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张义山一夜没睡好，黑暗中每听到蚊子嗡嗡声，抬手就是一巴掌过去。
等到清晨张义山醒来，就看到自己的手掌上全是蚊子的碎尸，祈祷这些蚊子不要携带疟疾，再看张兴身上却没有被蚊子肆虐过的痕迹，心中稍宽。
“义山、义山在家么？”
院外响起了王氏的声音，他正准备起身，就听刘玉翠的声音说道：“王嫂，这么早来，难道是王阿翁的病没好？”
只听王氏带着高兴的口吻道：“好了，好了。”
又听见刘玉翠道：“我见王嫂这么急着找二郎，我还以为……王阿翁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别的大夫都医不了的瘴疟，阿耶吃了两幅义山的药就活过来了，今儿早上还闹肚子饿，义山真是小神医啊。”
“哪里有那么神，只不过是二郎碰巧而已。”刘玉翠客气着，但话里透着得意和喜悦。
穿好衣衫准备出屋的张义山，给院中的刘玉翠和王氏请了个安。
见到张义山，王氏又是好一通感谢，还请他过王家吃早饭，虽然吃白食张义山所欲也，可是想到别家的面食发酸，于是找了个借口推迟掉，王氏无奈只能作罢。
在王氏准备离开前，张义山问道：“明日我想去长安一趟，不知三郎的牛车什么时辰出发？”
“你要去长安？”王氏有些意外。
张义山点点头，王氏继续道：“你去长安包在婶婶身上了，明日巳时婶婶就让三郎的牛车过来接你。”
“谢谢婶婶。”
待王氏走后，刘玉翠便问张义山：“二郎，你去长安做甚？”
“嫂嫂觉得昨晚的包子能卖钱么？”
刘玉翠眼睛亮了，没有丝毫迟疑道：“这包子比长安西市的胡饼都好吃，而且还没有酸味，胡饼一个卖三文钱，咱的包子就算卖三文钱一个，也一定比西市的胡饼好卖多了。”
刘玉翠自从嫁来张家里里外外一把手，十年人生阅历，张义山一提醒，就知道卖包子是个绝好的营生。
只是刘玉翠有些奇怪，二郎咋不去做大夫，那可比卖包子有面子多了。
她却哪里知道张义山是个半吊子大夫，能治瘴疟完全是拜了千年后屠奶奶所赐。
张义山有底了，何况昨天夜里那群村妇吃包子都是狼吞虎咽状，就说明这包子在大唐绝对有市场。
这是他大唐的第一桶金，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买卖，但必须抓牢了，没有这第一桶金，他如何在大唐与蚊子“势不两立”？
张义山的计划也开阔了刘玉翠的思路，当即决定收割一些自家地里的菘菜，这些菘菜自家都舍不得吃，本来就是准备卖钱的，但是刘玉翠一算账，菘菜卖钱不如做包子馅更为划算，一个菘菜包子买三文钱也能对半赚啊。
老张家两代有永业田四十亩，加上张义忠年满十八后的口分田八十亩，加上张义忠二十成丁之后几年下来的功赏地，将近两百亩的地，有些林地、山地不能种作物之外，都是种了庄稼和能卖钱的经济作物，其中最多是就是菘菜。
张悦一起来，刘玉翠拎着闺女求教如何捏包子，张义山在一旁围观，心叹这对母女的手巧，包子的褶捏得非常均匀，蒸出来的包子卖相十足，不管味道如何，绝对颠覆大唐土包子食客的审美。
吃过早饭，刘玉翠便触类旁通的提议，不如她今日就进长安去买猪肉，既然包子能做菘菜馅，难道就不能做猪肉馅？
张义山有些傻眼，他发现嫂嫂绝对有做生意的天赋。
只是刘玉翠的想法虽好，可实际操作却不行。
大唐是一个重农抑商的时代，长安城内人口接近百万，加上长安囊括长安县、万年县两县的乡村百姓，人口就更多了，但可悲的是，这些居民要是想买日常用品，只有去长安城的西市和东市，而且这两个市场都是日中击鼓三百声开市，日落前击钲三百声闭市，整个营业时间只有半个白天的时间。
所以包子不能做多，肉馅的包子也不能在菘菜包子没打开销路之前，就匆忙上市，毕竟肉价太高，哪怕是大唐人眼中的“劣肉”猪肉也要几十文才得一斤，现在又是夏季，包子当天卖不完就会馊了，对于全部身家只有几百文现钱的张家来说，实在是损失不起啊。
听着张义山的分析，刘玉翠仿佛看陌生人一般看着他，让他心里一阵发毛，暗道，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厉害了？
好吧，为了让嫂嫂跟上节奏，张义山决定以后主动降低点自己的智商。
……
和昨天一样，他和张兴放牛，张悦操持家务，刘玉翠去庄稼地看看庄稼，一个月没下雨如果小河水位低，那么河边自动灌溉的筒车就用不了，需要人工挑水灌溉庄稼。
张义山带着张兴牵着牛，来到他设置捕鱼陷阱的河段，将如何用田螺来做诱饵捕鱼教授给张兴，而后他就成了甩手掌柜，将陷阱里捕到的几尾鱼捉了穿了草绳提在手里，让张兴到村前的河滩地放牛，他便回了家。
一进院子，就见昨天那几名村民在院中等他，见他出现就迎了上来。
“小神医，你可回来了。”
“呦，小神医好手段呐，捕了这么多鱼，可以啊。”
“……”
一堆恭维话让张义山直接没了脾气，顶着个“小神医”的名头，真怕以后村里乡亲有个感冒、牙疼都找他，他束手无策，那还怎么混？
张义山将手里的鱼放在水桶里，就对这些村民道：“相信我，我真不是小神医。”
“行，你不是小神医，总得了吧？”村民们一通哄笑，心里却在想，大夫都看不好的病，你三下两下解决了，连快进棺材的村正吃了你的药，现在都扯着嗓门教训儿孙，你不是小神医，你糊弄谁呢？
张义山听出这些村民顺着他的意思说反话，强迫他就是小神医，于是愤愤地竖了个中指。
只见一个村民惊讶道：“想不到小神医还会指测时辰，此刻正好是日中时辰。”
张义山脑门出现了黑线，深感村民“狡猾”，不就是催着他治病救人么，怎么那么多地套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