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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身世

也不知道老卡瓦怎么样了,莫西这么想着,一边沿着蜿蜒的山路奔跑。

山路陡峭,莫西的内心很是着急,连忙加紧了速度,一路上都没什么心情看路边的风景,随着时间的推移,莫西已经远远的将小镇甩在了身后,莫西现在所在的位置离老卡瓦有一段距离,不过也快到了,大约再走十几分钟的路程就可以看到老卡瓦的住所了。

“呜!呜!呜!”

远处的汽笛声轰鸣,一列老旧的火车裹挟着滚滚黑烟从小镇边缘驶去,驶向那遥远的彼端!

陡峭的山路上,莫西经过一片红枫林,正值深秋,山的一侧红枫林泛起了一抹绚烂的红色,透在着微凉的晨风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响声。

莫西回头看向远方,那是一条长长的列车,列车很小,至少在莫西所处的位置看上去很小,但是这并不妨碍莫西去观察这个新鲜的事物。

它是那么的新奇,那么的壮观,冲天的浓烟仿佛弥漫到了天际,和云朵连成一片。莫西一边赶路一边幻想着列车的细节,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列车的模样,之前的小镇可从来没有这种车子,都是骡马还有骆驼拉乘的木车。

莫西被这个长长的列车吸引了,边跑边频频回头,甚至在跑的时候差点被横在路上的小树枝绊倒。

“呜!呜!呜!”

列车在天际发出微不可察的呜咽,渐渐的化作一条黑线,再由黑线化作黑点,最终消失在天的尽头,也消失在莫西的视线当中。

莫西的目光一点一点的送走列车,可他的心里却留下了太多的疑问、震撼和幻想,在赶往老卡瓦家方向的路上,他在想这列车是通往什么地方的,这列车来自哪里,他想象着里面都坐着什么样的人,哦!居然列车上乘坐着一个和善的大姐姐,大姐姐穿着粉色的连衣裙,戴着洁白的圆形太阳帽,她一手扶着帽檐一手抓着栏杆,太阳照耀着她的脸庞,微风从她乌黑的头发中拂过,一瞬间,莫西看到了她的脸庞,原来她和女医生长着一样美丽的面庞。

在列车的后座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俯瞰着列车下方的风景,莫西好奇的顺着男子的视角向下看去,原来列车已经驶向天际,在列车的下方,悬浮着的车轨穿梭在洁白的云朵中,升起的太阳将列车的车身和云朵中的车轨映成了金色,在云朵的下方,莫西朦朦胧胧的看到老卡瓦的房屋和塔吉木小镇,老卡瓦正晒着阳光惬意的躺在摇椅上,看到莫西乘着列车飞向天空,老卡瓦站起身来微笑着朝莫西挥了挥手,莫西也开心的对老卡瓦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轰隆轰隆,房屋急剧缩小,老卡瓦也变成了小黑点逐渐消失在视野中,取而代之的是塔吉木小镇呈现在眼前。

小镇映衬在一片红色当中,小镇的房屋很小,小的像火柴盒。在远处,大片大片的墨绿升起,那是耸入云霄的塔吉木山,山上大片的针叶林散发出幽黑的墨绿色,再往上就是洁白的山顶,山顶积雪分外的耀眼,在太阳的折射下散发出五光十色!

塔吉木山绵延向远方,远方有一个湛蓝的湖泊,湖泊嵌入塔吉木山脉深处,它是如此的澄澈,像嵌在大地的一面镜子,偶尔天空之神会探出头颅伸向湖面,忽然,平静的湖面泛起洁白的浪花,一条大鱼跃出水面,噗通!大鱼落下,拍打出更大的水花,大到从列车上都能想象大鱼拍打在湖面上的壮观景象!

耳边风儿呼啸,一阵剧烈的攀升,列车像一枚箭矢划破天际冲出云层,莫西的脑袋一阵晕眩,嗡!原来列车已经冲出铁轨飞向更深的天空!

莫西奔跑着,终于老卡瓦的屋子出现在了红枫林的尽头,黑色的瓦块扣在有些破旧,甚至有些透光的木墙上!

