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认为不是个绝情的人,当然也不是一个多情的人。如果说春丽的母亲,在发现我俩在她家亲热后说得那番话,是我放弃了对于这份爱情的导火索。那春丽在更衣室用高跟鞋刨我天灵盖儿的事情,就是一颗炸弹,让我彻底的想放弃这段感情。
要说我一点不喜欢春丽那肯定是假的,可当一件件事情发生过后,我打心底意识到,我和她这辈子都做不成情侣。尤其是我和夜色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我的心思压根完全都放在了夜色身上。
偶尔一两次路过那家春丽喜欢去的朝鲜族冷面店的时候,我会下意识的偷偷看眼窗户旁边的位置,有没有她的身影。发现她不在以后,我会快步通过冷面店的门口。心中对她已无爱恋,只有些许的惋惜之情。
可今天再次听到她的声音后,沉静已久的心弦再次被撩拨地杂乱无章。虽然我刻意的逃避着,没有勇气再去面对她。可仍能感觉到,春丽心底仍然爱着我...
我没力气去烧开水,就着自来水吃下了四粒感冒胶囊后,直接将电话关机,接着又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毕竟是年轻,身体素质正佳的年龄。再次醒来后,感觉自己精神了许多。除了全身仍旧软绵绵的以外,已经不再发烧,只有喉咙处依然很紧,隐隐作痛。
高烧两天的我滴米未进,只喝了点自来水。现在终于有所好转,第一感觉就是饿了,而且是特别特别的饿。我买来三包华丰方便面,又配了袋榨菜,煮熟后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最后把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酒足饭饱的我躺在床上,打开了电话。心想着夜色早该到了,赶紧拨通了她的号码。
“喂?”
“嘎哈呢媳妇儿,你早就到了吧?”
“啊,昨天晚上到了,给你打电话咋关机了呢?”
“没啥事,有点难受就早点睡了,忘记充电了。”
“哦,不没啥事儿吗?”
“没事没事,你一路不挺顺利的吗?”
“嗯,行了老公我先不跟你说了啊,我睡觉呢,晚上还要上班呢...”
“那好吧。”
放下电话后,心中有些茫然。在喝了两大杯开水后出了一身臭汗,我出去洗了个澡,然后来到公司刘经理的办公室想说明一下旷课的情况,谁知道大上午的,办公室竟然没人。
我又来到了发传单的中介公司,本想着不会有太大问题。可跟老板说明情况后,他竟然表示的有些生气,说再怎么样也要跟他知会一声,如果人人都像我这样不打招呼就走了,以后谁还敢让他招工。解释一番后,老板结清了我前六天的工资,不多不少,刚好九十块钱。临走时安慰我道,其实感觉我这小伙儿挺实诚的,如果以后再有类似的工作还会找我。
就这样,我在夜色离开的第三天失去了仅有的工作,被炒鱿鱼了。
拖着有些虚弱的身体,我感到整个人都疲惫不堪,晃晃荡荡的向家中走去。想到夜色走了,眼下工作又没了,心里不免有些空唠唠的。
于是路过公司楼下网吧的时候,想上网聊聊天排解下内心的憋闷。可刚来到门外还未进去,就见几个人围在门口,跳脚向里面张望着。我也不知所以停下脚步,莫不是网吧发生了什么大事?
只见一个穿黑色皮夹克,留着炮头(卡尺短发)的魁梧男人正站在网吧的正中间,用手指着一个座位上的中年男人大声怒骂着。
“挺老大个B岁数了,也不要个B脸!你认识我不?啊?”
被骂的男人没有说话,抓起桌子上的烟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我**问你话呢,你认识我不?”
被骂的男人继续低头抽着烟没敢搭话。
“我告你奥,以后再管我媳妇要什么QQ号,我给你爪子剁下来,你听着没?”
网吧老板王勇这时从吧台里走了出来,一脸贱笑着拍了拍魁梧男人的肩膀。“得了霸哥,你消消气儿,这几个老大哥不知道你们是两口子。要知道你们是两口子,能管嫂子要QQ号吗?今天看我面子上,拉倒吧。”
被骂男人旁边站起来一个瘦高男人,年纪应该也有四十岁左右,看样子他们应该是一起的。
“老弟奥,行了你消消气,抽颗烟来。”瘦高男人说着递给魁梧男人一根香烟。
魁梧男人一把推开他递烟的手,眼中写满了不屑。“你跟谁俩老弟老弟的?你葛哪论的老弟啊?我告诉你们几个奥,别**以为我不道你们是哪的。你们不就是化工厂的么?今天这是在我兄弟网吧,就拉倒了。再**有下次,我指定干你们,你们听着没?一个个地,装鸡毛王八犊子?”
