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的寒光从宋子琛身后而来,刺入前方的黑暗之中,然而剑光像是陷入了泥沼一般,扑入屋内的黑暗之后,便软绵绵的失了力道和踪影,晓星尘眉头一紧,以他对自己佩剑的熟悉,剑尖传来的异样可以说明,刚才一定是触碰到了什么。
也就在此时,两人忽然感觉周遭的腥味仿佛在缓缓移动,时而在前方的大片区域,时而在身后,不经意间侧边又会加重味道,两人凝神应对着黑暗之中的异常。以他二人的修为和能力,尚无法分辨对方到底是何物,所在何方位,只能说明要么对方修为极为高深,要么,对方根本不是普通的邪祟。
段阿成躺在地上,感觉身体极度的空虚和无力,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吸走了所有的力量一样。想挣扎着起身都困难,只得一直默默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等待两位仙长处理好手中的事情。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凉意,像蛇一样正慢慢的从他的手指尖缠绕至臂膀,他艰难的抬起胳膊,想要看清到底是什么,待他抬起胳膊的时候,眼前的景象惊讶的他连喊都喊不出来,缠住他胳膊的是一只人手,但绝非是一只正常的人手,那只手皮肤发白,就像是常年浸泡在水中,皮肤发白而肿胀,每根手指细而长,随着那只手攀爬上阿成的胳膊,他发现那只手上的五根手指长的可怕,每根手指都有自己手指两倍长,但手掌却极其短小,只有正常手掌的一半大小。而那只手,此刻其中的一只手指正在不停的拨弄着自己手腕处的脉搏,像是要找个缺口钻进去一般。
除了愈来愈浓烈的腥味,以及四周的异常,整个环境寂静的可怕,晓星尘二人屏气凝神,控制自己不能吸入太多的浓烈腥味,这种腥味对于修行人来说,极容易引起身体乏力,困顿疲乏。
“星尘,前方三点钟方位!”宋子琛突然出声的同时,霜华剑从晓星尘手中脱手而出,刺向前方,而如此同时,晓星尘背后的腥味突然加剧,宋子琛手中的拂雪剑不容迟疑,剑光闪现,直击晓星尘身后。
“嘶”只听得如裂帛撕开一般的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容不得二人细想,便见周围的空气异动,带动周遭的腥味向海边奔去,宋子琛急欲追赶至海岸,但什么也没见到,对方的速度极快,尽管是受了伤,可是仍旧没有展示出自身的形态,连同那难闻的腥味一同消失在大海里。与此同时,晓星尘的霜华剑收回手中,只见剑尖之上凝结着一点水渍,其他什么都没有。但入手的感觉告诉他,刚才一定是刺中了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那只缠住阿成的手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整个手掌和手指急剧缩小,而后凝成水一般的液体,从阿成的胳膊之上滑了过去,消失的无影无踪,随之消失的是那难闻的海腥味。
宋子琛二人前去将浑身无力的段阿成扶了起来,没有了腥味的入侵,众人都觉得好受了很多,不一会儿,阿成也缓缓的恢复了过来,三人燃起火折子前往阿强的家里。进入大门后,屋内的景象令三人惊呆了,只见阿强倒在地上早已死去多时,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双目圆睁,嘴角歪斜,晓星尘上前仔细查探了一番,发现对方全身的骨骼都移位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全身之后活活扭死的。
宋子琛看向阿成,问道:“你出海捕鱼这么多年,有没有见过此种异物?”
段阿成想了想摇头说道:“我见过唯一能将人用这种方式绞杀的也就是八爪章鱼了,但这种章鱼是不能离开水的,况且,也并没有如此奇异的海腥味。”
阿强屋内非常的凌乱,当初晓星尘离开时布置下的符咒,已经被拽的七零八落,有些被黑色的画笔涂抹的早已看不出来原样,屋内除了一张脏兮兮的床铺,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物件,三人去后院查探了一番,并未查探到任何与今晚那异物有关的任何讯息。三人将阿强的遗体安置在床榻上,准备一早告知村长。
经过一夜的忙碌,待三人离开阿强家的时候,雄鸡已经开始啼叫,不知不觉间竟到了清晨时分。
待村长处理好阿强的后事,晓星尘三人也准备按照预定计划出海,在村长的帮助下,同行带了两名经验老道的船长,一名经验丰富的向导阿成,二十名船夫一同前往,因为在海上漂流的时间较长,于是租用了一条三层的大船,将所有准备好的物资和用品搬上船只,底层放置了日常需要食用的蔬菜和淡水,以及遇到风浪时候需要固定船只方向的沙袋,一层是众人日常歇息和生活的地方,二层主要是用来观测方位和海面情况的。一切准备就绪,船长拉起巨大的帆,便准备启航。
