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得不听虞娘子的话,松开手,方姑姑嫌弃看了看虞娘子和这屋子,甩头离去。
她却有自己的想法,她虽然还很是想见见,那个所谓的父亲,可还是过不了心里这关,何况是现在要摒弃带她长大的人,不可能。
虞娘子眼里有些泪光,脸上是无奈,叹了口气:“这么些年,我与你一直在这里相互依靠,我生来便被卖给大富人家,你母亲很善良。”
她难得的柔和,拉着月辛的手,徐徐讲道:“当时我知道你是她孩子时,你父亲让我在这里照顾你时,我当时就答应了。”说到这里虞娘子眼睛有些湿润起来。
“当时我想他是你父亲一定会来接你的,可后来他没有,一直把你养在这里。后来我一丝后悔留在这里,不过想到你母亲对我的帮助我就不后悔了,这里条件差,你又生得实在让人舍不下,我就把你当做我失散多年的妹妹,来养。”
她的脸上尽是回忆,虞娘子顿了顿才又道:“我才想着跟你父亲请求了这个房子,这么多年,真没想到,他现在才来接你。”
虞娘子或许是讲起这些事回忆有些难受,才会哽咽,月梓从来没听过她说这么多她母亲的,鼻子有些酸。
母亲的事她自然很好奇,之前也有问过。但是虞娘子都没说,有时还会生气,后面将心比心虞娘子也是大好的年华,就陪她在这里。她就不再问了,现在听这些都是她的肺腑之言,怎么能没有感触。
虞娘子又嘱托她道:“大户人家,少有真心,他也算是负了你娘,又将你留在这里多年,你若考虑好去,一定要小心些,那些人。”
月辛是个倔强,不爱在人前面哭的人,哭对她来说就是不好看,也是不坚强,她也只能点头。
讲完这些,虞娘子也再没有什么话说了,便拿着自己的针线出去。
她那么一走,她说的话还在月辛心头萦绕。
卸下所有,她就轻松了许多,月辛心里头的酸楚一倾而下,替母亲的也是替虞娘子的。
月辛满脸都是泪水,心里头不舒服更多的是不服气,她岂是你想抛下就抛下想带走就带走的。
也不知是怎么睡着的,醒来外面呼呼刮着风,豆子大的雨滴打在窗子上,桌子上的油灯一闪一闪的,月辛取下头上戴的簪子。
就是那些从天而降的簪子,月辛取名叫“白蛇簪”,她自己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这簪子心里就觉得好多了,还不想睡下。
半响,月辛似乎想起来小东西还没换药,寻着小东西的换药,在屋子角落的竹筐里找到,它身上已经换了绷带,被虞娘子擦洗了一遍,身上毛又白了一点。
月辛看着它在酣睡,想着滴两滴水给它,她似乎还没看见它睁眼过。
一滴水下去,小东西没什么感觉,两滴下去,小东西才抖了抖身子,想爬起来,它眼睛还没睁开却眯成的是一条缝。
月辛在它身上摸了一把,小东西也不拒抗反而更安心入睡,看它睡得酣然,她睡意才来。
天边一如往常,高阳升起,几缕暖阳依旧照到月辛屋里,床榻上不见月梓。
虞娘子坐着桌前瞧着月辛脸,天生丽质清美柔和,性子却是清冷倔强的,她昨晚都在想,她留在这里又能做什么,她将来可能瞧上这地方的人嫁了?
想着想着虞娘子眉宇间稍有些几分忧化开,想通便释怀了,转瞬间脸挂着笑。
虞娘子将粥推到她面前:“吃吧!”
月辛嘴弯起一笑:“今天的菜似乎比往常多。”前几天挖的不一样的野菜都在桌上。
虞娘子又夹起腌萝卜,放在她碗里,依旧笑着:“你多吃点吧!”
