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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八

乐隆下了楼,不知怎么,感到有些失落,恍恍惚惚地往地铁口走去。地铁过了徐家汇,他临时起意,决定在锦江乐园下地铁,去附近的一家“大木桶”足浴店,然后再坐公交车回家。乐隆上次跟金经理吃饭,喝了些啤酒,于是邀请金经理去洗个脚。他打开手机的高德地图,搜索附近的洗浴,搜到这家“大木桶”足浴店,是个连锁店。当时正好店里促销,三百元办七折卡,他于是办了一张。上次两人花了不到两百,所以剩下的一百多正好够一次消费的。那一次,给乐隆按脚的是个胖乎乎的女孩,给金经理按脚的是一个瘦瘦的,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孩。乐隆特意记住了她的手牌号,是28号。金经理不断地提醒她按重一点。给乐隆按脚的胖乎乎的女孩一直跟金经理嘻嘻哈哈地说笑着,可是她却不太说话,像是对金经理有些生气。乐隆当时就想说,要不换过来按,可是没有说出口。

乐隆打电话过去,说预约28号。他有些不好意思,似乎是害怕接电话的男服务生猜出他的心思。他更担心28号已经“上钟”了,预约不到。电话里的声音问他什么时候到。他说估计十来分钟。他想着,要是她在“上钟”,要等四五十分钟,他就没有时间了,回家赶不上吃晚饭了。电话里的声音说,“28号刚‘下钟’,我让她等你一刻钟,不接别的客人。不过一刻钟之内你要是没到,就只好派她‘上钟’了。”

乐隆说,一刻钟之内肯定到。

“大木桶”足浴店是在二楼,他走楼梯上去,在“大木桶”足浴店的大堂一眼就认出了坐在木椅子上的28号,不禁一阵欣喜。

乐隆跟她打招呼,问她道:“你坐在这里等我?”

28号微笑着站起来,对他说道:“对呀。我刚‘下钟’,边等边休息会。”

她领着乐隆进了一间只有两张沙发床的小包间。

“做什么项目?”她问道。

“全身加足浴,跟上次一样。”乐隆回答道。

“好的,您稍等。”

她说完,就出去了。不一会,她把一木桶冒着热气的清水端过来。乐隆脱了鞋,开始脱袜子。

“我来给您脱。”她说道。

“不用不用,袜子很脏。”乐隆说着,已经脱了袜子,把两只脚放进了木桶里。

她笑了笑,问道:“用什么泡?艾草还是生姜?”

“艾草吧。”乐隆回答道。

她撕开一小包塑料袋,把里面像中药一样的东西倒入木桶里。

“您先泡着脚,我先来给您按摩。”她边说着,边坐到乐隆旁边的凳子上。

“多按按头部吧。”乐隆说道。

“好的。”她回答着,起身把凳子移到乐隆躺着的沙发床后面。

她一边按着乐隆的太阳穴,一边问道:“这样可以吗?力道够吗?”

“可以,挺好的。”乐隆回答道。

她按了一会,问道:“您上次来是什么时候?我都没印象了。”

“好几个月前了。当时你是给我朋友按的。”乐隆回答道。

“啊?”她听了后,似乎有些吃惊,说道,“难怪没印象。可是,你还能记住我是28号?你确认没有记错人?”

“不会记错人的,我特意记住你的。我还担心你不在这里了呢。”乐隆说道。

“我一直在这里,都是老员工了。”她说道。

她按完乐隆的头部,把凳子移到他的侧面,开始按他的胳膊和手掌。他看着她的手,发现她的指关节起了很大的老茧。他轻轻捏起她的手指,一股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你这个工作很辛苦啊。”他说道。

她迅速地从他的手中抽出手指,把整个手掌藏到身后去,可是,她又似乎感觉哪里不对,又把手掌伸出来,用指关节使劲按压着乐隆胳膊上的穴位。

“不用使这么大劲,轻点按我还舒服些。”乐隆说道。

“好吧。”她说道。她果然按得轻了很多。

“你身体有些虚弱。”乐隆说道。

“我食欲不好。”她说道,“还有,还有,每个月失血很多。”

“你多大了?”乐隆问道。

“二十一。”

“是哪里人?”

“安徽。”

“有男朋友吗?”

“有。”

“在老家?”

“在上海。”

“做什么工作的?”

“他?他也在足浴店上班。”

“就在这里?”

“没有,在浦东。”

“那为什么不在一起上班?”

“在一起?不好。他看着我也不好,我看着他也不好。”

“他是哪里人?”

