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内有人暗通倭寇,然后倭寇又跟响马勾结,抢了军饷,致使沿海百姓死伤、财物损失惨重。然后到手的重犯又被倭寇劫走,这么严重的几起大事,对于王震这些锦衣卫来说,难道还不够严重?
现有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些事情还棘手?
刘不易的确是想不通。
王震看出了刘不易的疑惑,无奈的苦笑道:
“犯人跑了,我们可以再去抓,可以将功补过,但是,现在有些重要的人死了,就会牵连到很多人,也会死很多人。而这个重要的人,就是今天我们损失的同僚刘楊。
刘楊的身份可不简单,他是东厂厂公刘谨刘公公的侄子。刘公公你可能听说过,他掌管东厂,权顷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因为刘公公是个太监,没有子嗣,所以对这个侄儿特别疼爱,指望着百年升天时,有这个侄儿为他送终。
把刘楊安排在我们锦衣卫里,就是刘公公的意思。一来是让他从低职开始锻炼,二来就是让他来监视我们锦衣卫的一举一动。
刘公公的祖籍就在兴平,归咸阳管辖。这次我们过来追查李从善这帮响马,刘公公就让刘楊一起过来,顺便回老家祭祖。
现在这样的一个活祖宗在我手里折了,你说,我们锦衣卫上上下下,有哪一个脱得了干系?估计全得一起陪葬。”
刘不易听王震讲完,明白了事情的利害关系。
“那我能帮你什么忙?”
王震轻轻的把桌子一拍,正色道:“现在开始说正题。刘楊死了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也就是说,他到底是生是死,现在由我说了算。你跟刘楊长得有点像,年纪也相仿,刚才我在客栈掌柜那里查过住房名册,你的名字叫刘不易,不字出头就是木,木易为楊,所以,现在你就是刘楊。”
“你的意思是,冒名顶替?让我来顶替刘楊的身份?”刘不易终于明白了王震的用意。
“对,就是这么个意思。”王震有些兴奋,继续说道:
“因为我们这次出来的时候,是四个人一起出来的。现在刘楊死了,只剩三个人,这里是刘公公的老家,总会有一些人会暗中关注我们的动向。如果我们锦衣卫突然差一个人的消息传到刘公公的耳朵里,他派人来查,那麻烦就大了。
所以由你来顶替刘楊,可以掩人耳目,暂时隐瞒住刘楊死亡的消息,这样一来,就方便我们继续追查响马李从善和那群神秘的倭寇。一旦我们抓住了这些人,那可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就算是刘公公知道他侄子刘楊死了,也只会把怒气撒在响马和倭寇的头上,对我们也许会从轻发落。
而你呢,暂时有了锦衣卫的身份,行事就会方便很多,帮我们抓住了李从善和倭寇,也正好是帮你自己报了仇。你觉得怎么样?”
刘不易沉思了片刻。
现在杀害父母的仇人李从善跑了,自己也是要去追查和追杀他的。目的和目标跟锦衣卫的是一致的,只不过是多了一重身份而已。而且,这重身份,还会给自己带来一些方便,何乐而不为?
“好!我答应你!”
王震“唰”的一下站起来,抓住刘不易的手臂,很是兴奋。
“好,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在这里休息几天,把伤养好。我们现在就去处理刘楊的尸体,然后把他身上一套行头清洗干净,等弄好后就给你送过来。”
王震话一说完,转身急忙就走,门都没有关上。
刘不易走到房门口,准备关上房门,楼下的声音就已经传上来了。
“成了!他答应了!”
“掌柜的,好生伺候好楼上的客人,要是有什么闪失,拿你是问!”
……
两天后,王震送来了一整套锦衣卫的行头。
这些都是刘楊曾经穿过和用过的东西,已经清理得非常干净,跟新的一样。
幞头帽、飞鱼服、腰带、靴子、一把绣春刀,一块腰牌。
刘不易换上这套行头后,气质和气势马上就不一样了。
王震欣喜的拍着手,“太合身了!这简直跟量身缝制的一样啊!而且跟刘楊越来越像了,不仔细察看,还真的是发现不了你就是个顶替者。”
“属下刘楊参见百户大人!”刘不易有模有样的行了个礼。
王震很是高兴,用力的拍了拍刘不易的肩膀。然后交待了关于刘楊平时的一些生活细节和习惯后,满意的离开了。
刘不易把王震交待的话记在了心里,然后拔出了绣春刀。
绣春刀不同于大刀或是唐刀。
大刀的刀身宽,刀背厚。唐刀的刀身窄,笔直、细长。
而绣春刀的外形则综合了唐刀和少林梅花刀、单刀的特点,轻巧,同时狭长略弯,便于携带和中距离攻击。
刘不易握着刀,耍了几下,不得要领。看来,改天要向王震好好请教一下了。
这时候小二端着一盘吃食进来了,自从刘不易受伤后,这一日三餐,都是小二送上来。再加上前几天锦衣卫嘱咐掌柜要好生伺候,便更不敢怠慢。小二一进门见刘不易穿着一身锦衣卫的官服,手里还拿着刀,吓了一跳,立即慌张的退了两步,并结结巴巴的说道:
“客,客官!不,不,官爷,小人给您送吃的来了。”
看到小二惊慌失措的样子,刘不易连忙收起刀,放到一边,并安慰小二:“不要惊慌,把吃的放在桌子上即可。”
小二连忙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官爷您慢用,小人等一会儿再上来收拾。”说完,小二退出后慢慢带上房门,脚步轻轻的下了楼。
掌柜见小二这般模样从楼上下来,很是奇怪,便叫住他询问,小二便把刘不易穿着锦衣卫的官服,手里拿着刀的事情告诉了掌柜。
“完了完了!这下可得罪官爷了!”掌柜听了小二的话后,暗叫不妙。当初刘不易初来悦来客栈住店时,掌柜看他被雨淋湿,很是狼狈,这店是非住不可时,所以一时贪心,多要了一倍的房钱。
没想到,才没几天的功夫,这客人摇身一变,竟然成了锦衣卫的官爷。这锦衣卫有多大的权势,全国上下,那是无人不知的。就连这咸阳府的大官们见了锦衣卫,估计都得打哆嗦。
这多要房钱的事情要是被这位官爷知道了,那岂不是要封店抓人?搞不好,脑袋都得搬家。
掌柜的真是越想越怕。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连帐都算错了好几笔。
好不容易熬到皓月当空,夜深人静之时,掌柜的鬼鬼祟祟的拿着一包银子,悄摸摸的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