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我出现了在春丽家的饭桌上。
“鹏啊,你俩和李茁昨天晚上去哪了?”
春丽的母亲一边给我盛饭,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询问着。而我则像个正在听老师讲课的学生一样,规规矩矩的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整个人紧张到不行。
“我们先去吃的烧烤,然后去网吧玩了,半夜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小心翼翼的回答着,生怕哪个环节说错了。
“奥,你们昨天喝酒了?”
“是的姨,一人喝了两瓶啤酒,还剩了一杯呢呵呵。”我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春丽,而她用手指却笔画着一个“1”字。
我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自圆其说得又补充了一句:“不对,我记错了姨。春丽好像只喝了一瓶啤酒,剩下那半瓶是李茁喝得...”我觉得在撒谎这方面我还是比春丽有天赋的,起码临场反应能力强。
“奥,然后李茁一个人回家了?”
“嗯。”
“然后你们俩去的网吧?”
“嗯。”
“半夜玩累了,就趴网吧的桌子上睡着了?”
“嗯。”
“一直睡到今天上午8点?然后春丽去公司了?”
“嗯。”
“你们俩是不是搞对象了?”
“嗯。”
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说得一点都不假。中国有些古话为何能流传至今,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春丽的母亲此时正把一碗盛满的饭递到我手里的时候,问了一句最关键的话,也是她最想知道的事情。就在刚刚已经习惯了“嗯嗯啊啊”的回答后,此刻接过饭碗的我被分散了注意力,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我草!糟了!
“不,不是姨。没有,我和春丽就是偶尔一起上上网。姨你千万别多心啊,真就只是一起上上网。”马上意识到说错话的我尴尬的解释着,可是这解释却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说完之后我用眼角的余光瞄向春丽。刚刚还偶尔向我挤眉弄眼,暗送消息的她此刻已经把头深深得低了下去。如果她的脸在小些,甚至都快埋在米饭里了。大姐,你别光吃饭啊,现在是吃饭的时候吗?你快说句话救救我啊,你现在不说话几个意思啊?
“哦,姨没多心。那行了大鹏,吃饭吧。”春丽母亲夹了一块刚出锅的鸡蛋放在我的碗里,脸上丝毫察觉不到任何过多的表情。
这一刻我想通过辨识她面部细微表情,来判断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可惜失败了。
“嘿嘿。”我假笑了一下,因为确实不知道还能接着说什么。
“嘿嘿。”春丽也同样假笑了声,不过比我笑得还假。从不对妈妈撒谎的她,怎么能够这么轻易骗过自己的母亲呢?
“呵呵,吃饭吧。”春丽的母亲此时也笑了,不过是带有玩味的冷笑着。
这就是成年人与孩子的区别,这就是有无阅历的区别。往往小孩子总觉得自己的小聪明不会被家长发现,可是哪个大人不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我们当时的那点小聪明又能骗过谁呢?
我觉得脸上有着发烧时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低下头大口的吃着碗里的饭,没敢再抬头看一眼,因为我害怕再次直视她的目光。心里一直想着她妈妈实在太厉害了,简单几句话就把我摆平了,我得赶紧吃完逃离这个地方,实在太可怕了。
我把碗里的饭粒吃得一粒都不剩,在嘴里的饭菜还未咽下去的时候就立马上起身表示离开。这种氛围实在比当时期末考试还要紧张,这顿饭吃得我无比忐忑,心一直悬在半空没有着落。
春丽的母亲没有过多的挽留,微笑着送我到门口。在转身跟她母亲告别的瞬间,我透过门缝发现了春丽正在用一种幽怨的眼神望着我...
门关上以后,我没有立刻返回自己的家,而是若有所思的来到楼下花池旁。
我点着一根烟,简单用手拨开了花池子周围的积雪,然后坐下来盯着春丽家亮着的灯。我就这样目不转睛的望着,内心不停的假想着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她妈妈真的相信我说的话了?等我走后要教训春丽?还是心里已经知道,但碍于面子不想直白的表现出来?