“跟我一个地方的。”

“那挺好的,可以一起回家。”

“嗯。”

“关系好吗?经常见面吗?”

“一般。不经常见面。”

“多久见一次面?”

“半个月吧。”

“见了面都干些什么?出去玩?”

“没有,上班都累死了。”

“哪里都没玩过?”

“就去过一次外滩。”

“城隍庙挺好玩的。”

“去了,就去外滩那一次一起去的。”

“那平常都干什么?”

“就吃个饭,然后开房睡个觉。”

“那也挺好的。”乐隆没想到,她把“睡觉”说得这么平常。

“没什么意思。他太小气了,吃的住的都很差。”

“也是因为挣钱不容易吧。”

“嗯。”

“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没考虑过。”

“差不多可以结婚了吧。”

“我不怎么喜欢他。”

“嗯?不喜欢还在一起?应该找喜欢的。”

“到哪里去找?我们村在上海的也就认识他。”

“世界这么大,不一定非得一个村的吧。”

“一个村的比较熟悉,回去了村里人也不会说什么,要不然,村里人还不知道我在大城市干些什么呢。”

“哦,理解了。”

“你理解什么了?”她咧嘴笑着说道。

“都理解了。”乐隆也笑着说道。

她把凳子移到木桶前面,坐下,手伸到水里,准备给乐隆洗脚。

“不用了,我两只脚互相搓搓就行了。”乐隆连忙说道。

“那好吧。”她说着,然后又问道:“用精油吗?”

乐隆想了想,卡里面的钱应该够,于是说道:“用吧。”

她听了,像是比较开心。

她在给乐隆按摩脚的时候,问他:“你是上海人吗?”

“不是啊,外地人。”乐隆回答道。他想她应该看得出来他不是上海人。

“今天休息?不上班?”

“唉,失业了,辞职了。”

“真的假的?”她显得很惊讶。

“真的,不骗你。”乐隆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退工单”和“解除/终止劳动合同证明”,递给她看。她扫了一眼,显然没太在意,不过也许看到了抬头。

“也没见你多难过啊。”她说道。

“难过有什么用呢?”

“再去找工作。”

“不找了,过几天我就离开上海,回去了。”

“回哪里?”她问道。

“回西安。”

“那么远?”

“没去过吧?”

“没去过。”

“西安也是大城市。”

“那你来上海多久了?”

“唉,快十年了。一个人在上海打工,老婆孩子顾不上,也没挣多少钱。”

“这回可以回去跟阿姨和孩子在一起了。”

“是啊,年龄大了,也该回去了。”

“那挺好的。你孩子多大了?”

“十八岁。”

“男孩?”

“嗯。”

“好小喔。”

乐隆笑了,说道:“男孩十八岁就小?女孩就不小?”

“对呀,我十七岁就来上海打工了,那时候就觉得自己好成熟。我男朋友比我大两岁,都还好幼稚。”

“也是啊,男孩成熟晚。”

“那你儿子上大学了吧?”

“今年刚考上的大学,在西安。”

“那挺好的。”

四十五分钟很快就结束了。她送乐隆到大堂。乐隆结完账,看到卡里还剩八块钱。他对她说着“谢谢”。她显得很开心,一直向他摆着手。

乐隆出了足浴店,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他没走多远就到了公交车站。还没到下班的点,公交车站只有他一个人。他等了一会,感觉后背有汗往下滴。

这时,他看到一个打扮很时尚的女孩往这边走过来。她身穿浅青色紧身连衣长裙,显得身材细溜溜的;她的脸白净而瘦削,化了淡淡的妆;她的染成淡金黄色的头发直溜溜地垂在肩上。她左顾右盼着,然后径直朝乐隆的方向走来。他看了看周围,没有别的人。她一直注视着他,走到他的面前,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出话来。乐隆一时恍惚,感觉自己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回到了二十来岁。

她犹豫了好一会,终于微笑着开口了。“阿叔,我想问侬。”

她的一声“阿叔”把乐隆拉回到了现实中。乐隆一直觉得,自己虽然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十几年,却始终游离于这个城市之外,她对他说上海话,使他有些受宠若惊。难道他在上海呆了这么久,有些像上海人?上海话他能听懂一些,却不会说,他觉得有些尴尬,只好“嗯?”了一声。