月辛仰起脸一笑:“以后又不是,吃不到了,虞娘子你照顾了我这么久,留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所以带着你好。”
虞娘子看着她眼睛突然又湿润起来,月辛似乎早有决定,她也就不说什么了。
这时,昨天的那方姑姑走了进来,她一身淡紫色圆领衫衣裳一身气派:“姑娘,奴婢今日便来接您了。”
外面有两个女婢,一辆马车,外面很是简谱,有两个布绸子挂在外面,有两个灯笼挂上面。
月辛上了马车,外面是那个样子,里面却不是了,十分宽敞,垫上细致的垫子,坐上去松软很是舒服。
她试了试垫子的厚度,脸上爬出笑意,十分开心朝虞娘子喊道:“虞娘子,上来吧!”
“她?”方姑姑看了虞娘子一眼,又重复一遍:“姑娘,大人只说接你一人回去便可,这方还需虞娘子看着,已经给了银子了。”
那方姑姑似乎很看不起虞娘子,听她那样说月辛脸上的笑就消失了:“若这样,我下来也不迟。”说着月辛便动身。
方姑姑脸色倏然难看起来拦住她:“罢了,上车吧。”
她着实难动嘴舌,虞娘子不走,月辛还要磨些时间,中了那丫头的计了,这么一想。
马车起动,月辛的想法得逞,马车已经雇好了,她总不能退回去,银子可是她那素未谋面的父亲的。
到了也有两日,这家里的人对她都是关怀备至,各样齐全,离院子不远处有种一小片红梅及白梅花。
月辛也觉得梅花很好,耐得住寒,且有傲骨,她最喜欢的话就是梅花。
人声鼎沸的闹市之间,一顶豪华的轿子停在昌华铺门口,很多路人围在门口,铺子里,一片混乱,满地狼藉。
一旁围过来两个家仆模样的壮汉,道:“公子,差不多了。”
那着青色长袍的少年,呲牙裂嘴捂着额头上的包,还不解气,抄起旁边的花瓶,往半死不活的店铺老板身上砸去,恶狠狠道:“就你们,还敢跟本少过不去,一个女人而已,我弄不死你。”
他身边的旁边站着纨绔子弟,碎了一口嘴,道:“就是,我们李少是谁,姑母可是当今皇后侄子,有爵位加身,你们这些刁民,敢跟李少作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个李少大为满意,揉了揉额头就打算离去。
突然几匹快马飞奔而来,领头的是一位少年,他身着玄衣华服。
旁边人呼道:“太子殿下。”
月辛坐在楼上,眼瞅着那太子黑沉着脸进去,不过多久便把那个欺人的李少皇后的侄子压了出来。
桑茶便道:“那太子殿下,是丽美人所出,为皇上长子,作风狠辣,但颇有风骨,听说曾一人敌之力,大破敌军数千人,厉害得紧。
月辛啄了一口茶,笑了笑,“竟不徇私,倒还是个好人呢?”
因为她只听过官官相护。
桑茶噗嗤一笑,笑道:“姑娘可别看眼前,太子殿下,要离远些,为人冷,不常与人为善。”
月辛挑眉:“你如此了解?”
“姑娘,信也罢,不信也罢,不过太子殿下也是个嫁人的好标准。”
月辛眯着眼睛一笑:“你想嫁他?”
桑茶白了一眼道:“姑娘,最爱开玩笑了。”又倒了一杯香茶道:“姑娘,壶里没了,咱回去吧!”
“嗯!”月辛点头,她从坐在这里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偷窥她,可她看不见,只觉得是一种心里感觉。
进了内宅,月辛又穿过一片院落,虞娘子迎上来:“姑娘去哪里了,三日后宫里要摆宴,大人说要你一起去。”
月辛心里突然有些忐忑,疑问道:“要我去?我去干什么?”
桑茶开心道:“姑娘,这次回来还没见宫里娘娘们,这次大人带姑娘出去,如今姑娘也算是认祖归宗了。”
听桑茶这样说,月辛脸庞稚嫩,阳光下她是多么天真,稚嫩与耀眼,把那些人想的太好,她再聪明也低不过心头那留下的几分亲情,哪怕她藏的很深,自己也愿意去相信。
虞娘子不忍垂下眼睛,落在月辛看不见的地方,流出几分哀伤,江京南那样位高权重,突然让月辛回来,这几天虞娘子大抵也摸到了是为什么。
“虞娘子,在想什么?”
虞娘子默默跟在后面走着没有说话,月辛的心思细腻的看出她流出的一分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