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之下,林中原本喧闹的虫鸟安静下来,一时间,静谧无声。
树木参天,莽莽密林,一条血迹向远方蜿蜒而去,消失在林海中。
虽然众人没有受伤,但大家的武器已经破损严重,无法再用,就连赵武安的铁剑都有了裂缝,可见青云虎的力量之大。
众人望着秦瑞,秦瑞看着已被咬的不成人形的尸体,走上前去,合上双目后说:“好好安葬他吧。”
“赵武安,你率二人沿着血迹继续追捕青云虎。如今青云虎正处于虚弱状态,你三人足够将其击杀。李仲,你领两人沿着离水继续向北。这人衣着光鲜,并非是我太极村人。说不定在离水以北,有另一个人类的聚落。”
秦瑞知道在葫芦谷内有一个土匪的山寨和一个村庄,只是依照目前的信息无法判断这人是哪里的。如果是山寨,那么应该尽早打算,如果是村庄,那么需要尽快的收服村庄。
赵武安提剑寻着血迹离开。
李仲三人与秦瑞一同走出森林。
离水之畔,秦瑞与李仲分别。李仲带人向北去,秦瑞则沿离水向南回到太极村。
回到太极村,秦瑞和往常一样,和萧布衣交流,查看生产状况。
早上打渔之后,渔船靠岸,渔夫正在休息。渔夫早上将昨日放下的渔网收起,把鱼从网上取下,然后布置好新的渔网,等到明日收取。
开垦农田的农夫坐在田垄边的树荫下休息;伐木工也回家准备茶水,下午时再去伐木场工作;只有警戒的民兵还在栅栏旁守卫着。
领地的食物还有盈余。
每日渔猎所得就能够供给领地足够的生活所需。只是渔猎并不稳定,有时候收获多,有时候收获少,不像农耕,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有播种就有收获。渔猎收获多的时候,渔夫们把鱼和野兽的肉做成肉干。秦瑞从集市上购买粮食,就是担心渔猎的肉类突然减少,而仓库储存的食物不够的情况。
渔夫小屋和渔船都归秦瑞私有。秦瑞和渔夫们约定,除去生活所需,渔夫每日上交捕鱼所得,在为秦瑞工作半年之后,渔夫小屋和渔船就属于渔夫了。
开垦的农田和伐木的木材也都属于秦瑞。农夫和伐木工为秦瑞工作,秦瑞则给他们提供食物和必要的安全保护。
领地的经济极为脆弱,所有的物资都需要领主调配。在按劳分配改革之后,才偶尔有人拿铜币从辛勤工作人手里购买余粮。
随着村民的增加,领地必须建立起与之相适应的经济,政治体制,否则就像空有一身力气,却缺乏相应的技巧,无法将它发挥出来。
太极村领地都在离水以东,秦瑞目前还没有办法跨过离水河,到达河流的西侧。
而且离水河旱汛不定,都会对河流两岸造成巨大的损失。
秦瑞站在领主府前,望着离水,呆呆出神。
萧布衣欣喜地跑过来,打断了秦瑞的思索,高兴溢于言表:“秦兄!大喜啊!!大喜啊!!”
“噢?!”见到萧布衣这般高兴,秦瑞也好奇起来:“是什么让萧兄这么高兴啊?”
“有一位流民来村了!”
“什么流民?”
“S级资质流民!”
“啊?!”秦瑞也兴奋起来:“太好了,你快带我去见见他。”
“她已经来了。”
说完,就见一个人从萧布衣身后走了出来。
她蓬头垢面,大约十五六岁。单薄的衣服一边的衣袖都没有了,裸露在外的手臂和手掌都黑乎乎的。裤子上满是补丁,她没穿鞋子,脚丫上满是伤口,暗红的伤口和粘在脚上的泥土混在一起。
嘴唇皲裂,皮肤暗黄,眼神空洞,骨瘦如柴。
哪怕在正午的阳光下,她似乎都感觉不到一点点温暖,在萧布衣一旁,双手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看样子她经过长时期的逃难,已经滴水未沾,颗粒未进。
秦瑞弯下腰,想要抚摸着她脏兮兮的头发。
小女孩却浑身一抖,看向秦瑞的眼神中带着害怕,最后像是认命一般,闭上双眼,任由秦瑞抚摸她的头。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抚摸的手停了下来,皲裂的嘴唇上有一种碰硬物的触感。
“来,喝点水吧。”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慢慢睁开眼,茫然的看了看眼前的男人,然后见到盛在碗里的水,顾不得其他,立马抢过碗来,不顾一切的喝着。
等到她缓了过来,意识到有些不好意思,两颊红了起来,只是她的脸上黑黑的,并不明显。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不过却有了些生气。
“妾……小女子姓柳…名…青鱼,徐州人士。”
她的眼神中还有些戒备,开始说话时还有些滞塞,之后逐渐流利起来。
秦瑞继续问道:“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呢?”
她悲伤道:“家父做的是皮毛生意,所以经常往返徐杨两地,只是那与我父亲说好的山贼出尔反尔,不仅侵占了我父亲的财物,还害了我一家。我侥幸逃脱,辗转流落到此地。”
说完她泪流满面,扑通跪倒:“如今我已经无家可归,还请大人收留!”
乱世人命不如草。
如今东汉末年,天灾人祸不绝。
自公元170年起,饥荒,地震,三辅虫灾接连不断,甚至出现夫妇相食的惨剧。180年旱涝冰灾齐至,帝国百姓生活愈发艰难。
180年,汉灵帝下诏在洛阳周边建造三座园林,东、西玉圭苑,还有灵昆苑。三座耗资巨费的林苑的资金就是从‘卖官’得来,因此,皇家园林里堆满了朴实无华且枯燥的钱币。
可花了钱的官员怎么把钱捞回来呢?自然是从天下的泥腿子手里抢了。
中国古代的农民有着最淳朴的性格,只要日子过得下去就不会生事。
但是他们一边看着旱灾、涝灾、冰灾、蝗灾、疫灾接连不断,异族年年叩边自己却漂泊无依,走投无路甚至直至夫妇相食;另一边自称秉持天命的皇帝在吃喝玩乐,饱读诗书的门阀良田千倾,手揽大权的宦官还在搜刮百姓。
至此,东汉帝国的平民百姓彻底绝望。
大量绝望的饥民,寒不敢衣,饥不敢食。
一场声势浩大的起义正在其中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