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去和哥哥、爸爸住在一起,而是回到了学校,那个久违的伤心滩涂。我才发现我的朋友都疏远我离开了,我一个人卑微地站在空旷的教学楼间,看着下面走过的每一个人,他们各自有自己的快乐和忧伤。
十八岁的生日我没有过,涛楠给我点了一首歌叫《幸福的天堂》,我很感谢他,随之而来的是困惑,我不知道口中的诀别该怎么说出口。
爸爸来过几次,我没有见他,我告诉门口的保安我不认识他,偷偷躲在墙角看着他叹气地走。
诗泽把爸爸给我的红烧鱼放在我面前,他说:“如果你还孝顺的话,就回去看看爸爸,你不认我是你哥哥无所谓,但不要让爸爸难过,他活了一辈子从没有舒心过一天,他真的很想念你的。”
我也很想他们,知道吗?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爸爸一脸的忧愁,他总是对我说:“霜,你回家吧,爸爸给你烧最好吃的菜,带你骑马奔驰在草场上,还有你最爱的纸鹤,爸爸陪你一起折。”当我从梦中醒来,眼角的泪不停地滑落。
我和涛楠来到了教学楼后的花园,他问我:“我们还可以作朋友吗?”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我自己,可是我答不上来。我舒了口气说:“我不知道,我总有很多的害怕。”
涛楠说:“你的过去,你的家庭我都不在意,朋友之间的感情是纯洁的。”
我看着他说:“我有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他歪着头说:“是你的我就听,不是你的我要考虑一下。”他还是象一个孩子那样可爱。我给他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有一个生活在农村的男孩,他从小就感觉他的爸爸妈妈不疼爱他,时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仰头看星星。他长大了,变得很沉默,没有一个朋友,他认为他是一个被上帝抛弃的孩子。有一天,一个男孩成了他的朋友,他们的关系很好,可是被别人说成是不正常的关系,他的朋友为了他不难过自动退学了,他总是在找,总希望有一个可以赎罪的机会,但他失望了,再一次沉入深渊。”
“他从那后就一个人走,喜欢静静地看着湖水,或是站在高高的山顶看着夕阳落幕,他以为就这样过完一生。一天,有一个男孩闯进了他的世界,那个男孩跟他说练得不是很熟的绕口令,也会坐下来跟我讲他的心事,他渐渐淡忘了忧伤,远离了孤寂。”
“可时间一长,他发现他和他的朋友之间沉默了,他不想他的朋友不开心,所以离开了。他知道自己患了绝症,他很高兴他能解脱,却没想到他的妈妈救了他,又一次让
他自责,很恨他自己,在午夜的星空许愿,流泪。他寻找了十几年的真爱,原来他早就拥有了,只是没有发现,没有来得及去珍惜,双手什么也没握住。”
我转过脸去看他,“你说这样的人他还有资格去爱吗?”
“我不知道。”他看着远出的山说:“我也有一个故事,你来听听吧。”
“在一个小镇里活着一个男孩,他总是和很多的人出去玩,几次被他的爸爸赶出家,他不能回家就只好在外面,冷冷的夜让他变得孤独。他虽然和这些人在一起很开心,可当人散尽之后,留给他的只有寂寞,他的心总是空荡荡的,他试图说服自己面对这个世界的冷漠,他已经去适应的时候,他看到一个跟他一样寂寞的孩子。”
“这个男孩学习很好,总是沉默不语,他试图去了解他。他发现这个男孩人很善良,他很愿意把自己的心事跟他分享,可时间一长,他们之间就没有什么话题了。当他的朋友跟他分开的时候,觉得是那样的不习惯。他怪他的朋友欺骗了他,可是当他知道事实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不应该,他很想把这份友情继续下去,他决定要去珍惜,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他一直再等。”
我们都明白是在说自己的故事,可是我们都错过了,友谊是无法弥补的,如果要继续,我们都要去付出,但我已经付不起了。
这个世界出奇不意的变化已经把我摧残得快要发疯,害怕触动伤口,也害怕再创下新的伤口。
我就象一个廉价的装饰品,只有灰色的瞳孔去看,只有一脸的沉静去面对。不然,该怎样?
我们一起进食堂,一起微笑着走过剪辑了很多往事的小路。坐在梧桐树下说着我们的未来,好像一切回到了过去,可是我们都要清醒,世界每一天都在转,失去的时间统统都只是被标记的历史。
我说:“我们的相遇应该是一个错误,做朋友更是一个错误,因为我们必须分开,那要多大的勇气去接受。”
涛楠说:“你怎么这么看,我们的友谊是一个永恒的过程,这里发生的一切足够我一辈子微笑着去过完每一天。”
我听了都有些吃惊,感叹了一句:“不会吧?”他微笑着用手指点了我的额头,我也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