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林海中,一头壮硕的成年黑熊正在寻觅食物,它的皮毛乌黑油亮,脖子上的倒人字形白斑与黑色形成鲜明对比。
此时正是它最强壮的年纪,肌肉骨骼发育健全,体重超过有两百公斤。如今的它可谓丛林霸主,鲜有能够威胁到他的食肉动物。
而且这些天回暖的天气也在告诉它,交配的季节就要到了,它感到了血管里本能的悸动。
它抬起头,灵敏的嗅觉帮它寻找目力难以发觉的食物,也能帮它警戒可能出现的敌人——是食物的香甜气味!
它寻着味一步一步穿越灌木杂草,一步步走向致命的陷阱。
一个精心伪装好的坑洞,即使上面铺满了树叶和杂草,但灵敏的嗅觉还是让它察觉到了这里异样的泥土气味。
黑熊一步一蹭地挪过去,大爪子一拍,那一块地就塌了下去,露出了里面倒插着的削尖的竹子。
可笑的人类啊……洞还挖的这么小……
这头黑熊是这么想的。
它绕开陷阱,沿着周边的树前进,虽然这个陷阱可能并不是为了抓它而挖的,但它也起了好胜心,它打算把诱饵吃掉,然后等着那个愚蠢的人类过来——把他撕碎了吃掉。
黑熊敏锐的嗅觉仿佛在告诉它,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那颗甜甜都浆果就压在薄薄的树叶之下。
终于到了,黑熊用鼻子拱开压着的树叶,头一偏、舌头一伸将浆果卷到了嘴里。
嗯,真甜——啊!!??
突然它感到呼吸困难,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将它两百多公斤的庞大身体,往后掀起来,原本趴着行走的它被迫人立了起来。
“哈——!!!!!!”猎手从天而降。
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巨响。一块巨石载着猎手落了地,巨石用又粗又长的麻绳绑了个结实。
利用滑轮的原理,以小博大以弱胜强,借助这颗参天大树为固定点,以人加上巨石块的重量就轻易掀起了巨熊。
但还不够,只是这样还杀不死巨熊,男人从树上跳了下来的时候,一手攥着绳子,另一手则是抓着一根做工精良的长矛。
矛头虽然不是铁打造的,却也是硬度和锋利程度都极为不错的燧石。在这样的大力、这样的角度下,刺穿熊皮并不是难事。
“啊——!!!!!!”
男人在落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抓着长矛对准熊胸口白色的那块皮毛,用力扎进去,那后面就是熊的心脏,也是皮糙肉厚的巨熊身上最致命的地方。
这个时候,猎人也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是个年轻的男人,不过十五六岁。
但从他锐利、即使到现在也没有丝毫慌乱的眼神,健壮的肌肉和满是老茧的指节,都可以看出他早已是个老手了。
“呃!呃!吼呃——呃……”黑熊仰着脖子嘶吼,他的脖子被套住了。前面的陷阱被他闯过的太轻松,以至于难免的放松了警惕。
剧痛使巨熊发狂,它拼命伸长脖子想要一口咬碎这个狡猾的人类的头颅,但是够不到,他们之间隔着大半根长矛的距离,,每当它向前发力,总是将长矛连带着这个人一起往前推。
所以它只能拼命拍打着爪子,试图将人打开,但只在对方身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血痕——太远了,但是再近一分,它的心就要被捅穿了。
它陷入了前后为难的境地。
之前的那个小小的陷阱坑洞,本来就是用来迷惑这头熊的,也是猎手与猎物之间微妙的心理战术。毕竟,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猎物。
胸口被插进一支长矛的巨熊无力地拍打着前方,但是猎人早就做好了准备,长矛是斜向上刺进去的,他压低了身体发力。
脚下死死踩住巨石,绳索在手臂上左手上还缠了一圈,让他能将全身除右手之外的力气都作用在吊起熊头的绳子上。
借助滑轮原理的绳索将黑熊吊起来。熊被拉起的头难以看清视野盲区里猎人的位置。