接下来,她又说了一句。乐隆知道,她是问哪一路公交车在什么地方乘坐,可是他没听懂她说的到底是哪一路,数字没听懂。

“你是问哪一路车?”乐隆只好用普通话问她。

女孩见他说普通话,更加犹豫了,似乎是觉得问错了人。

“911路。”她改用普通话说道。

“911路?”他不知道911路在哪里,觉得帮不了她,像是犯了什么错一样,有些慌神。“我帮你查一下。”他在慌乱中想起来了用手机可以查到,于是掏出手机,打开“蜂窝移动数据网络”,然后打开高德地图。他很快就查到了,就在前面那条马路的拐弯的地方。他把手机里显示的地方给她看,并把走的路线指给她。

“谢谢侬。”她说了一句,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乐隆额头上的汗珠已经往下淌了,于是掏出卫生纸来擦着汗。幸亏她及时转身走了,他想着,要不然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就太尴尬了。可是,当她袅袅婷婷地向他走过来的那一刻,他的内心产生了多么美好的感觉啊!只要你还活着,你就会继续遇见陌生人,这就是生活的意义吧!

乐隆回到家,吃完晚饭,忽然感到头晕,于是躺在床上,打算先休息会。

“什么味啊?”刘惠中吸着鼻孔,问道。

“哪有什么味?”乐隆反问道。

“一股劣质香精的味,真难闻。”

“没有啊。”

“怎么没有?就是从你身上发出来的。你干什么去了?”

“我。”乐隆知道瞒不住了,只好如实说道,“我去洗了个脚。”

“洗脚?真有你的。”刘惠中说道,“到什么破地方去洗的脚?也不怕传染上病。”

“哪有那么严重?”

“怎么没有?”刘惠中说道,“你赶快去洗个澡,把身上的衣服都换了。”

“我有点头晕,歇会再洗。”

“满屋子都是臭气!今天晚上我只好睡沙发去了。”

乐隆生气起来,说道:“随便你吧!烦不烦人啊!让我先歇会。”

刘惠中出去后,乐隆迷迷糊糊地睡着。他后悔,不该用精油的,不用精油,刘惠中就不会闻出味来。

他睡了一觉醒来后,觉得腮部一阵一阵酸疼。他用手指揉搓着腮部,揉着揉着,又觉得牙龈酸疼。他想着,白天那么热,自己在外面走着,肯定是上火了,有点中暑了。他起身,打算出去到药店买点下火的药。

刘惠中见他要出门,问他道:“大晚上的,到哪里去?”

“我有点上火,出去买点下火的药。”

“发烧没有?”

乐隆用手掌摸了摸额头,说道:“没有。”

“中暑了吧?”

“可能吧。”乐隆说着,出了门。

他去小区门口的“雷允上”药房,买了两盒蒲公英冲剂,药房的售货员推荐的,花了八十多元。他回来后,冲了一包,喝完后继续躺在床上。他感觉很疲累,不仅腮部和牙龈酸疼,浑身的关节也酸疼。他怕刘惠中还会来催他去洗澡,她却没有再到房间里来。

他躺在床上,疼痛使他无法入睡,可是这种疼痛又是可以忍受的,并不是剧痛。“哪里痛就揉哪里”,他通过揉搓疼痛的部位,能够使疼痛减轻很多。他倒是并不焦躁,反正不用上班,睡不着就睡不着吧,明天晚点起来就是了。

他的右眼眼角开始发痒,奇痒难耐。他忍不住用手背去磨蹭眼角。通过不断地磨蹭,奇痒被止住了,可是,他感觉眼角火辣辣的,像是被蹭破了。

他迷糊了一会,醒来后,感觉眼角像被针刺一样的疼痛。这种疼痛是间歇性的,他估算了一下,大概每隔半分钟来两下,快速的两下。他调整呼吸,默数着数,静静地等待两下被针刺的感觉。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感觉额头上火烧火燎的,想着是发烧了。他用手掌摸了一下,摸下来满手的血水。他吓了一跳,赶紧去照镜子。他看到,右眼上方,额头和眼皮,都已经红肿了,起了一大片水泡,很多水泡已经破裂了,露出一个个凹坑,往下流着血水。他还看到,他的右眼充满了血丝。

他赶紧洗漱完,赶紧倒了一杯开水,倒入蒲公英冲剂,喝了下去。

刘惠中听到动静,推门进来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太可怕了!”刘惠中惊讶地喊道。

“没事,估计是天气太热太毒了,上火了。”乐隆说道。

“怎么没事?赶紧去医院吧。”

“医院?我不去。排队都能排死人。我把这两盒药喝完,就没事了。”

“这个药没用的,赶紧去医院吧,要不就耽误了。现在还早,早点去排队吧。”

