不响地离开。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还没有母亲高,却已经能在森林里狩猎的男孩,他第一次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女孩问他叫什么。
“我叫十天,这个十,那个天。”他伸出十个手指头,又指了指头顶上的方向。
“嘻,我叫……”女孩笑起来像花一样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