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滴嗒打在窗沿,墙缝一点一点变黑,摸上去湿湿的。陈忱用手捻了捻桌上白色的橡皮屑,快速转移到垃圾桶旁。
下楼。
外婆在锅灶旁添柴,锅里烧着红薯。她总穿那种颜色浅浅的衣服,面容干干净净的,头发总是梳得很利落。舅妈以前给她买花花绿绿的衣服,“我才不要这些呢。”小老太太摆摆手,说着还用手指把几缕白头发别在耳后。
陈忱从小和外婆,舅舅舅妈一起生活,父母死于一场海难。只是那时还是太小了,没有什么记忆。邻居家的狗飞(徐苟非)算是整个年少的知己。
“丫头,等会儿就能吃饭了。”
“好。”
手机在口袋里嘟嘟地响着,按下接听键。“忱姐!你出门没!”陈忱擦一把汗,为在外婆面前维护淑女入墨的形象,忙逃窜到院子里。
“喂,还没吃饭啊。”陈忱有气无力地回答。
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叹息。“你呀,咋……唉,还想不想见了啊。”入墨在那头恨铁不成钢似的说着,陈忱深呼一口气,扣着墙上的广告单。“行吧,下午校门口一起哦。”
打在玻璃上的雨滴碎开,云层暗得像泼了灰黑的脏水。“我每天都在想,能早点见到你就好了。”
去年十二月浙海一中的提前招生考试,因为发热头疼,考试失利。但陈忱永远忘不了那个人。铃声响起来的一刻,下午十三点零五分。大踏步的身影,白色的羽绒服,眉眼间的温柔,好像有星星落在眼睛里。他熟稔地分发卷子,修长的手指在冬日照进考场的阳光下格外好看。
心跳仿佛漏了一拍。陈忱的喉咙痒痒的,突然为自己奇怪的想法感到羞耻。下午那门是数学,发现前所未有的难。凉透了……回去说了这事儿后,狗飞一脸坏笑地看着陈忱,“情窦初开……哈哈哈”,随即遭到了陈忱的白眼。
以后,每天晚上闭上眼睛之前,回想一遍他的样子,才可以好好睡着。又害怕自己再也没有办法看到他,桌肚里满满的咖啡,深夜的挑灯夜习,虽然成绩是名列前茅的,但陈忱还是无数次想要放弃,到底是长头发的速度赶不上掉头发的,无奈。永远看不到他也不遗憾了,眼前的要对得起自己的头发。六月的夏天,校园里开满了火红的凤凰花,陈忱如愿考上一中。
整个假期就是……想他想他想他。(陈忱觉得自己变态了)狗飞的妈妈也是一中的老师,向狗飞打听到,原来那个老师叫乔轲。教语文的老师,兼高三段段长,以及教务主任。陈忱惊了,年少有为啊!转而又叹息:能混到这个层次了,肯定有夫人了……
校门口见到入墨艰难地垫着脚在攒动的人头里张望,陈忱故意绕过队伍走到后面,“掏肾手”上线。看着入墨惊恐万分,鼻孔在一瞬间放大,陈忱忍俊不禁。
“好啊……”入墨正准备还手,门卫大叔却开了校门。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就被人群推着向前走了。陈忱的鞋差点被人踩掉,“对不起。”还没来得及看何方妖魔鬼怪作祟,就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