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刘玉翠和一干村妇正在拷问张兴，而厨房里，张义山、张悦叔侄女二人却忙开了。
张义山从破衣衫上扯下一块完整的布，在灶台里抓了一大把草木灰，直接放到布中包好，用麻绳扎好口，泡在水里。
张悦在一旁睁着本来就挺大的大眼睛，围观着自家阿叔在忙碌。
张义山有心带她一带，一边忙着一边道：“悦悦帮阿叔一个忙呗？”
“嗯，阿叔吩咐便是。”张悦点点头，自从刘玉翠苏醒过来，丫头嘴上虽然不说，但她已经信任了张义山的反常举动了。
“把锅洗了，生火。”
张悦没有丝毫迟疑，洗锅，生火，张义山将布料包着的草木灰从海碗里取走，再将没有杂质的灰水倒入锅中。
不一会儿，锅里的灰水沸腾，在张义山的要求下，张悦将热气腾腾地灰水从锅里盛到碗里，放在水缸里泡着，加速灰水的降温。
张义山又示意自家大侄女，拿来粟米磨成的面粉，待到灰水凉了，就和面做发酵用的老面团。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地张悦一边和面一边问道：“阿叔，为啥要用灰水和面，看着脏兮兮地？”
“往日里咱吃的老面饼，酸不酸？难不难吃？”
要是别人，张义山懒得说，但是自家大侄女么，那没说的，阿叔地能耐就是大侄女地能耐。
“老面做的饼自然是酸地，家家户户都是这样做面食，这又有什么难吃不难吃地？”张悦心说，往常吃地饼不是难吃，是很难吃啊。
张义山笑道：“阿叔告诉你个窍门，用这灰水加入老面团里，做出来的饼就不会酸了。”
张悦闻言，用手指掐了指甲盖那么一点和好的面团，放在嘴里一尝，脸色就变了，惊讶道：“呀，老面果然不酸了！”
张义山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大侄女，等她下一个问题。
“阿叔，这发酵用的老面加了灰水怎么不酸了？”片刻后，张悦从吃惊中恢复过来，问题就来了。
“因为灰水就是碱，碱中和了老面里的酸，自然老面就不发酸了。”
“碱？”张悦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脑子里拼命回忆也不知道“碱”是什么东西。
张义山一副就知道大侄女会这样问的嘴脸，隐去现代词汇，开始解释起来。
在古代，老百姓吃面食都是用老面来发酵，让面食松软，唐朝的老百姓也不例外。
可单用老面发面做出来的面食，都有一股老面发酵后的酸涩味，今天早晨的饼，就让他深感唐朝的老百姓，绝对生活在水深火热里。
向张悦解释的时候，张义山避开了很多现代词汇，免得张悦的小脑瓜，一时间接受不了太多新鲜知识，变得一团糟那就得不偿失了。
“阿叔，你真厉害。”张悦的表现和张兴一样，大眼睛看着张义山，眼里全是佩服地小星星，嗯，咱家阿叔高大威猛，帅得掉渣。
至于自家阿叔为什么懂得这些，张悦和那群村妇一样，对一切解释不了的现象，都认为是有神助。
老面团和好之后，放在盆里，用湿布盖住，等着老面团发酵。
张义山享受着自家大侄女的佩服地目光，心里却在邪恶地想着，嗯，教会张悦配制食用碱和面，以后就不用他动手了，这样离混吃等死、游手好闲地咸鱼人生又进了一步，真是可喜可贺，当浮一大白啊。
等到老面发酵好，某阿叔再次对大侄女伸出了魔爪。
张义山一脸深重，道“大侄女，阿叔再教你个手艺。”
张悦眼睛一亮，崇拜地看着自家阿叔，手脚麻利地学着张义山加入更多的面粉，和发酵用的老面团揉了个大面团，接着就揉出一个个小面团。
“大侄女，上擀面杖。”
不消说，免费苦力张悦手里操着擀面杖，在无良阿叔地指挥下，就将一个个小面团擀成了一张张巴掌大小的薄面皮。
而后洗野菜、将野菜剁成沫，放猪油在锅里翻炒、放了金贵地盐来调味，某无良阿叔招呼着童工大侄女忙里忙外，一个动动嘴皮子，一个忙得满头大汗，简直就是唐朝版地黄世仁和杨白劳。
唐朝烹饪食物没有炒这门手艺，唐朝的锅也不适合炒，但张悦似乎天生对烹饪食物有着天赋，猪油炒出来地野菜沫味道，让张义山赞不绝口，让满头大汗的张悦心里吃了蜜一样甜。
接下来就不能直接指挥了，必须亲手示范了，张义山道了声：“大侄女瞧好了。”
张悦睁大了眼睛，连眼都不眨，生怕错漏一个细节。
张悦只见张义山一只掌上摊着薄饼，另一只手盛了一勺炒熟的野菜沫，放在薄饼中间，而后手指麻利地捏来捏去，最后一个带着褶痕、鼓囊囊的精致吃食，便呈现在张悦充满惊喜地眼里。
看着手里的包子，某无良阿叔叔心甚慰，手艺不减当年啊。
“这、这是什么吃食？”张悦就没见过这么神奇又精美地食物，一脸惊喜。
在唐朝，所有面食都称为饼，不管是什么形状的都以饼称之，这唐人的饮食实在是乏味极了，张义山决定对唐人乏味的饮食宣战。
“包子。”
可惜了，张义山手头没有更多的调料，否则他敢打包票，吃过他包子的唐朝人会吞掉自己的舌头。
“包子——”张悦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里又布满了佩服地小星星。
为了实现伟大的人生目标，某阿叔又开启了无良模式，开始祸害童工：“刚才我的手法看明白了？”
张悦点点头，张义山直接做了甩手掌柜，道：“你来包。”
张悦没有丝毫犹豫，学着张义山地样子，一手摊着包子皮，一手盛了野菜沫，手掌一合开始捏起包子来。
第一个还不太熟练，捏的褶有些大小不一，张义山在旁提醒张悦注意事项，从第二个开始，张悦捏出来的包子褶皱匀称，让作为师父的无良阿叔都有些无地自容。
不错，离混吃等死、游手好闲地咸鱼人生又缩短了一小步的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