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通天教主将此印交到吴晨手中的时候,吴晨就感觉颇为怪异。这桃山之印,隐隐散发一种十分熟悉的气息,更是与吴晨甚为相合,仅仅气息交融,竟是让吴晨神念元神都越发通透了几分。
吴晨细细回忆品味,却总是想不出自己何时接触过这类气息。直到方才姜子牙提醒之下,灵光一闪,才猛然醒悟。那正是当日自己在地府阎罗殿前华表之上感觉到的气息!
有此明悟后,吴晨心中又增三分把握。于是对姜子牙、申公豹二人拱手道:“有劳二位师兄护法!”
姜子牙与申公豹自然知道吴晨心思,多日来朝夕相处,也听说先登营和山字营都是吴晨心血,是吴晨一点点把这群早被大军放弃的孤儿,操练成如今区区千余人就搅得东夷一国之地不得安宁的虎狼之师。二人也多次听吴晨言及志向,知道吴晨无意王族富贵,只愿成就一代名将,如武成王一门般,扶保大商社稷百年。先登、山字二营则堪称吴晨一手打造,寄予厚望的军中根基。
换作自己,耗费如此心血培植,却在刚刚有所收获时就被人直接来了个断根,自然也不甘心。但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办法?
姜子牙欲言又止,心中也很是好奇,便摇头叹了口气,默默布下一道阵法。
申公豹却是颇有赞赏之意,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站在一边。
吴晨见二人准备妥当,先是手指向桃山之印一点,两道灰气忽然从印上腾起,一闪没入姜子牙、申公豹二人身上,以二人法力,竟是闪避不及,心中大惊。不过随后两人便感觉到本来略有几分滞涩的真气神念,重又恢复流畅,身体也不再有寒冷的感觉。
随后吴晨便自施法,只见桃山之印缓缓漂浮而已,悬在吴晨额头前方,而吴晨双手则闪电般变换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初听吴晨口中咒语,几乎无声,但渐渐的,声音并没有变大,听在姜申二人耳中却是震撼心神,但细听之下,却是完全听不清其中内容。
随着吴晨施法,山洞中逐渐寒意逾甚,洞壁与洞中尸体上都蒙上一层细碎白霜,一股白蒙蒙的雾气也从四周隐约生起,渐趋浓郁。
姜子牙四处望去,雾气若隐若现,却也并不特别浓密,周围一切隐约可辩,但又似乎空间扩大、深远了许多,吴晨咒语之声隐隐传来,渐有苍茫之意,如同天外纶音,又如同耳边低语,矛盾非常,却偏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咦?!”姜子牙忽然发觉四周雾气中隐约有人影出现,先是三三两两,随后数十近百,越来越多的人影聚集在雾气之中。
随后又有些庞大身影出现,其形态各异,却是如同各种鸟兽一般。
“难道是?”姜子牙心中惊疑不定:“莫非这些,是昨日至今死去的士兵与东夷的役兽?”
少顷,身边雾气渐散,似乎逐渐汇聚在远处,如同一道雾墙,将三人身边围成一个空间。眼前的一切,证实了姜子牙的怀疑。
只见周围广阔空间中,无数士兵正缓慢移动着,渐渐形成两只方阵,仔细看去,竟都是牺牲的众多商军士兵,方阵前排数人,便正是郑宝、风烈、齐武等人。
除两处方阵外,不远处还有一群密密麻麻,毫无阵型的身影,赫然便是昨日至今东夷驱使的各种役兽,有些恢复了原本野兽的体型,有些却仍保持着思氏巫术加持后的妖兽体型。万兽聚集,却与商军士兵不同,皆是面目狰狞,眼含凶光的瞪着站在对面的吴晨,嘶吼嚎叫,似乎跃跃欲试想要扑上前去将吴晨撕碎一般。但却仿佛被某种奇异的力量压制,只能老老实实的趴伏在地上。
吴晨缓缓睁眼,看向面前的士兵亡魂们,微一点头,道:“汝等皆是我麾下将士,如今因我之故,尽数身死,汝等可有怨言?可有怨气?”
商军士兵一言不发,同时抱拳,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军礼,郑宝抬头看向吴晨,几次张口,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吴晨点头道:“汝等已死,本应经奈何桥至九幽冥界,从此人鬼殊途。但我知诸位弟兄心中不甘,我亦不甘!自古以来,东夷、昆夷、岛夷、孟方、鬼方,我大商面对了多少强敌,其中尤以东夷为害最甚,无一年不犯我大商,百姓深受其苦。”
“可惜,我等凡人,面对巫术之时,全无还手之力,仅仅东夷思氏一支偏师,我却毫无抵抗之力。”
“我不想再经历昨夜那种败仗!不想看着身边的弟兄们一个个倒下!不想你们一个个为了救我,用身体去填野兽的爪牙!我要力量!强大的力量!让我不用再逃跑的力量!”
“你们是我吴晨的第一批部下,是我的袍泽、兄弟!我需要你们的力量!你们已经死了,但你们愿意把力量借给我吗?”
“砰”的一声,郑宝、风烈、齐武、谢五等人,猛然抬头,热切的看向吴晨,右拳重重击打在自己的胸口上。
剩余所有士兵随后也同时以拳击胸,“轰”的一声巨响,一股莫名的煞气从两个方阵中缓缓生出,连方阵旁边趴伏的野兽,也不由呜咽一声,身不由己的把庞大的兽头伏在地上。
吴晨看着眼前的士兵,暗暗点头,忽然伸手划破自己的胸膛,然后用沾满胸腔热血的手,凌空画出一个个复杂的符文,每一个符文画完,便凭空变成一道血气,融入士兵魂魄之中。吴晨也一次次沾染鲜血,继续凌空绘制符文。终于,三十几枚符文画完,随着最后一笔点下,所有士兵魂魄中都隐隐泛出一丝红光应和。他们原本虚幻的身体,变得凝实了几分;原本模糊的五官,变得清晰了几分;原本近乎赤裸的身体,变得兵刃甲胄齐全。
所有士兵,额头都隐约浮现了一个符文,他们一个个的站起了身形,由郑宝等人带领,随着一道青光亮起,飞入桃山之印第二层的一个窍穴中。
随着青光没入窍穴中,石印也似乎越发清晰灵动了一分。原本如同一块顽石,此时却略有了些生气,一阵隐晦的波动传来,隐隐与吴晨操纵石印的神念交缠在一起。
吴晨胸膛血液仍然在流淌,他看向旁边那一群野兽之魂,冷冷道:“你等孽畜,可愿降服?”
随着这句话出口,野兽们陡然感觉原本身上的压迫之力开始不断的加重。
很快,几只普通野兽大小的兽魂便被那无形压力挤压得紧贴着地面,只有少数仍保留妖兽身形的兽魂仍在苦苦支撑。
而所有紧贴地面的兽魂,都是一道光芒闪过,没入石印第三排第一个窍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