魁梧男人说完,恶狠狠地看着刚刚要讨好他的男人。
递烟男人笑容僵在脸上,拿着烟的手仍旧举在半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魁梧男人见坐在座位上惹事的男子仍没说话,迅速两步走了上去,抬手就要打,霸气的样子侧漏了一地。
“我问你话呢,你跟我俩装听不着是不?”
“听着了...”坐着的中年男人终于开口了,唯唯诺诺小声嘀咕了一句。
王勇见状立马跟了上去,拽着魁梧男人向门口走去,一旁站着的短发女人也赶忙劝阻着,向外推搡着他。
门口围观的人迅速让出一条路来,纷纷害怕这战火牵连到自己。这对夫妻离开后,那几个被骂的中年男人也悻悻着离开了网吧,留下了一众惊恐万分的吃瓜群众。
看着争端应该结束了我便走了进去,发现李兵也在上网。我俩相视一笑,算作打了个招呼。
王勇劝走了那魁梧男人后刚从外面走进来,李兵则起身迎了上去,一脸惊讶打听着魁梧男人的身世。
“哥,刚刚那男的谁啊?也太**厉害了啊哈哈。”
因为王勇和李兵是亲属关系,所以滔滔不绝地大谈特谈起来。
“我草,刚才吓死我了。你知道不小兵,刚才那男的就是铁西老八,我今天要不是认识他,那几个老爷们指定地挨顿胖揍,我这新开的网吧估计也得被砸了。”
“铁西老八?就他?95年给X旭脚筋挑了那个?”
“你小点儿声,那你还以为谁呢?现在不叫铁西老八了,叫霸哥...”说到这里,王勇警惕着看了看周围,然后将李兵拉进了吧台里。
两人坐定后,各自点了根烟,王勇又接着道:“以后我不在你帮我看网吧的时候,看他再来就别收他网费奥,千万别惹着他。今天那几个老爷们也是贱B,你说撩扯谁不好,撩扯人家媳妇。这霸哥现在是成家了,去年生了个小姑娘,满月那天没叫我,我自己上赶子(主动)去的。这要换成他二十多岁时,就刚才那个情况根本不能废话,掏刀就扎。”
“呵呵,这么牛B么?”
“我告你奥小兵,你就是岁数小。你看到没,真正的社会人儿有股特殊的劲儿,我也形容不好。你看他自己一个人就敢骂那几个老爷们,他们没一个敢还嘴的,知道为啥不?”
“为啥啊?”
“因为他狠呗!那狠劲儿可不是装地,出生就带着,就你这样的想学也学不上来。”
“可不是么,他那长相不说话时都挺吓人的。”
“行了小兵,像他这种人吧,咱们做买卖的必须认识两个,真要有点儿啥事也能指望得上。不然你遇上点小事儿,总不能天天叫警察吧?再有像他这种社会人都挺讲究的,她姑娘满月我随礼花三百,我网吧开业人家还礼五百。”
显然王勇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避讳我,他知道我和李兵认识,自然也不会把他背后议论别人的事说出去。试问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又不说人呢?
我开了台电脑,没再理由两人继续谈论着这个他们口中的“社会人儿”。
其实初中时我跟许多青涩的少年一样,看着《古惑仔》的VCD,心中向往着能跟他们一样敢爱敢恨,敢打敢拼,觉得自己的一腔热血无处发泄。也曾有过放弃学业去混社会,做一名跟电影中一样威风凛凛的社会人。
可自己的性格只有自己知道,我这种双重性格的人根本不适合混社会。从小的家教就教育我做个听话的孩子,虽然我也十分叛逆,可还没真正遇到一个放弃做“好人”的奇点。
再者我这人心慈手软,更不适合在这残酷的社会中混。想要在社会上混得好,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除了要有魄力外,更重要的还是要股常人都不具备的狠劲。
对于身边一些年龄相仿的“社会人”,我既不羡慕也不排斥。别看有些人描龙画虎,整天喊打喊杀,一副吊儿郎当痞子的模样。可他们在东北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社会人,只能叫做装社会人。
这些人们口中的无业游民也好,或者地痞流氓也罢,其实也不全都是坏人。他们有些确实是生活所迫,被逼无奈才走上混社会这条路上。而且许多真正的社会人比普通百姓都讲究,都仁义,他们本质上真的不坏,只是外表上有些让人难以接近。
第一次遇见霸哥的时候,他大概三十三岁。当得知了他是因为自己的女人被调戏,才敢于一人面对几个四十几岁男人之后,便不由得深深佩服起他来。
想当年的霸哥人如其名,就跟他的外号一样,霸气的人生不必过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