所以垂死挣扎之际的熊掌虽然致命,但既然隔得距离摆在那里,且大多挥空了,自然是杀不死人的。
被绳索和长矛固定在半空的黑熊嘴里冒出血沫,它的心脏和肺已经受损严重,熊血从胸前喷出,溅在猎人身上。它已经回天乏术。
猎人一言不发,死死盯着黑熊,仍然在调动全身每一块的肌肉发力。
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何况一头熊。他要等到对方彻底咽气。
约莫十分钟后,猎人也感到自己全身肌肉僵硬了,终于松了气,脚下一软躺倒在地。
人类,没有尖牙利爪,就从自然中发掘,加工、创造出武器、陷阱。没有厚实的皮毛,就用树叶,树皮,兽皮驱寒、取暖。
这种创造力正是人类强大的根源。
“可以——做件大衣了。”这是他歇息前,嘴边唯一嘟哝出的一句。
为了捕杀这头巨大的黑熊,他前后准备了十多天的时间,就为了摸清这头熊的行动区域和行动规律。他提前用泥土和植物汁液浸泡自己和身上的树皮,掩盖人的味道,骗过熊灵敏的鼻子。
在大树上用石刀、石斧磨出了半圈光滑的凹糟。反复尝试,绳子的打结方法,和长度,为此搓了数十根麻绳,在最终做出了合适的绳子。
最后就是漫长的等待,每天天不亮他就要绕着路从熊洞穴的反方向跑到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附近,放上新鲜的浆果……
六天了,你终究,还是来了。
漫长的等待和短时间内体力和精力急剧消耗的战斗之后一停下,倦意一下子就上来了。
但他不必担心,这一片都是这头熊的领地,周围没有其他大型肉食动物。而它刚刚才死,这一片地方短时间内是安全的。
无论是左手缠着的绳子,还是右手抓着的插进熊胸口的长矛,在梦里他都紧紧抓着。只要有一点动静,他都会立刻站起来。
他实在是太累了,尤其是最后的十分钟,更是榨干了他的体力,不然他也不会在外面打盹。
“嗬——!”他猛地跳起来,手中的长矛猛地用力,这次他甚至从长矛上感觉到了大概是熊脊柱之类的东西——果然刺的够深的。
他醒了,周围空无一物。别说是猛兽,连鸟都没有一只。看天色他估摸着这一觉应该也睡了一个时辰。
年轻的猎人开始检查自己的战利品,即使确定熊确实死得不能再死了,他还是先拿绳子将熊缠了一圈又一圈。
这费了他好多绳子,好在平时储备的还有很多,不然就要拆树上的绳子了。
在溪水中,随着泥渣树液等污秽被水冲走,猎人显出本来的面貌来。
久经日晒的皮肤呈现出古铜色的光泽,粗大的骨骼支撑着干练结实的肌肉,身上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疤痕是他常年与野兽搏斗最好的证明。
常年与大自然的搏斗让他远比同龄人更成熟。
从那时来到这里,算起来有十年光景了吧。
将头在水中浸泡一会后,他猛地扬起来,用手指将长长的打节的头发梳开,撸至脑后。这下他的面容终于清晰起来了。
男人很年轻,岁月还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皱纹,头发长而杂乱,直到肩头。
大自然给他的洗礼,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疤痕。即使这样,他给人的第一映象还是他的眼睛,那是猎人独有的锐利目光。
当你直视他的眼睛时会发现,他早就盯着你了。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打猎的了,小时候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
甩掉身上的水,他披上了兽皮缝制的衣服。十天找来自己做的木板拖车,拖着他的战利品走。
一边走着他一边随手从地上找来认得的草药,不用洗直接塞进嘴里咀嚼。
苦的、辛辣的、酸的,各种各样的味道在他口腔里蔓延。
这并非天生的能力,没有捷径,全靠平时的观察和亲身试验。
“噗!”十天把药渣子吐在手里,然后敷在伤口上。开放性的伤口如果不处理会感染流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