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缘份,会把所有的偶然都实现”
——写在故事前面的话。
十月初的H市,秋老虎未褪,偌大的机场等候厅,人群熙熙攘攘,依旧骄灼的日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射了进来,让本是人头攒动的机场,更是多了几分焦躁。一身休闲装扮的穆晓晓和一群“同事们”刚结束一场为期五天的学术会议,此刻正懒懒地倚在机场大厅好容易寻到的钢制休息椅上无聊地刷着手机,等候登机返程。
“来来来,各位医生同仁们,请排好队,带好随身物品,准备登机啦!”突然大厅里响起一阵浑厚的男中音,是此次会议活动的本省领队李总,手持着扩音喇叭,一张这几日在H市被强烈日光晒黑的脸上,背着光站着,看不见五官,只看见白花花的牙床。
耳聪目明的穆晓晓下意识抬头,看向身旁的同样身着便服的“医生同仁”们。然而,与他们不同的是,穆晓晓并非科班出身的“医学生”。道理上,她是不应出现在这里的,但是因着家里的和她关系亲密的表嫂是市医院的医生,此次学习虽规模宏大,汇聚全国各地大小医生,但也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学术报告会。而是一场变相的交流会,嫂子因为科室事务较忙,加上平日里晓晓总会帮她一些忙,便想着借此次会议,做个“顺水人情”。名义上是麻烦晓晓去替她顶个名额,参加会议,其实就是嫂子想给她一个国庆假期出去散心的机会,顺便见见学术大佬。
然而,连续五天的会议开下来,当初启程时那个心中窃喜,两眼放光,脚底生风的一心想着能看到好看的小哥哥的穆晓晓,已然失去了光彩。
这是一支由全省几十家三甲医院的近百位中医同仁组成的学习队伍,平均年龄在45岁以上,要么“鹤发童颜”,要么就是“仙风道骨”,晓晓一眼看过去,傻了眼。整个队伍感觉她年纪最小,每个都是大佬的感觉,吓得她认认真真听了五天学术报告,毕恭毕敬,生怕被人说是混进来的人。
“晓晓,快看,那边有一个好看的小哥。”一旁的一个稍显年轻的姐姐突然拍了一下座椅上刷微博的晓晓。
她叫林琳,是市一院的中医大夫,女儿十一岁了,但是保养得当,穿衣打扮休闲青春,起初晓晓以为她和自己一样是还未毕业的学姐什么的。开会这几天,她俩是被安排在酒店住一间套房,两人进出同行,结下了室友之情。
“哪儿呢?”晓晓一听这话,下意识抬头,循着琳姐手指的那个方向看过去。
一个背着黑色双肩包,身着蓝色休闲商务衬衫,浅灰色西裤的青年小哥,怀夹一个黄色的文件袋,腰背挺拔地站在那里,不时抬头搜寻着机场大屏上的航班表。此时已是临近下午五点,橘红色的落日余晖,透过等候室旁的巨大落地窗,施施然地洒在在他的侧脸上,泛着光亮,令人迷醉。
晓晓一时恍了眼。
“不枉我心心念念一场。”
但又故作矜持道:“琳姐,这人肯定不是和我们一个航班的。”
“为什么?”
经过这几天的波折,晓晓已经对能与好看的小哥同行,已经不抱什么幻想了。
“我们这趟航班中老年人居多。”
“哈哈,你可真逗。不过这款应该也达到你理想颜值了吧。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晓晓抿嘴一笑,没有说话。
此时偌大的机场里又响起李总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夹杂着方言的大喇叭声:“登机啦,请各位医生同仁们,拿好自己的票,有序排队,注意脚下安全。”声音洪亮而又不失热切,露出的白色牙床,衬得他的肤色更黑了。
穆晓晓撅了撅嘴,整理了一下,起身背上同队统一发的黑色背包,扶好头上的渔夫帽,和琳姐移步去排队登机。井然有序地队列里,大家每人手里有一支蓝色队旗,摇着笑着陆续进了舱门。旁边,还有一群电视台报社的记者在录像,吓得晓晓心虚地把帽檐压了压。
“不是自己的主场,可真是尴尬。下次要努力努力,争取去一次自己的主场。”
她心中暗自吐槽。
“晓晓,你看,那个小哥在我们后面哎。”这时,排在晓晓后面的琳姐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言语中多了几分惊喜。
晓晓一脸狐疑地转过头,敢情琳姐比我更“颜控”啊。
果然,如琳姐所说。在一群满眼望过去皆是中年人的队伍里,不管是小哥的身高还是颜值状态,都显得那么突兀而又扎眼。
晓晓不禁撇嘴一笑,或许这就是缘分。
“那么。既然如此。我现在祈祷一下等会儿他能坐我旁边,应该不过分吧?”晓晓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
琳姐见状,笑了,“傻。这可能性不大,我们的机票都是学术组统一订的,连号的多,你不记得我们来的时候,周围做坐的都是自己人?”