“老卡瓦,老卡瓦!”莫西激动的摇起臂膀朝着老卡瓦的屋子挥手:“我回来啦!”

莫西有些开心的奔跑着,探着大石头、迈着步子,不一会便趟过塔吉木河来到老卡瓦的房门前。

透过门缝,莫西偷偷的朝屋内撇了两眼,老卡瓦正蜷缩的躺在床上。

“呼~哈,呼~哈~!”

莫西在门外能听到一阵熟悉的呼噜声,声音略微急促,莫西悄悄地推开门,房门低低吱呀一声,门开了。

老卡瓦的门是从来不上锁的,也没有锁,老卡瓦的家里实在没有什么好偷的,除了老卡瓦捡来的破烂,和一些稀奇古怪的瓶瓶罐罐,其他的一无所有,如果有小偷走进老卡瓦的家肯定会感慨怎么会有人家如此的一贫如洗,当然小偷也不会光顾这个从外面瞟一眼就知道寒酸的老房子!

莫西蹑手蹑脚的进门,老卡瓦一如既往的雷打不动,只要一进去梦乡老卡瓦是不是轻易的醒来的,当然今天也不例外,不过今天也是个特殊情况,莫西抬手轻轻摸了摸老卡瓦的额头,一阵滚烫的感觉钻入手心,老卡瓦发烧了!

这寒冷的秋风将这个老人折磨成什么样子,该死,老卡瓦的屋子在风中就像一个筛子!

莫西心里抱怨道,不过莫西没有说出来,莫西的心里盘算着等老卡瓦的病好了得给这所千疮百孔的旧屋子好好修补一番,这么想着,莫西手里的功夫却不耽误!

在老卡瓦的厨房搜索了一会,莫西找到了一个生火的炉子,老卡瓦的家终究是一个大大的垃圾堆,这个可怜的小火炉简直要被隐没在垃圾的海洋当中!

莫西熟练的支起了炉火,又从老卡瓦的家中捡了一些没用的木板,天知道这些木板是不是老卡瓦屋子的一部分,只是莫西也没有想这么多。

火越少越旺,莫西乘着火势大好,连忙跑到不远处的塔吉木河打了一罐水,没错,是一罐水,莫西没有找到煎药的锅,只找到了一个大大的铁皮罐,于是莫西只好将铁皮罐洗干净然后灌满水。

也不知道很早之前的那口带耳朵的铁锅被老卡瓦藏到了什么地方,莫西心里想着!

莫西从塔吉木河捧着一罐水返回老卡瓦的家,老卡瓦依旧在床上憨憨的睡着,莫西不确定老卡瓦到底是睡着了还是发烧烧糊涂了,反正老卡瓦嘴里还念叨着一些叽里咕噜古怪的话,莫西也没听清楚。

罐子被莫西放到了炉子上,莫西轻轻的将油纸包好的大包药材从兜里取出,又从药材包中每样取了一小撮放到罐子里,等水烧开,药材煮好了,老卡瓦就可以喝药了。

当然,莫西煮药很有经验,之前,大概也就是去年的这个时候,老卡瓦也像现在一样发起了高烧,只不过那个时候是老卡瓦带着莫西去的塔吉木镇买的药,药买回来还是老卡瓦教莫西煎的药材。

当时小莫西还是个小不点,只是在一旁看着老卡瓦煮药觉得好玩,于是便求着老卡瓦教了他!只不过让老卡瓦没想到是,还是小不点的莫西居然熟练的将这套煎药的流程铭记于心!要是老卡瓦这时候起来了,一定会惊奇的摸摸莫西的脑袋,夸奖着莫西能干吧,莫西这么想着居然开心的笑了起来。

莫西站起身来,到老卡瓦家中有是一阵搜索,“毛巾,毛巾,毛巾!”莫西焦急的寻找着,就在莫西煮药的这段时间里,老卡瓦的头更烫了,简直就像烧开的水壶,通红的脸上,汗珠顺着褶皱一滴一滴浸湿老卡瓦那破旧的被子!