段阿成向岸上的阿姐挥挥手大声的喊道:“阿姐,你回去吧,等我回来。”
段衣抹了抹眼泪,向弟弟挥手告别,她舍不得弟弟前去赴险,却又没办法说服弟弟不去,毕竟,幼年时候的经历在弟弟阿成心里成了一个心结,一个解不开也无法诉说的心结。
巨大的船只在众人的送别之下,缓缓离开岸边,众人只顾着告别,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黑色的影子从侧边,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大船之中。
船只离开岸边,驶向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湛蓝的天空晴空万里,一望无际,蔚蓝的海面宽广辽阔,深不见底,时不时的可见一些游鱼在海中穿梭。大船过处,惊的游鱼四散逃离。
晓星尘此刻站在二层的甲板上,正望着远处出神,海风吹来,撩起他黑色的发丝和广袖留仙的衣衫,宛若天外飞仙。宋子琛轻轻的走了过去,站在他身后静静的陪伴着,过了好久,晓星尘开口道:“子琛,你看这日月晴明,山河秀美,若是没有纷乱该多好。人生原本就苦短,为何世上偏偏就有人非要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毁掉众人美好的生活。”
“星尘,如果你喜欢,我愿意陪你一辈子看遍这秀丽山川,锦绣河山。”宋子琛想了想,并没有回答晓星尘的疑问,只是选择了回答晓星尘想要的生活,因为,这个问题太大太广,曾经他师父也这样问过他,问过他的挚友蓝紫宸,但没有人可以给出一个具体的答复,因为这个世界,只要有人的存在,就会有利益的争夺,阴谋的玩弄以及权力和地位的争夺,他们修行,没有办法改变这种现状,但可以为救天下百姓尽自己的一分力,这就是白雪阁存在的意义。
听罢,晓星尘回过头来,对上挚友明亮的双眸,问道:“子琛,每次无论我喜欢什么,你都会说永远陪我一起,可是,这些都是我的念想,你还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心里的念想是什么呢。我也可以永远陪你一起实现下去。”
宋子琛听罢,弯起嘴角,露出一丝好看的笑容,忍不住伸手宠溺的捋了捋星尘的飞扬的发丝,说道:“我的念想,就是永远陪伴着你,陪你一起实现你的念想。”
“子琛,谢谢你——”
就在此刻,忽然船身像是被一个巨人碰了一下一般,传来一道巨大的晃动,船长在前面的瞭望台上大喊道:“大家注意,我们进入了暗礁区,各位小心注意周围的情况。”
晓星尘二人向海面看去,海面之上仍旧是一片平静,风和日丽,看不出任何的异常,一旁忽然传来阿成的声音:“船长,我觉得我们应该不是碰到暗礁区了。”
那个上了年龄一点的船长正在观测着海面的情况,听到阿成的话,转过身说道:“不是暗礁的话,你觉得会是什么,这艘船只巨大,绝不可能是海里生物的撞击。”
“船长,以我对距离的推算,我们没有那么快到达暗礁区,我觉得,我们很有可能是被海里的某种生物盯上了。”
听段阿成这么一说,船长也有了一丝慌乱,不过他毕竟是阅历广泛,那一点的慌乱很快被掩盖下去了,镇定的说道:“阿成,你通知下面的那些船员,将我们携带的一些饵食抛入海里。
众人从大船底层拖出几个很大的麻袋,将口子解开,顿时一股奇特的靡香钻入众人的鼻腔,几个壮一些的船员,将麻袋里面的东西沿大船的两侧倒入海中,顿时海面突然跃起许多不同的鱼类,争相抢夺那些饵食,有的甚至跃出了海面跳到了船舱里面。
“阿成,你刚才所说何意?”宋子琛见众人忙完了,向段阿成问道。
“两位仙长不知,我们这些渔民经常要出海打鱼,但对于海里的生物来说,我们就是天敌,每次的捕捞对于那些鱼类来说,就是一场灾难。时间长了,海里的鱼类们便向海神抱怨,于是,有一年,海神掀起滔天大浪,那白花花的浪潮从海面平地而起,扑向我们的小渔村,很多人躲避不及,直接被卷入了海底。再后来村长带着众人去海神庙里烧香道歉,商定我们和海里生物彼此退让一步,我们可以捕鱼,但不可以肆意胡乱捕杀导致鱼类灭绝,但我们出海的话也一定给海里的鱼类奉献上一些美味,否则就会被海里的生物盯上,找时机掀翻我们的船只。”
“但——”阿成讲完缘由,又有些忧虑的皱了皱眉。
“阿成,你有什么疑虑不妨直说。”宋子琛毕竟要比晓星尘和阿成都年长,阅历和经历要广一些,见他皱眉,便知晓他刚才有些事并没有向船长明说。
“二位仙长,但愿是我多虑,以我对这片海域的了解,我觉得刚才并非简单的碰撞,如果真是的我们惹恼了海王,那么这些饵食倒下去,海里的那些鱼类自然就会放过我们,就不会再撞我们;但如果不是这个缘故,就麻烦了——”
阿成还没说完,船身突然又剧烈的晃动了一次,阿成险些跌倒,晓星尘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扶着船的围栏。这下,晓星尘和宋子琛二人相视一眼,心知,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