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渐北脑子里所有的东西似乎都一下被想通了,他惊恐又慌张的跳了起来,慌乱的左右走着,嘴里自语道:“不会吧不会吧,姐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这因果报应,不会的……”
他很害怕。
死亡总是来得让人猝不及防,就像他的母亲,突染恶疾,躺在病榻上含泪拉着他们俩姐弟的手,说想要看着他们长大,却没撑上几个月就撒手人寰。
孩童时候的他只会号啕大哭,隐隐知道母亲永远回不来了,还是打滚耍赖要找母亲,那时对于死亡,他只有一个浅浅的概念。
真正感到痛楚是在父亲积劳成疾,垮了身子的时候,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消瘦下去,参汤灵芝吊着命,也不过半年就彻底走了,下葬的时候,父亲瘦削得没了人形。
疾病给了他极深的阴影,死亡更是在他心口上狠插了两刀,他怕极了,就算只是想一想姐姐永远离开他的场景,他都惶恐得要发疯。
萧渐北恐慌到瞳孔都发颤。
许素见他反应这么大,有些惊讶,又见他慌乱失措,胡言乱语,神智上似乎有些崩溃,连忙扑上去安抚他,“二爷!二爷你冷静一点,你先停下,先别胡思乱想!”
萧渐北疯狂摇头,有些癫狂道:“姐夫你不懂的!岭南很危险,我姐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
“不会的!”许素迅速打断他。
而后又朝他露出个安慰性的笑容,再将嗓音放柔,试图安抚住他。
“阿离一向厉害,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二爷你还不了解她吗,别胡思乱想了。”
许素的笑容从来都很好看,尤其当他注视着谁的时候,那一笑起来便像是风抚湖面,花落枝头,不俗不艳,漂亮的很。
萧渐北看着他,总算回了点神,慢慢镇定下来,却还是摇头露出苦笑,“姐夫,你不明白的,你不明白的,上天若是要算账,我姐不知道要还多少……”
许素上前,虚虚的抱了他一下,算是安慰,“二爷不要想那么多,阿离人很好,哪有什么要还的。”
萧渐北苦笑着不说话,他知道很多,包括他姐眼底的冷漠,极恶劣又善于伪装的性格,和她的所有笑容和温柔,都不是出于喜爱,只是觉得有趣,是为了获得更多而抛出的诱饵。
传说深山有兽,喜性美,头上长角,皮肉珍贵,捕之能获气运,但生性谨慎,见人便退避,却偏爱外貌纯洁温柔的少女。
猎人为捕兽,常使美丽的少女站在溪边引诱它们出现,捉住了便取角割肉,换取万贯钱财。
他姐便是这类少女,所以纯洁是假的,温柔是假的,美丽的只是她的皮囊。
可是他姐也很好,很宠他,有责任心,虽然聪明又狡猾,但经商多年不曾坑骗过百姓。
只是这些好,哪里抵得过旁人给她的,最真挚的感情。他流连花丛多年,所以很清楚,欢愉好寻,真心难求。
当初的那只狗儿,湿漉漉的眼眸,哀求般的注视着他姐,一直不停的哀嚎着,直到被人拽着链子拉扯走。
很快,他姐大病一场,几乎命决于此。
因果的威力,他早就见过了。
想到这些,萧渐北几乎要哭出来了,他看向许素,求道:“姐夫,你有什么对我姐不满的,你就骂她吧,你也别再对我姐好了,她还不起的,也别再喜欢她了,她对你笑啊纵容啊,都是假的……”
许素抱住他,笑起来,“二爷别多想,阿离没有什么要还的,起码对我是这样,因为阿离一直很好。”
因为他的笑和乖巧,也只是获取阿离欢心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