“琳姐,有一个词叫做偶然。还有一个词叫做缘分。看你如何取舍了。”晓晓俏皮地挑了挑眉。
琳姐轻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好啦,那我就静观你的缘分啦。”
说着两人进了机舱。
机舱里,空气远不如外面的清新。三座连排的座位上,乘客已经坐了一大半。
晓晓夹着包,按着自己的票号,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是一个中间座儿。靠窗的位置已有一位剃着光头的中年大叔坐着,用一双铜铃似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晓晓,让她不禁有点后背发凉,无奈讪讪坐下。而一旁的琳姐也顺利找到了位置,与她并排,但相隔了一个过道。此时,她正在把随身的背包放置于上层机柜中。晓晓看了看身边的大叔,又看了看琳姐,瘪了瘪嘴,一副委屈模样。
看来被说中了,这趟航班,中老年人居多。和小哥同坐的几率很小啊。
索性先不想这些,她坐下觉身上的背包咯着不舒服,便起身打算将其放在上层存储柜里。包里的东西不多,就是开会的一些学术资料和一个平板电脑,晓晓一米六五的身高,稍稍欠了欠身,背包妥妥地躺在了存储柜里,可谁曾想,再当晓晓想低头滑进座位的时候,却尴尬了。
晓晓今天穿了一件黑白格子的中长衬衫,里面搭一件白T,腿上一条紧身小脚牛子裤,把腿型勾勒的细长柔美。可就这么偏偏的,格子衬衫的右手袖口卡在了旁边一个深灰色的小型行李箱的拉链上,扯不下来了。晓晓用力扯了扯,还是没有下来。
走道里还有乘客未落座,大家还在陆续往里面行进,找位置。而自己此时卡在了过道里,显得有些尴尬和突兀。她微微有点着急,脸上也覆上了一层绯红,刚想喊一旁正在用手机p图的琳姐帮忙。话刚到嘴边,便被突然从旁边伸过来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给吓到了。这是一双修长白净的男士的手。只见他用双手将晓晓袖口与拉链连接处轻轻一紧,再拉开,袖口与拉链处便分离了。
晓晓一时惊喜,感激。继而转过头,对着来人......
顿了顿说:谢谢。
来人不语,点头微笑示意不客气。
妈耶!小哥。
晓晓忍不住在心中发出一连串的“土拨鼠叫”。但,顾及场合与仪态,依然是故作镇定,礼貌性让出走道,莞尔一笑:“您先走。我就坐这儿。”
小哥并无要走的意思,微微一笑,指了指晓晓旁边的位置,伴随着明朗清柔的男声:“我坐这儿。”
听闻此言,晓晓仿若觉得心脏漏掉了一拍:“什么!他说他要坐这儿,坐我旁边!”
“天哪!啊啊啊啊”
她的眼神微微一闪,低头不语,轻轻地坐了进去。
小哥继而也落座了。
虽是短短的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晓晓感觉自己的心境用跌宕起伏,汹涌澎湃来形容并不为过。
其实晓晓也并非“花痴”之人,她只是本着欣赏的角度去看此人的颜值。她更为欣喜的是,自己的无心祷告竟然灵验了,这是巧合还是玄学?她心中暗自窃喜着。
待其落座后,才发现一旁的琳姐正隔着过道诡魅地对晓晓使着眼色。晓晓悄悄做了“嘘”的手势,琳姐了然。这一幕,被身旁的小哥看在了眼里,微微抿了抿唇。
然而打发了琳姐的晓晓,此刻却有点如坐针毡了。她不自觉地挺了挺腰板,坐直了身子,又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帽子,感觉自己的仪态应该还能过得去的情况下,才安静下来。
晓晓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本来就是一个旅途中短暂交集的人,自己为什么要紧张兮兮地,还要注重自己的仪容仪表呢?
她惶惶然。
此时,手机震动,微信来了消息,晓晓心虚地打开,果不其然,琳姐发来的一条消息——带有戏谑性的四个字“不虚此行”。
晓晓回复了一个笑哭的表情过去。遂即本着飞机安全和遵守机舱制度,将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此时,乘客均已落座,空姐柔美的声音在广播里响起,飞机在跑道上缓缓启动,起飞。窗外的天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朵朵白絮似的云朵一团一团地从飞机舷窗飘过。
渐渐地困意袭来,晓晓也无心欣赏窗外美景,终究是撑不过,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