当时种种的假想都属于想象,都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之上。直到元旦后她母亲又一次发现了春丽夜不归许的事实后,我才知道了春丽母亲的真实想法,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我连续抽了几颗烟后觉得脚冻得有些麻木了,于是起身掸了掸屁股上的雪,转身向三好网吧走去。
刚进入网吧我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教我用同城聊天室的李兵。此刻正坐在暖气旁的黑色沙发上,腿上还坐着一个大约15,6岁的女孩。
李兵和我都属于这家网吧的常客了,几个月平淡的接触下来彼此都变得十分熟悉,虽然不能算是好朋友,但每次碰到都会打个招呼,偶尔也会发烟给对方。
李兵长得不算帅哥,但挺有男人样。无论从外在的任何一点评论都是中规中矩的,没有特别的短板,但也没有明显的长处。后来慢慢接触多了我才知道,原来这哥们最大的优点就是这张嘴,用东北话诠释就是能“白话”。
我边向自己的电脑座位走着,边打量着此刻的李兵。他的面部表情极为丰富,时而大笑,时而认真,时而伤感,时而深沉...坐在他腿上的少女听得十分入神,用一种非常崇拜的神情看着他。
他发现了我后,相视一笑打了个招呼,然后他继续眉飞色舞的跟女孩聊了起来。
我坐下后打开音箱放了一首张雨生的大海,脸正好朝向网吧沙发的方向。看着对面这对“狗”男女眉开眼笑的模样,我突然产生一种想偷听他们对话的想法。于是我把音箱的音量调低,竖起耳朵认真的想听清他们究竟在聊什么。
“玲儿啊,哥刚跟你说的那些你信不?我一点不白话你,虽然我网友挺多,但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网友,你信哥不?”王兵一脸的诚恳,那种拍着胸脯承诺的表情不允许任何人的怀疑。
“嗯。哥,我其实也是第一次见网友...”女孩也就是初中生的模样,还是比较腼腆的。声音实在是太小,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
“那你想吃啥了,哥一会给你买。然后咱俩回家吃,正好我家有录放机,咱俩边吃边看录像。”
“嗯,吃啥都行,我听你的...”
“那不行,你想吃啥咱就吃啥,正好我家今天没人,晚上你就别回去了。”王兵说着,又紧紧的搂住女孩的腰,那只咸猪手在女孩腰间不停的上下摸索着。
“你烦人...”
“你不就稀罕这样的嘛,哈哈。”
完了,今晚这场大战一定是在所难免了。
如果论脸大的话,李兵在这三好网吧里如果自称第二,那没人敢称第一的。相对于见个女网友都会脸红的我们,他简直可以称呼为“**”。这**可不是白叫的,这种明目张胆的约炮我至少已经见过四次了。平均每个月至少一次的频率让王兵足够配得上这个尊称。
这小姑娘究竟看上他啥了啊?草,真想不明白。我心里暗骂了一句。转念一想人家俩人你情我愿,又关我什么事?算了,还是自己操心自己的事儿吧。
我打开QQ,随便添加了几个好友,准备聊会天之后早点回去休息。虽然昨天的酒劲已经过去,但还是觉得浑身无力。
“咳咳~~~”响起了一阵QQ添加好友时的提示音,记得当时这个咳嗽的提示音还挺另类的。
夜色,一个梦幻般足以让人无限遐想的名字。
我点开名字看了眼资料,用的是一个黄色头发,浓妆艳抹的性感女头像。既然是人家加的我,又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我直接点击确定添加好友,聊天内容大概如下:
“你好啊帅哥。”夜色的开场白依旧遵循那个时代“土”的特色。
“你也好美女。”
“我不是美女,还能聊吗?”
“没事,凑合聊呗,是个女的就行,我好对付。”
“嘻嘻,你多大了?”
“多大?也不算太大,不到一米吧。”我故意隐喻着说道,有着半年聊天经验的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本正经的男孩。偶尔也会学学坏男人唠唠骚嗑。
“哈哈讨厌你,我是问你的年龄多大了,你这么坏呢。”对方竟然秒懂,显然这不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学生,八成是一位情场高手。话又说回来,很少有学生会用那样浓妆艳抹的头像。
“哦哦,原来是问我年龄啊,我以为你是问我身高呢?我怎么讨厌了你说说。”我迅速的转换了攻防态势,完全一副贼喊捉贼的样子。
“你那不是忽悠我吗,谁的身高能不到一米?”听到忽悠这个词后,我确定了她一定也是个东北人。
“逗你玩呢美女。我其实18了!”我继续给对方下着圈套,等着夜色来钻。
“你才18啊?比我还小1岁呢,叫姐。”
“你说啥呢啊?我说的是我18厘米。”哈哈哈哈,打完这句话我自己都被逗笑了,我发现自己的临场反应能力越来越强了,往往能在十分不利的情况下迅速扭转局面。
“哈哈哈哈,你太坏了你。”
“呵呵彼此彼此,你要是不坏也听不懂我说的是什么。”
正所谓明骚不算骚,暗骚起大包。很多嘴上黄段子不停的男人,现实里其实非常的本分老实。“骚”可能只是他们的一个爱好,而并不是他们的职业。
不管是因为孤单寂寞,或是因为想逞一时口舌之快,这样的男人几乎都是有色心没色胆的。真正负责任的男人懂得现实与网络上的区别,如果你认为这种男人现实里会跟网络聊天时表现的一样轻浮,那你就大错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