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了……接下来,还会有恶战……斯巴达克……按你说的……”
“绿野甘霖!”
一声清脆的娇叱。
尼禄抬起满是赤红的头颅,视野中的血丝挡住了一部分视线,但还是能够看到,远远的跑过来的,是一名穿着白色皮甲,身背巨剑,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却神情坚毅的少女!
‘停下吧,斯巴达克……’
尼禄的头顶被翠绿的光芒所笼罩,身上的疼痛感又回来了……这说明,自己已经从濒死状态复苏。
“安妮,克里斯蒂……安妮……”
“不要说话!”
安妮走到近前,蹲在尼禄身边,然后伸出手,擦了擦尼禄脸上的血。
“你还活着……”
“嗯……”
“……”
少年和少女相对无言。
尼禄拄着剑,站了起来,突然冲向一边!
那是爱德华刚刚追出去的方向!
尼禄没有多问,安妮亦未尝多言。
很快。
气喘吁吁的爱德华,身前是个倒在草丛中的强壮身躯,那人捂着脸,不停地翻滚着,剧痛和毁容的煎熬让他不住嘶吼,就像一头垂死的野兽。
“尼禄……”说话的是爱德华。
“他是?”问话的是安妮。
尼禄只是微微点头道:“战友。”
安妮也在一旁点了点头。
然后,只见尼禄走到在地上翻滚着嘶吼的托马斯身前,抬起了手中的剑。
爱德华急道:“等等尼禄,我还没问出是谁派他来的!”
地上的托马斯道:“哈哈哈,你以为……我会说吗!”
那声音含混不清,因为托马斯的脸皮已经被烧干净了,两边脸上已然露出了牙齿。
尼禄闭上眼睛。
长剑刺中这位汉子的心脏。
爱德华:“……”
安妮:“尼禄……你,你做得对。”
“安妮,你知道吗,”尼禄顿了顿,忽然露出了一个看上去非常干净的笑容,“就在我们抵达巨人之森前,在那教区的时候,我和这些人,还快快乐乐的喝了一顿酒。”
“尼禄……如果你想哭的话……”
尼禄摇头道:“安妮,这话,我只想对你说……其实我很想哭,但我哭不出来,你明白吗?我哭不出来的。”
爱德华道:“这位……这位姑娘应该是个神术师?”
爱德华注意到了尼禄头顶上的绿野甘霖,爱德华的学识非常渊博,几乎瞬间就认出了这个一阶治愈神术,“神术师几乎都是牧师,可以超度死者的灵魂。”
安妮点头道:“他说得没错。”
托马斯的尸体被拖到其余十二个骑士的尸体旁边。
安妮单膝跪地,一只手平举着,手上拿的是她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口中念念有词,那不是神术的祷文,而是超度亡灵用的祷告。
“万事俱毕,灵魂安息,无论是善是恶,是秩序是混乱,是中立。虔诚向诸神,天堂的门,黄金苹果树下的安息之地。父神,光明女神,黑夜之神,陆地的神,海洋的神等诸超然;人类的九圣,精灵的先王,守护神们;万族的圣人,共同为你们开启通往永恒喜乐的道路……”
悦耳的歌吟悠悠而起,幽幽而落。
尼禄同样在旁边单膝跪地,单手平举,摆着和安妮一样的姿势。
爱德华点头道:“这是骑士的礼仪。尼禄。”
尼禄没有应答,只有风声和鲜血的气味。
就在此时,爱德华忽然瞳孔一缩。一个年轻骑士的胸甲边缘,露出一个奇怪的物体,像是迷你版的盾牌,只有巴掌大小,露出的是盾牌下面的尖。
爱德华轻轻走到那骑士旁边,将盾牌抽了出来。
“……”
震惊,羞怒!
“你怎么了,爱德华?”尼禄语气平静的问。
爱德华咬着牙。
这是一枚家族纹章,或者叫盾徽。
盾徽上的图形,是一个被荆棘所缠绕的骑士,正扼着一条绿色的蟒蛇的喉咙。
爱德华声音冰冷,一字一顿。
“阿斯兰……冯……梅特涅……”
托马斯一行只有这位死去的年轻骑士带了纹章,这本是任务所不允许的,但他实在太热爱这枚纹章了,如果他死去的灵魂知道,因为他的热爱,反倒让敌人猜到了他们的来路,肯定会分外悔恨。
尼禄已经站了起来,注意到了震惊中的爱德华。
“怎么了?”
尼禄走到爱德华身边,爱德华却摇头道:“你无需知道,这是我,跟他的事。”
尼禄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爱德华忽然意识到,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来“征服”尼禄的,或许,信任是征服的第一步。
“阿斯兰·冯·梅特涅,柯尼斯伯爵,他的领土位于帝国东北。”
“是他要杀你?托马斯他们是他派来的?”
“应该是了,”爱德华说着,将手中的纹章扔给尼禄,“这就是冯·梅特涅家族的纹章,不会有错。梅特涅家族的成员,在帝国建立之初,一向以智慧扬名于内外,然而到了上一代,不知怎的,出了个单纯的骑士,他的儿子,也就是现任柯尼斯伯爵,阿斯兰·冯·梅特涅,更是粗鄙无文,大字不识,贵族圈子里都管他叫‘泥腿子’伯爵。”
“很漂亮,”尼禄将纹章递还给爱德华,“可惜我不懂纹章学。听你的语气,你们该认识?”
爱德华苦笑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的。虽然他没少捉弄过我。”
爱德华闭上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似乎突然就长大了。其实,这件事也没有那么的出人意料,甚至很合理。爱德华的智慧可能还差一些,心性也不成熟,但智力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稍微想想,只要愿意往那方面想,答案很容易就能得到。
“尼禄,接下来的话,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听得懂,”爱德华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们伟大的皇帝,‘征服者’威廉二世,如今已经六十五岁高龄,而他的继承人,共治皇帝(皇太子)威廉三世,如今四十九岁,比伯兰德公爵帝国雄狮西奥多·冯·霍亨索伦也就小七岁!天下岂有六十年的皇太子!我们的皇帝可能当不了多久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