终于一阵蹑手蹑脚的翻找之后,一天带着霉味的发黄毛巾被莫西从老卡瓦的旧木桌里找到,就在那层层叠叠的书籍中间,莫西嫌弃的钳着毛巾捏着鼻子,把毛巾带到了塔吉木河边,反复的清洗了无数遍,终于,还是被莫西的双手给揉搓的干净了好多。

毛巾变白了,霉味也没有了,莫西这才满意的停止搓洗:“嗯嗯!”莫西点了点头,很满意自己的劳动成果,带着拧干的毛巾,莫西飞奔会老卡瓦的家,将毛巾轻轻的敷在老卡瓦滚烫的额头上,可怜的老卡瓦虽然呼噜声挺憨,可是病情却并没因此减轻!

“可怜的老卡瓦,这些年也真是多亏了他的照顾,要是没有他还真是不敢想象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可能已经死在那个垃圾山里了吧!”莫西嘴里念叨着,然而这一切还是某个糟糕的下午说起!

某一天下午,老卡瓦像以往那样去小镇外的垃圾山捡垃圾,小镇外有一座高耸的垃圾山,老卡瓦每次都是到这个地方捡垃圾,除了这个地方也没有其他地方有如此多的垃圾。

垃圾山很早就有,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堆砌在一起,只是从塔吉木小镇原住民口中知道,这里的垃圾在塔吉木镇建立之初就一直堆在这里没有人来处理,后来塔吉木镇的人也默认将垃圾做送到这里集中处理。

总之这些垃圾最初是从哪来的无从查起,或许是凭空产生的也说不定,至少老卡瓦是这么想的。

老卡瓦知道这座垃圾山养活了很多流浪的人,塔吉木的人口有一部分就是这些流浪的人组成的!老卡瓦也是这些流浪之人的一员。

老卡瓦默默的像往常那样搜索着垃圾山中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破旧的靴子、合身的旧夹克、透明且完好的玻璃罐以及废旧的铁器,这些都是老卡瓦收集的对象,莫西敢肯定老卡瓦的家就是由这个垃圾山的一小部分组成的,不然也不会这么的简陋!

然而这一天的老卡瓦一无所获,这可真是个糟糕的下午!往常天黑的时候至少可以搜集一些有用的东西,哪怕是一块生锈的铁块也好,可惜一块也没有!

老卡瓦失望极了,就打算朝着垃圾山深处走去,走着走着一直走到天渐渐黑了,老卡瓦才意识到是时候该回家了,于是老卡瓦从破旧的背包取出煤油灯,有给煤油灯加了一点煤油。

“擦!擦!擦!”火柴亮了,天黑的很快,老卡瓦借着火柴的亮光将煤油灯点亮,就在灯亮的那一刻,老卡瓦听到了一声呻吟,此时的老卡瓦不知身在垃圾堆的何方,只是这一声啼哭还是将老卡瓦失落的心狠狠地吓了一跳!

“孩子?这里有一个孩子?”老卡瓦疑惑的打量着呻吟声传来的方向,黑暗中,老卡瓦甚至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然而不一会,又一声呻吟传来,接着是哇哇大哭,一个被垃圾半掩埋的婴孩就这样出现在老卡瓦的视野当中,老卡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拼命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结果这一切居然是真的,那个襁褓中的婴儿看见煤油灯光哭个不听,在这个荒芜的垃圾堆深处怎么会有一个存活的婴儿呢,这一切简直就像上天安排似得!

老卡瓦惊喜的望着垃圾堆里这个嗷嗷待哺的婴孩,小心翼翼的拂去婴儿身上的垃圾,将其连同襁褓一同抱起!

“别哭,孩子!”

这是老卡瓦对襁褓中的婴儿说的第一句话,老卡瓦至今都记得,就算任何人问起莫西的身世,老卡瓦都会骄傲告诉那个人他对莫西说的第一句话,这就是他和莫西的缘分!

这就是莫西的身世,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呢,反正莫西释怀了,或许小小的莫西还不知道释怀二字什么意思,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老卡瓦很和善,也很照顾自己,和老卡瓦生活的日子是莫西最快乐的童年时光,就在这个小木屋旁,就在这座巍峨的塔吉木山山脚之下,一个少年学会了独立的生存!

而且最重要是开心不是嘛!就像可怜的老卡瓦一样,虽然什么都没有却可以笑口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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