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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世子之争(7)

事实上,杨修死于自己的骄狂。此前,曹操早已对杨修不满。这回,他是忍无可忍了,所以才杀了杨修。有一次,曹府新修了一个花园,曹操前往视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提笔在门上写了一个“活”字。众人不解。杨修说:“门里有活,便是‘阔’字,丞相是嫌门太宽了。”于是,他便命人将门拆了重建。曹操听说此事后,虽然赞赏杨修有才,但也心生了几分嫉妒。

还有一次,塞北进贡了一盒酥饼。曹操只是在盒子上写了“一合酥”三个字,杨修见了,便开盖拿给大家吃。曹操问其缘由,杨修说:“是丞相让我们吃的。‘一合酥’不就是‘一人一口酥’嘛。”很多时候,这种只会耍小聪明的人是不会受到领导待见的。

再有一次,号称“孤好梦中杀人”的曹操在睡梦中杀了前来帮他捡东西的侍卫。曹操醒来后,故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而且十分悲痛,并派人厚葬此侍卫。大家都以为曹操真的会在梦中杀人,只有杨修私下里对人说:“不是丞相会在梦中杀人,而是被杀的人活在丞相的梦中。”后来,曹操听到了这句话,就更加厌恶杨修了。

至此,曹操终于忍无可忍,以扰乱军心之名杀了杨修。

说杨修聪明盖主也好,恃才傲物也罢,总之,曹操已经容不下他了。杨修的死,对于帮助曹植争夺世子的集团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世子天平上,曹植一侧少了杨修这个重量级的砝码。从自以后,曹植在和曹丕的世子争夺中完全处于下风了。

其实,曹操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他既爱才,又妒才。他想要招徕天下所有有才能的人,可有的时候,手下的谋士们和他的意见相左,他就总会产生不快。目睹了这一切的司马懿,在继续保持低调、韬光养晦的同时,也学会了透过现象看问题的本质;学会了静下心来思考问题的真相;更学会了在任何时候,特别是自己冲动的时候,保持一颗冷静的心。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两方争锋相对的时候,总是你进我退,抑或是你退我进。曹植全面落后,意味着属于曹丕的胜利即将到来了。

出征归来,因为荀彧和杨修相继死去,再加上前次出征时司马懿出谋划策、御敌有功,所以,司马懿被曹操任命为丞相府军司马,协助曹操管理军事。

“曹魏四友”又一次大获全胜了。司马懿此次提升,对于致力于夺得世子之位的曹丕来讲,无异于一针强心剂。

不过,占据优势的曹丕仍然没有满足,他召集“曹魏四友”——司马懿、陈群、吴质、朱铄,商议要给曹植的世子之梦以致命一击。关于最后这一计,大家议论纷纷,但却没有提出一个令人满意的建议,直到司马懿提出了一个人,这个人便是贾诩。

在这场残酷的世子争夺中,帮助曹丕,给曹植以致命一击的,是一位叫做贾诩的谋士。贾诩这个人,被人们称为“毒士”,史书评价他说“奇谋百出,算无遗策”。他一生效命过很多主公,在每一个主公的手下,他都混得很好,这就不得不令人感叹他的八面玲珑。可以说,正是非凡的洞察力,以及宠辱不惊的应变能力,使得贾诩在三国时期的险恶官场中如鱼得水。几经辗转,贾诩在曹操攻打张绣时,投奔到他的帐下。后来,他为曹操屡建奇功,逐渐成了曹操帐下一员非常有影响力的谋士。在世子这一敏感问题上,贾诩一直置身事外,或者说,他深谙“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道理。他静静地等待着一个时机,那个他可以跳出来表明自己立场的最佳时机。对于曹丕而言,如果能得到贾诩的支持,无异于在自己这边的天平上又增加了一个重重的砝码。

于是,众人商议,由曹丕派人前去拜见贾诩,一来试探贾诩的立场;二来也希望能够得到贾诩的帮助。使者见到贾诩后,贾诩并没有多言,只是简单地说道:“希望将军(指曹丕)能够安安分分地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违背祖上的教诲,孜孜不倦,如此而已。”多么朴素的建议,却蕴涵着无穷的智慧。曹丕从贾诩的话中听出了他的立场。

听了贾诩的教诲后,曹丕更加勤勤恳恳、踏踏实实,生怕有什么浮夸之举。这一切,贾诩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一次偶然的机会,曹操向贾诩询问有关世子的问题,贾诩是他最为信任的谋士之一,荀彧死后,尤为甚。

曹操问:“先生以为曹丕和曹植,谁更适合继承我的家业?”

贾诩闭口不答,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一切显得那样安静,只有烛灯的火苗在一闪一闪。

良久,曹操终于忍不住了,便问道:“先生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贾诩故作惊讶,连连向曹操道歉,说道:“不好意思,臣刚刚正在想别的事情。”

曹操问:“想什么?”

