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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真亦假时假亦真

连着几天,郝正都没和安琪说着几句话,白天大家都各自外出采访,傍晚回来赶稿,偶尔说两句工作以外的事儿,总要被旁人打趣一番,办公室里的人似乎就认定了两人已经谈着恋爱,尤其是金海燕,那顿没吃着的饭就像是新仇旧恨一般,时不时拿出来说道说道,郝正和安琪一旦搭上话,她就抢白他两句。这倒让郝正坚定了尽快了账的决心,他可不想拖到周末,难得休息日万一被金海燕这个苦主非得拖着去吃饭,那可真是个糟心的周末。

“海燕,你看今天有没有空吧?请你吃饭。你看看你想吃什么?”郝正趁着身边没人,赶紧发出了邀请。“哟,难得郝老师今天主动开口啊,我还以为这顿饭是吃不上了,那我得狠狠宰你一刀。你是打算就请我,还是请我们几个一起啊?”金海燕说了几个应该是指郭颖和安琪。“都行啊,你定呗。爷不差那几个钱。”郝正开始装阔气。

金海燕半真半假的说:“郝老师有钱,但我也不打算便宜了其他两个,好歹这是我自己争取的,我一人可以吃三人份的。隔壁新开的餐厅怎么样?”

隔壁新开的是一家粤菜《名人名家》,海鲜港式茶点,怎么看一顿都大几百去了。郝正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摆阔摆大了,但依然是死鸭子嘴硬。“行,那等我做完稿子就过去吧,时间也差不多了。”话音刚落,就听到安琪接着电话进来了“好的,我收拾收拾东西这就下来,待会随便吃点,我怕赶不上电影。”原来周末佳人有约,人家安排的可比郝正紧凑多了。

半小时后,郝正和金海燕一起出了大门,单独吃饭郝正似乎有些做贼心虚,出大门后故意加快了脚步直接右拐向着《名人名家》去了。“往哪走啊,这边儿!”金海燕嗔怪道。郝正这才明白她说的那家餐厅是对面的那家农家菜馆,顿时松了一口气。

点菜的时候,金海燕也没客气,自顾自点了一个炖锅、一个蒜泥排骨、一个茶香鸡,还有皮蛋菠菜,还准备再点一个蔬菜的时候,郝正忍不住了“乖乖,你吃的完嘛?”“郝老师你真小气,你该感谢我替你省钱才对,刚才要是去了名人名家,这里都能吃一星期了。”说完,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两张满100减50的券,原来前两天路过这里商家在附近推销送券的时候,郝正顺手就扔了,没想到金海燕倒是留了下来,派上用偿了。

郝正瞄了一眼菜单,就这菜价加上打折券吃撑了顶多一百出头,干脆落了个大方“我这不怕美女吃多了发胖嘛?既然你都不怕,再多点一些,满意为止。”

郝正故意挑了个远离窗口的位置,他有点担心被经过的同事瞧见他和海燕在单独吃饭,又会遭来集体群嘲。“郝正,你到底有没有搞定安琪啊?”海燕已经开始试探着八卦了,“我看她今天好像跟其他人约会去了啊!”“咳,你们这些人听风就是雨,谁说我俩谈恋爱了,谁说我在追安琪啊,没有的事儿,那天我是帮她忙去学校拿东西。”“别解释了,整个办公室都看出来你俩不正常了,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了,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海燕转移了话题,正合郝正心意,“我听说你是正儿八经考进台里的,那批人现在就剩你一个了,挺厉害啊,老实说你有没有人?”

“有没有人?你是说靠山啊?”对于这个问题,郝正倒不意外,来了台里这么久他多半听说过这个是哪位领导介绍的,那个是哪位领导朋友的孩子。不过新闻部里倒好像没有听到过这些传闻。“我有什么靠山啊,运气好吧,反正招考的那次我点子准,稿子写的还行。”

“嗯,就算相信你了,我跟你说,你不要说出去,其实我是孙台介绍进来的,不过他只答应了实习,后面只能靠我自己。家里并不赞成我留杭州,想让我回家考公务员。你觉得怎样?”

