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哔哔哔~~~BP机在这个时候忽然响起,我看了眼上面的号码,显示的是本市电话。反正玩的有些累了,正好回个电话。
结账下机后,来到距离网吧不到几十米的公用电话亭,回拨了BP机上的电话号码。
“喂?谁啊?”
“喂?你是谁啊?”电话那头竟然传出了一个至少60岁的老太太声音。
“啊?你给我的传呼,还问我是谁?你找谁啊?”
“你是129xxxxxxx号吗?”
“你说的啥我也听不清啊,你到底找谁啊?”我属实有点蒙圈了。
“我找XX刚啊,你不是小刚吗?我是你奶啊。”对方始终认为没有打错。
“我还是你...,你打错了奥大姨。”
我差点把那个“奶”字骂了出去,可还是忍住了。对方毕竟是个老人,可能找自己孙子传错号码了。人可以叛逆,但不能混蛋啊,谁家里还没有个老人呢?
哔哔哔哔~~~交了电话费的我刚准备走,BP机又响了起来。这他妈又是谁啊?咋没完没了的呢?我又按着上面的号码回拨了过去。
“喂?谁啊?”因为刚刚打错电话的事情,此时的我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心想着不会又是那个打错电话的老太太吧。
“我是你老姨啊!”这次对方的声音有些熟悉。
“我他妈还是你老叔呢,还我老姨?”
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刚刚有个号称我奶的,现在又上来一个直接说是我老姨的,你们都跑我这里认亲戚来了吗?
“哈哈我是你大姐呀。小鹏鹏,你咋叽叽歪歪的呢?”
“靠!还整个我老姨,我根本就没老姨。小春丽你有点没大没小了奥,怎么地你有事啊?”我说声音怎么有点熟悉呢,这一笑才发现竟然是春丽打来的。
“切,谁没大没小啊,你不喊我姐嘛。你嘎哈呢?来找我玩啊。”电话的另一端隐约传出了一阵迪士高音乐声。
“你不陪李茁上课去了吗,我怎么还听到有音乐声呢?”
“广裕街爵士旱冰场。到了之后传呼我奥,姐姐等你啊嘿嘿。”
“我找不到啊。就算到了那个旱冰场之后去哪找你啊,你直接说地方不就行了吗?喂?喂...”
话没说完竟然挂了,这整天疯疯癫癫的,真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心想反正自己一个人也挺无聊的,索性就去找她吧。旱冰场我只去过几次,记得初中时陪同学去找过他哥几次,虽然我不会滑寒冰,那里面那种动感的迪士高音乐我还蛮喜欢的。我拦了一辆人力车,直奔爵士旱冰场而去。
这个旱冰场是几时建成的我已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它所在的位置旁边紧邻一个大型百货商场,所以平时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生意显得相当火爆。
曾去过旱冰场的人一定会对这个场所的环境记忆颇深,因为在当时的年代,对于我们这些刚刚毕业的学生而言,主流的娱乐项目也仅仅上网,游戏厅,旱冰场,录像厅和租书店了。
相对比男孩子来说,女孩则对电子游戏和录像厅并不太感兴趣,反倒是更热衷于去滑旱冰。女孩更加痴迷那种震耳欲聋的音乐,时而闪烁的色灯,以及滑起旱冰后自由放松的感觉。
爵士旱冰场的大牌子下面,站着几个年纪跟我差不多的少男少女,几乎每个人手里都夹着烟,看得出来跟我一样都属于家长眼中的“好学生”。在相互几秒钟的眼神交流后,我花了五块钱买了张门票,径直走了进去。
旱冰场的内厅和外厅之间是一段很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是一大块又脏又厚的大棉布门帘。掀开厚重的门帘,瞬间传出了一阵节奏感很强的迪士高音乐。
漆黑的屋顶上悬挂着六个的五颜六色转灯,大概四百平米的大厅里此时起码有近百人。旱冰场的中心区域,几十人摆列成两排,手拉手逆时针的倒滑着,仿佛两条来回穿梭的龙。昏暗的灯光下,时不时会有转动彩灯一闪而过,大厅里的空气简直混浊不堪,除了夹杂着烟味儿和脚臭味儿以外,似乎一丝胶皮的味道。
此刻的我像一个大SB一样,在这上百人中寻找着春丽的身影。本身就有些近视的我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找寻了两圈后放弃了。算了还是出去给她打传呼吧,真他妈的麻烦。
重新走出旱冰场门口的我正寻找着公用电话亭,忽然觉得肩膀上搭上来一只胳膊。我本能的一转身,发现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纹着花臂的男人。他的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而另一只手则搭在了我的右肩膀上,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
“兄弟,不好意思啊,有烟没给我弄一颗。”
男人开口说话的同时,从他嘴里散发出一股浓重的恶臭,好像从出生后就没刷过牙似的。
“等下奥。”
我斜过头看了看,觉得他虽然样子十分令人反感,但说话还算客气。我肩膀一闪,抖掉了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臂,接着从兜里掏出半盒石林烟,准备从中间抽出一颗递给他。
正当我准备接受男子谢意的时候,男人忽然一把抢过我整盒的烟,然后飞快的向旱冰场昏暗的大厅跑去。我一下没有反应过来,等想去追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消失在那厚重的大门帘之后了。
我在原地愣了大概有二十几秒,大脑一直处在蒙B状态,直到抢我烟的男人消失都没回过神来。
我草,这都是他妈的是抢烟啊?
