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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花有重开日十一

沈四海派沈月生去安国收购药材,这是沈星移意料之中的,以目前的状况来看,等军需案发时,大哥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了,沈星移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就安安分分的过起了每天跑街的日子。

周莹每天从学徒房出来,都会去街面上寻沈星移,陪他一起送货,一直到傍晚再一起回沈家,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十几日。

这日下晌,沈星移和周莹就坐在药材行后面作坊的西墙根儿底下,晒着早春三月的的暖阳,你一句我一句的闲扯逗闷子。或许是累了,或许是沐浴着暖阳更容易犯困,周莹聊着聊着,头一歪,枕着沈星移的肩头就睡着了,星移扯过搭在一旁的坎肩给周莹盖上,侧过头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心中满满的都是愉悦和满足,如果,时间可以停滞就好了,不用去管什么命运,只陪在她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沈星移也朦胧睡去时,忽然感到身边的她惶急不安的躁动起来,“吴聘!吴聘你不要死!”从她口中喊出的话,像是巨石击中了沈星移的心,沈星移的心倏地一阵揪疼,惶然不解的看着周莹,周莹猛地睁开眼睛,直愣愣的回视着星移。

沈星移从周莹眼中看到了和以往不同的东西,冰冷、疏离,还有迷惑不解。“周莹,你梦魇了吗?”沈星移试探着问。周莹目光仍是直愣愣地说:“我梦到我嫁给了吴聘。”沈星移的瞳孔猛的一缩,苦涩缓缓的从眼底漾开,轻声道:“做梦罢了……”

周莹的语气变得生硬:“你拿鞭子抽我,我跑进吴家东院,你打了吴聘,吴聘快死了,我嫁给了他…但他还是死了!你为什么要打他?为什么?沈星移,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为什么在梦里,你让我那么的讨厌?”

沈星移仿佛坠入了冰窖一般,浑身发冷,冷的他忍不住颤抖,连牙齿都在打颤。到底是怎么回事?周莹怎么会梦到前世发生的那些事?为什么她会做这样的梦?难道……天意弄人,真的是无法逆转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吗?

“你怎么不说话?”周莹心里也乱的很,焦急的看着沈星移,等着他回答。沈星移缓了一口气,把心中惊疑不定的情绪压制住,艰难的开口道:“你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梦罢了,梦境而已,又不是真的……”

“可我觉得那就是真实,我仿佛真的曾经经历过那些事!那都是真实存在的!”周莹固执的说。

沈星移猛地站起身,原地转了几圈想要发泄心中的郁结之气,却又无从发泄,又猛地蹲跪在周莹面前,双手抓着她的双肩:

“够了!周莹,你看看我!我才是活生生在你面前的真实!自从你进了沈家,我是怎样待你,你难道一点都感觉不到?我是怎样一个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就为了你的一个白日梦,你就要否定活生生的我,而去心疼你梦里的那个吴聘吗?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你能不能分清楚梦境与现实?”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周莹心乱如麻,使出全身力气一把推开了沈星移,站起身跑出了药材行作坊。沈星移想去追她,刚跑出几步,天石天玉就飞奔进来:“二少爷,刚才听曹管家说,大少爷回来了,在城外安吴镇,晚上就能进城。”

沈星移猛地顿住脚步,只觉寒气冲顶。怎么会这样?明天就是军需案发的日子,大哥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他不应该这么快回来的!为什么?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努力,到头来却什么都改变不了!“啊——”沈星移的情绪瞬间失控,他发泄一般把作坊架子上准备的军需膏药药材一片片的踹倒,这些,就是害死大哥的祸首!全都应该一把火烧掉!全都不应该留……

……

沈四海手持家法板子狠狠的打在星移身上,没几下星移的裤子上就见了血。他心里恨呐!这个混帐东西!才刚好了几天,就又给他作天作地的造反!竟然敢把军需膏药的药材给毁了!真是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可是…沈四海也不由疑惑,星儿怎地连吭都不吭一声,就这么静静地受着?搁以前,早就鬼哭狼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挨打了,今日他打的这么重,他竟然能忍着,星儿这是怎么了……

沈星移心如死灰的趴在条凳上,直到板子加身,身上感觉到痛了,那种心痛到麻木的感觉才稍稍得到缓解,星移慢慢的收拾好自我放逐般的消极情绪。不应该这样,我不应该自暴自弃,我若放弃了,一切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爹,别打了。”沈星移撑起身子,从条凳上滚下来,跪在沈四海面前,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声音低沉又疲惫,“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伤的太重……爹,等儿子做完该做的事,您再打,可以吗?”

“星儿……”沈四海吃惊的看着儿子,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儿子,仿佛万念俱灰般的悲伤笼罩着他的星儿,沈四海心中一疼,家法掉在地上,他茫然的愣住了。

天石天玉想扶起沈星移,星移挡开了他们的搀扶,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脚步蹒跚却又坚定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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