贾诩答道:“刚才,臣在想袁绍父子和刘表父子的事情。”

袁绍、刘表都因为宠爱小儿子,而没有将自己的主公之位传给大儿子,由此埋下了祸根。他们死后,他们的儿子起兵战乱,兄弟骨肉相残,不仅没有继续扩大自己的领地,实现自己的愿望,反而连原本的基业也失去了。贾诩的这个隐喻,不可谓不巧妙。

曹操听了之后大笑,他明白贾诩的劝诫之意;他明白所有这样劝诫自己的官员的良苦用心;他明白,该是抛开个人感情因素,理性地、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了。一向没有表明立场的贾诩终于吐露了他的心声,看来,他已经对世子人选成竹在胸了。

至此,虽然还没有尘埃落定,但这无碍大局,这场兄弟之间的残酷竞争以曹丕的最后胜出而告终。也许,曹植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和曹丕来争夺这个位置。

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曹操册立曹丕为太子。司马懿、司马孚为太子中庶子。太子中庶子,是可以与太子朝夕相处的最重要的属官。司马懿眼光长远,他的投资终于得到了回报,而且是丰厚的回报,这是对他长期隐忍的最好嘉奖。

可是很快,司马懿和司马孚升官的喜悦就被前线传来的噩耗冲散了。年仅四十七岁的大哥司马朗病重了!司马朗历任成皋令、堂阳长、元城令、丞相主簿、兖州刺史等职,每到一处,体恤民情,与百姓同甘共苦,深受百姓爱戴。不久前,夏侯惇、臧霸等人征讨吴国,司马朗随军。由于军队中瘟疫流行,司马朗不顾染病的危险,毅然来到军营看望将士,不幸染病,最终死于军营帐中。对于司马兄弟来讲,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他们无法接受。大哥的去世,使司马懿失去了一个最能够给予他帮助和信任的人,同时,也使司马懿承担起了整个家族的重任。

献妙计逼退蜀军

曹操丢失阳平关以后,下令退兵。不过,刘备可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蜀军挟余威趁势攻下了上庸,继而夺取整个汉中。一时间,蜀军声势之浩大,士气之高昂,令全天下为之震惊。

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七月,刘备称汉中王,并立刘禅为世子。同时,他大封群臣,封许靖为太傅,法正为尚书令,关羽为前将军,黄忠为后将军,马超为左将军,张飞为右将军。刘备命镇远将军魏延镇守汉中后,便率大军退回了都城成都。

见刘备率军退去,曹操长舒了一口气。眼下,蜀军士气正盛,如果与其正面交锋,恐怕获胜的机会不大。蜀军此番退去,对于魏军来讲,是一个难得的喘息机会。可是,曹操的屁股还没有坐热,前方再一次传来战报:关羽率大军北伐。

曹操差点儿没从座位上跌下来。刚安分了不到一个月,蜀军竟然又来了。这还没完,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前方来报:关羽攻破襄阳之后,继续北进,已经行军至樊城,将樊城围了个水泄不通。曹仁据守樊城,有些扛不住了。曹操不敢轻敌,连忙派于禁和庞德前去救援。

这时,有人进谏说:“庞德曾是马超部下,令庞德出战,就等于是火上浇油。”曹操听了,恍然大悟,说:“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于是,他连忙下令撤换前锋庞德。

庞德本来已经穿戴整齐,只等下令出发了,可没想到临出征前竟然被撤下来了。庞德不解,连忙跑去问司马懿。司马懿说:“你忘了你曾经是谁的部下了吗?”听了这话,庞德恍然大悟。于是,他派人抬了一口棺材,跟着自己一块儿去见曹操,以表决心。曹操见庞德果然是忠心不二之人,便收回了撤换前锋的命令,仍令庞德出征。

庞德确实是异常勇猛之人。到达樊城后,庞德身先士卒,与蜀军厮杀成一片。属下见大将军都冲到最前面去了,也不敢偷懒,纷纷奋力搏杀。一时间,士气大振。

本来将樊城围困了很久,却久攻不下,关羽已经是非常恼火了,如今,又杀过来一批援军,更让关羽措手不及。两边就这样僵持着。

庞德越战越勇,战场上的形势悄然发生了变化。正当庞德杀得兴起时,于禁率大军赶到了。见庞德力挽狂澜,于禁坐不住了,可不能让庞德抢了头功啊。于是,于禁下令全军驻扎,不得出击。

关羽正在发愁如何才能抵挡援军的猛烈攻势,没想到前方军士来报,说魏军已经在低洼地驻扎了。关羽立马心生一计,转忧为喜,大笑道:“天助我也。”

当晚,关羽令手下士兵炸毁水坝,水淹七军。于禁所率部下全军覆没。见援军溃败,樊城守将士气全无。关羽轻而易举地攻破了樊城。至此,关羽连战连捷,威震华夏。

败报传到后方,曹操大呼:“于禁误我也!”同时,急招帐下谋士,商议应对之策。

曹操道:“关羽军目前士气正盛,我欲避其锋芒,所以,急招诸位前来商议迁都之事。”听到要迁都,大臣们一下子炸开了锅,议论纷纷。很多谋士表示赞同曹操迁都的观点,认为许昌离汉中前线太近,还煞有介事地推荐了几个新都城。

曹操正在艰难地抉择着,不迁吧,都城许昌离前线太近,如果蜀军保持目前的势头,那都城就岌岌可危了,与其等蜀军攻破都城被迫北移,倒不如趁敌军还未攻打过来之前就先行撤退;如果真的迁都了,就是对作为主公的自己的一种莫大的羞辱。

这时,下面响起了一个响亮的声音:“臣以为,不必迁都,劳师动众!”

大家循声望去,原来是司马懿。

曹操像是一个落水后苦苦挣扎的人终于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看到了希望,他将信将疑地说:“仲达既出此言,想必一定是有方略了。”

司马懿的睿智,凸显出了年迈的曹操在决断上的犹豫。事实上,关羽在战场上的巨大优势仅限于气势上的,蜀军长途征战,时间一长,军备供应必定会出问题。而魏军所遭受的损失在很大程度上也只是气势上的。于禁所带领的军队被关羽用水淹没了,这并非等于战败了,如果把那些被洪水冲散的士兵重新召集起来,仍然具有相当强的战斗力。由此看来,此番交战,魏军的实际损失并没有多少。如今,消除对蜀军和关羽的恐惧,重整旗鼓,才是魏军,或者说是曹操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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