身边正巧路过的一对情侣看到刚刚的那一幕,上来关切的问我被抢了什么东西。在我表示被抢了半盒石林烟后,他们无奈得大笑了起来,并且劝慰我说算了吧,因为两块钱打架不值得。而且安慰着说那人一瞅就不正常,哪个正常人会抢半盒香烟呢?
我真他妈的憋气,这根本就不是钱的事儿。我心想如果没钱可以直接管我要啊,我这好心给你烟,你反倒抢我,而且是赤裸裸的明抢,这还有王法吗?
属牛的我性格自然也倔强得像头牛,我下定决心此仇不报非君子,我一定要等他出来。他早晚会出来的,哪怕等到晚上九点我也要一直等下去!
我买了瓶矿泉水,一屁股坐在门口台阶上。心理盘算着我与对方的战斗力,如果单打独斗他应该不是我的对手,别看他纹了两个虾爬子,我一点不觉得害怕。可万一他还有同伙怎么办?难道要报警吗?跟警察叔叔说对方抢了我半盒烟吗?
“哥,你在这坐着嘎哈呢?怎么不进去呢?”
正在我思考入神的时候,忽然发现一双穿着旱冰鞋的大长腿站在了我身边。我顺着长腿向上看去,发现竟然是春丽。
“我还进去个屁了,刚刚进去找了你两圈,本想出来打传呼给你的,结果还让人给我抢了,草!”
我心理属实有些生气,除了自己运气不佳以外,也的确跟春丽有关系,如果她不叫我来的话,也不会碰到这么郁闷的事情。
“啊?你被抢了?被抢啥了?我看看来。”
春丽穿着旱冰鞋没办法直接蹲下,弯下腰用双手抱着我的头来回认真的察看着。
我没回话,眼睛仍旧愤恨着注视大厅尽头那厚重的门帘。
“哎呀你说话啊,抢你钱了咋地?你受伤没有啊?”
春丽将双手捧着我的脸,反复寻找有没有被打的痕迹,最后又摸了摸我的前胸和后背,把我摸的一阵心痒。
“别摸了,乱摸啥啊。没抢钱,一个纹花臂的小子抢了我半盒烟。”我从台阶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沾着的灰尘。
“啊?哈哈我以为抢你钱了呢,这给我吓得,他咋抢的你啊?”刚听到我只被抢了烟的春丽刚要大笑,发现我一脸愤怒的样子,马上转变了态度继续关切的问道。
“这个B开始搂着我脖子要烟抽,我看他还算挺客气。等掏出烟后刚要给他,这B直接抢完撒腿就跑,跑得比狗还快,也太他妈气人了!”
我委屈的像个孩子,跟春丽讲话的语气好像真是一个弟弟,正在向姐姐倾诉着自己的惨痛遭遇一样。
“嗯,是挺气人的。这是反天了,走,我带你找他去。”春丽边说边拉住了我的胳膊示意要进去。
“你可行了吧大姐,老爷们之间的事儿,你个小姑娘能帮什么忙。再说里面确老黑的我也看不清楚,我哪也不去,就坐着里等他。”我挣脱了她拉着我的手,又坐回了台阶上。
“那你等我一会,我进去给你找去。你千万别动奥,你就在这里等我听到没?”春丽看得出我是认真的,说罢滑着旱冰鞋转身进了大厅。
我朝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可仍旧没有叫住她。等了约有十几分钟后,我不免有点担心起来。为啥我刚刚不拉住她呢?毕竟是我自己的事,她一个小姑娘,对方却是一个“小混混”,万一她真的找到那人,吵起来怎么办?万一那人要把春丽打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一下坐不住了,转身去旁边五金商店买了一把中号的剪子揣在兜里,然后超旱冰场里面跑去。快快,一定得快,不然怕来不及了,我边跑边提醒着自己。
“小伙儿,买票啊。”还没进入大厅,又被刚刚收门票的大叔拦住了。
“大哥我刚买票了,就出来买了盒烟。”
“老弟啊我不管啥原因,你只要出来再进去就得在买票。”
“大哥我有急事,进去找个人马上就出来。”
“你再着急也得买票,老板定的规矩谁都没有办法。”对方坚持着自己的态度,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算了别说五块钱了,就是五百也得进去救春丽啊。我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这么倔强,半盒烟不就是两块钱嘛,抢就抢了呗,就当自己丢了。这要是春丽被打了我可怎么办啊?让一个小姑娘替自己出头,我还算不算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