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大清早,郝正开着车在高架底下已经龟爬了快半小时了,看着前面匝道一溜尾灯,估摸着到公司至少还得半小时,定了九点的早会,基本是要迟到了。郝正厌恶不守时的人,当然他也不允许自己迟到,他给公司会议立了个规矩:但凡与会迟到者,5分钟内罚200元,超出5分钟罚500元,超过20分钟也不用罚钱了,站着开会就行了。想想待会自己这个老板可能要站着开会,郝正忍不住就想笑,这已是堵得没脾气了。
驾驶台上的手机一阵震动,郝正瞥了一眼,是阿铁的电话,再抬头,交警就在车头前杵着,于是,顺手就把电话按了。可手机还是不依不饶地一遍遍震动,车子刚驶过交警身前,郝正赶紧接了起来。“郝总,这大清早你忙什么呢,电话也不接?不会是一早就搂着哪个小姑娘在练功吧?”“滚蛋,我在上班路上堵着呢,刚刚交警就站在我车头前,哪能跟你邹总比啊,夜夜笙歌,早上都不知道在哪个小姑娘的床上醒来。说,有啥吩咐?”
“长峰投资的老板今天上午来我这喝茶,兄弟我这就不想到你了吗?你不是在找风投吗?要不一块儿?”
“靠谱,不过我这早上就有个会,干脆你帮我留一留人家,我请你们吃饭,或者你带来我公司坐坐也可以啊?”
“靠,还要我上门服务,你办公室有什么茶?”
“前两天朋友刚送了我一盒‘老枞水仙’,邹总您就将就着品品?”
“咳,你就别给我丢份了,我自己带茶过来吧。”
大学毕业后,阿铁在当时省内最大的商标事务所工作了两年。小子鬼精鬼精的,套路摸熟后,立马辞职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生意越做越大,短短几年,商标注册量排名全省第一,一举把老东家干趴下了。
驶入匝道,郝正才看明白这是道口的一起两车刮擦事故造成的拥堵,过了堵点,车速基本正常了。步入会议室前,郝正看了看手机,9点02分。“不好意思,遇到车祸堵了点,我请大家喝咖啡。蓝虹,你让前台小姑娘帮忙叫个星巴克。”“老大,今年会议迟到基金明显少了,影响我们团建经费啊。”张定定半开玩笑地说。“嗯,那下次会议改早8点吧,应该能多收一点。”与会的都笑了,他们知道郝正这是玩笑话,干互联网的通常晚加班多,没有早起的习惯,早上8点开会那真是要了命的,人可能是来了,魂还在床上呢。
临近11点会议结束,郝正回到办公室,刚推门进去,就看见阿铁坐在茶台前泡着茶,身边坐着一位穿着白色套装的女性,披肩长发,看背影应该是个利落标致的人儿。“领导就是话多啊,一个会要开这么长时间,我公司里基本不开会的。”看到郝正进来了,阿铁起身让出主位,“你还是坐着吧,我泡茶功夫还是跟你学的,没你到家。不好意思,来晚了。阿铁,这位是?”“她就是早上跟你说的长峰投资的黎总。”
女人从座位上站起转过身来,对着郝正莞尔一笑。郝正微微一愣,这是一张似曾相识的美丽面庞,“黎总,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郝正,你这和美女套近乎的方式有点老套啊?”阿铁插话道。“郝总,我也觉得您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了。您能赐一张名片吗?”
“黎藜,哈哈哈,是你啊?你忘了当年我们一起在周报共事过?”接过名片,郝正想起来了,毕竟这个名字太少见太令人印象深刻了,15年前,郝正刚刚从电台转入周报的时候,黎藜也从另一家报社跳槽到周报,郝正负责的是民生新闻版面,黎藜负责的是时尚生活类,两人交集并不多,且黎藜很快就从报社离开了,据说去了香港一家媒体。
“还真是老同事啊,怪不得我觉得你很眼熟,当年你应该用的是笔名吧,所以郝正这个名字我印象并不深刻。”
这下还真出乎阿铁意料,事实上他也是经朋友介绍刚认识黎藜不久,对于她的经历更是一无所知。“世界真小啊,郝正,我刚还替你吹牛,说你当年是叱咤杭城的媒体人,没想到黎总当年也是媒体人。”
接下来的喝茶聊天甚是欢愉,各自说了这些年的经历,阿铁倒像是个多余的人了。原来黎藜有着不一般的家庭,父母双方都有着各自的集团公司,是商业界知名大佬。年轻的时候黎藜比较叛逆,就喜欢扎在文化圈里,对生意没有半点兴趣,身边的朋友很少知道她是个标准的富二代。后来她辗转香港认识了更多金融圈里顶尖人物,也理解了父母的不易,开始慢慢回归生意场上,有丰厚的人脉又有家庭雄厚资产加持,黎藜扎进投资圈这几年都顺风顺水,投了好多不错的项目。
对于郝正的公司,黎藜话里话外都表明了一个意思:叙旧和生意毕竟不能混为一谈,接下来她需要带团队过来深入了解。
黎藜午饭约了人,阿铁也跟着走了,偌大的办公室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刚才的闲叙又撩拨到了郝正的记忆深处,离开媒体多年,他依然惦念着那些老同事,回想起当年一起奋斗的日子,毕竟那个圈子承载了他十多年最美好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