郝正知道金海燕是海盐人,联想到孙台也是海盐人,这话应该不假。郝正还真没想到,海燕这么相信他,吐露了这么大个实情。“我父母也想我回家考公务员,只是我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我喜欢东奔西跑的,记者这饭碗我觉得挺适合我的,对于你们女孩子来说,我倒是觉得可以考虑回家考公务员,毕竟稳定多了。听说要有编制留台真的很难。”郝正的话也很中肯,的确是他真实的想法。

聊到这儿,两人之间似乎没有了芥蒂,话题也丰富了起来。“我觉得吧,回去我妈肯定逼我相亲。”“你才多大啊,家里逼着你相亲了。”“我们那女孩子结婚都比较早,大学的时候我妈妈就问我有没有谈男朋友了。”

郝正不禁笑出声来,他真是第一次听说身边年龄相仿的朋友被逼着相亲了,想到自己的父母早两天打电话的时候还在嘱咐他,先好好工作,别考虑谈恋爱,事业有成爱情自然就来了。“你可以考虑考虑节目部新来的那几个男孩啊,不都挺帅的?”

“不会吧?你就这么小瞧我的眼光?你就拿郑磊来说吧,乍一看是挺帅的,但是你发现没有,他纹眼线。平时喜欢穿细腿裤,揣个单肩大挎包,怎么看都那个什么……”金海燕又开始吐槽了,想不出用什么词形容郑磊,憋了半天最后总结了一下“有点女性化”。汉语还真是一门与时俱进的学问,换作今日,用一个“娘”字就非常的妥帖到位了,但21世纪初的语言大多没有网络化,生造词也不多,少了很多俏皮和生动。

“我还真没有注意,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可能这么仔细去观察一个男同胞,又不是采访对象。”“对啊,你的眼光和注意力都在安琪身上。”得,话题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你喜欢安琪什么?漂亮?别否认你喜欢她啊,我和郭颖早就看出来了。你看她的眼神,说话的口气,对我们就完全不一样”

纵然平日里郝正巧舌如簧,这个时候也是不知道该怎么搪塞了,一是他自己都没想清楚是否喜欢安琪,或许仅仅只是好感,至于喜欢什么,这个问题他更没有考虑过了;二是哪怕有想法,他也至于会当着海燕的面承认,在感情问题上郝正还是保守的、腼腆的。“哪有啊,都是你们臆想出来的,我和安琪真没有什么?”“切,你就不怕我是安琪派来打探你的态度的?你这样说,安琪知道说不定可伤心了。”

郝正有些懵了,这两天他也觉得安琪的态度有些琢磨不定,难道安琪真是让海燕试探他来着?不过郝正脑子毕竟好使,很快他就明白这是海燕诈唬他,刚落座那会海燕还在问郝正有没有搞定安琪呢。

郝正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诡笑:“哈哈,你这么关心我感情问题,莫非你对我也感兴趣?”郝正以为泼皮无赖的这招能以进为退,反客为主,可接下来的答案就直接令他瞠目结舌了。“对啊,为什么我俩不可以试试?对彼此都是个机会。”

这顿饭两人是已经吃到进退两难的地步了,郝正盘算着怎么回答才能既显得很有诚意又不伤情分的婉拒这位主子。现场的情况不允许他思考太久,“哈哈哈,你要知道我家里跟你家里正好相反,我爸妈还不允许我谈恋爱呢,他们是老党员老传统,积极响应国家晚婚晚育的号召,他们对我的要求就是事业未成,不许恋爱。要不你再等我个三五年?说不定我混上个主任什么的。”

话说出口,郝正都有些佩服自己了,真亦假时假亦真。金海燕脸上阴晴变换,气势已经不再咄咄逼人,郝正的话她需要一段时间去消化,眼前这个男人以前她觉得是高情商,但现在觉得他身上的狡黠是无时不刻,更无法掌控,是时候结束这场饭局了。

郝正假装绅士提出送送金海燕,海燕没有拒绝,与其说送,不如说是顺路,两人同一个公交车站乘不同的班车,待金海燕上车后,郝正等待的12路车也来了。坐在晃晃叽叽的公交车上,郝正脑袋里蹦出一个疑问:“安琪今晚跟谁在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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