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渐离胸膛起伏不定,指着萧渐北的手都在发抖,“你,你今天是表明了要跟我过不去是不是!”她又指了指门口,一副强忍着怒气的模样,“你现在给我出去,我不想与你多讲。”
萧渐北梗着个脖子,死犟,“我就不出去!你是不是不敢说了!”
被自家混账弟弟气得发了狠,萧渐离拿起桌上砚台就朝他砸过去,“说?你要我说什么,我有什么不敢说!”
砚台没砸中他,但也洒了他一身的墨汁,萧渐北摸了把脸上墨汁,沾了一手黑,他顿时也被气得咬牙,“敢说你就说啊!说说看,你打算什么时候抛弃许素!”
听到许素的名字,萧渐离更加怒不可遏,“我什么时候说过会抛弃他!”
“对,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没给他改姓,也没告诉他萧家规矩,但这又如何,这些能证明什么!”
“成亲前我就与许家说过,许素入赘不过是形式罢了,并不会有任何辱没许家的事情发生,许素百年时该供奉的还是他爹娘,他还是许家儿,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改了他的姓,就让他姓许有什么不妥吗!”
萧渐离浑身都气得抖,扶着桌子狠瞪着他,“我不让他出门不是为了他好吗!外面流言蜚语的你是不知道吗,他一个贫家子,一朝登上富贵山,你以为外人见到他不会讥讽他吗!再说萧家行商树敌众多,我放他出去,让他被有心人盯上了怎么办!”
“至于萧家规矩……他有必要知道吗,那些规矩是用来束缚萧家人行事的,他平时好好的呆在后院里,从来不沾手正经事务,他要知道那些规矩做什么?”
“我偏就喜欢他的率真随性,做什么还要拿那套繁杂的规矩约束他,况且木蓉时常陪在他身旁,有什么不妥木蓉自会处理,他从前也没接触过商贾贵家的规矩,如今我又何必让他费心去记。”
“半年多了,他不懂萧府规矩不一样在府里过得很好吗,难道你就根据这些说我要抛弃他吗,我可是你姐!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
萧渐离几句话振声有力,带着怒意的脸上也有几分受伤神色,过于愤怒的情绪让她身上的力气一下被抽空,借着桌子才能支撑住自己站稳。
见他姐这般模样,萧渐北也知道自己是真伤了姐姐的心,他的气焰瞬间就灭了,带着些许担忧的往前走了两步,“姐……”
萧渐离垂着头皱眉闭眼缓了会,很快就睁开抬了头,“行了,我现在不想跟你多说,你赶紧出去。”
她说完,又重新坐了回去,继续拿起账本来看。
明知自家姐姐现在并不太想理他,可萧渐北还是不甘心就这么走了,虽然他觉着他姐有些话说得确实没错,但许素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他姐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没考虑到许素在这件事上的立场。
他当然知道许素明面上不会怪他姐做事这般冷漠,但心里呢,总会有几分心凉的吧……能帮不帮,谁会不心凉?
萧渐北犹豫了半响,还是壮着胆子开了口,“姐,可姐夫的事情……你就帮许家这一次吧,好歹看在姐夫的面子上。”
她头也不抬,冷冷抛出来一句,“不可能。”
萧渐北再一咬牙,“不过就是三千两,大不了你挂我账上,我替许家还了!”
萧渐离终于忍无可忍,猛地将账本飞扔到他身上,“你还个屁!你自己账上都欠了一大笔烂债,你以为我还会再拨三千两给你?!”
“赶紧给我滚蛋”,萧渐离恨的不行,威胁道:“你再不滚就这辈子都别想从府里往外踏出去一步!”
萧渐北这才赶紧从书房里跑了,不敢再惹他姐发火。
萧渐北一走,萧渐离就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用手扶额,将脑袋往后仰去,压抑着缓慢叹了口气。她这个弟弟,早晚要气死她的。
她待在书房里强撑着想看账本,却实在是很难看进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下人进来禀报说小公子醒了,她才干脆放下账本走出书房。
许素一醒来,映入视线的就是他熟悉的床顶,脑子里先是一片混沌,慢慢的才记起来他之前是在院子里,后来娘亲来了,朝他哭朝他诉苦,一言一语的潜在意思都是让他拿钱。
一想起来,许素就觉得心里又重新泛起了苦水,像潮汐一样,哗啦着冲上岸,再哗啦的退下去,一阵一阵的,逼得他又想呕血,这他忍不住挣扎了两下。
“小公子醒了!”木蓉听到他的动静,惊喜的扑到床边来。
许素还有几分茫然,眨巴眨巴眼看了看木蓉,不明白现在情况如何了,他母亲回家了没有。
木蓉将他扶起来,让他靠在床头上,许素看了看房里人,除了木蓉,还有几个服侍的下人,他眸子不禁暗淡了些,阿离果然又不在……
“小公子,您觉得哪里不舒服吗?”木蓉倒是没察觉到他的黯然,带着柔柔笑容凑上来问他。
许素摇了摇头,“我娘呢?”
“老夫人已经回去了,您别担心,啊,对了,大当家的和二爷都来看过您了,只是当时您还没醒。”木蓉笑脸盈盈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
许素很给面子的笑了笑,“是吗,我睡了很久吧,阿离和二爷都回来了。”
何止是回来了,那两位还在书房里闹过一通了呢,木蓉笑眯眯点头,没打算把这事告诉许素,省得他还替那两位担忧。
萧渐离这时已经进了屋,直奔着床边来了,木蓉连忙退到一边,萧渐离过来后先握住了许素的手,担忧问他,“小素儿怎么才醒,现在感觉还好吗?”
许素安抚的朝她笑了笑,“没事,我感觉很好,这次又让阿离担心了。”
萧渐离现在看着许素,就不免会想到自家弟弟指责她的话,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没能把床前探病的相亲戏码演完。
她今天实在是累了,有必要缓缓。
许素见她疲惫,于是伸手去揽她,将她抱在怀里,用手抚了抚她的背,轻声道:“阿离好像很累。”
许素的举动和言语都不在萧渐离的意料内,这让她略微有点惊讶,她生平第一次被年轻男子这样搂抱着,有些不自在,但她闻着许素衣料上淡淡熏香与药材的干苦相融合的味道,莫名觉得很好闻,让人舒坦。
于是萧渐离放松了身子,将头埋入许素胸口处,鼻息间满是温热的香与苦,她伸手环抱住许素,“嗯,是有点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