“你别说了,我不会去的。”乐隆坚决地说道。

“唉,真拿你没办法。”刘惠中叹着气,离开了房间。

吃完早饭,乐隆想去“雷允上”买点消炎的药涂在额头上,再买点医用棉签,擦一擦流下来的血水。

“我在网上查了,你这个是得了带状疱疹。”刘惠中对他说道。

“带状疱疹?不可能啊,带状疱疹不是在腰部或者胳膊上吗?带状疱疹带状疱疹,形状是带状啊,我这哪是?”乐隆怪刘惠中有些大惊小怪、小题大做。

“在额头上也很普遍。你要不信自己查查吧。”

乐隆在网上查了一下,有些相信自己是得了带状疱疹。他心里害怕了,他听母亲说过,春晖的继父蒋老师就是得带状疱疹死的。母亲说,那种病俗称“蛇缠腰”,得病的部位红肿、有水泡、疼痛难忍,只要得病的部位绕腰一圈,形成了一个闭环,人就肯定没救了。乐隆胡思乱想着,小时候被我砍死的那条水蛇,又要报复我了?还有完没完呀?可是,我的并不是“蛇缠腰”,只是额头上有一片而已,并且并不觉得疼痛难忍。他想着,也许是得的部位不同,额头上就是一层皮,比腰上痛感轻吧。

“嗯,估计是带状疱疹。”乐隆说道。

“带状疱疹是病毒性的,得赶紧吃药。我查了,吃阿昔洛韦。我去给你买点来。”

“我自己去吧。药店的人见了我这种症状,没准知道拿什么药呢。”

“那也行。你告诉药店的人,是带状疱疹,买治带状疱疹的药,或者直接问他有没有阿昔洛韦。”

乐隆答应了,便出门往药店去。到了药店,他问有没有阿昔洛韦。

售货员看了看他的额头,说道:“你得了带状疱疹?”

“是啊。”乐隆回答道。

“没有阿昔洛韦,只有伐昔洛韦胶囊,是一样的。”

“确认是一样的吗?为什么名字不同?”

“名字不同成分是一样的。”

“哦,那就买吧。”

“一天一盒,一个疗程七天,得买七盒。”

“一盒多少钱?”

“三十五。”

“这。好吧。”乐隆说道。

“还得买涂的药,还有,你的眼部感染了,要买滴眼液。”

“都拿过来看看。”乐隆说道。

售货员拿过来一盒“喷昔洛韦软膏”和一瓶“阿昔洛韦滴眼液”。

“这些得买多少?”

“这个不一定,看你用的量了。软膏先买两盒吧,滴眼液先买一瓶,用完了再来买。”

“可以。”乐隆说道。

“你这个就是因为抵抗力下降,还应该吃点增强抵抗力的药。”

“什么药?”

“善存片吧。”

“多少钱一盒?”

“这个贵,两百多一瓶。”

乐隆犹豫了一会,说算了,下次再买吧,先把病治好再说。

乐隆回到家里,开始吃药、涂药、滴眼药水。

儿子起来得比较晚,见了他,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成这样了?”

“得病了,带状疱疹。”乐隆说道。

“哦,难怪妈妈睡在客厅呢。”

乐隆想着,这倒也好,要不然还不好解释呢。

刘惠中对儿子说:“你离他远点,这种病是病毒感染,会传染的。”

“从哪里传染的病毒?”儿子问道。

“谁知道呢?没准地铁上。”乐隆说道。

“什么地铁上!”刘惠中有些不屑地说道,“你爸爸昨天去洗脚了,肯定是在那里传染的。”

乐隆有些生气,怪刘惠中在儿子面前太不给他面子了,大声说道:“你就那么确认?洗脚的又不止我一个人,难道都会得病?”

“不会都得病,可是细菌肯定是有的,谁抵抗力差谁就会被感染。”

乐隆找不到反驳她的理由,只好生着闷气。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感觉好多了,人有了精神,额头没有了那种烧灼似的疼痛,眼睛也没有每半分钟被针扎两下的疼痛感了。他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很晚才起床。

他在洗漱的时候,听到刘惠中的喊声,“啊!无忧不见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出现这种情况,心里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赶紧看看有没有留下纸条什么的。”他说道。

两个人在儿子房间的桌子上、抽屉里、床上搜罗着,没有发现纸条。刘惠中着急得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想要哭出来。

“急也没用。赶紧打电话吧。”乐隆说道。

刘惠中拨打儿子的电话。电话信号正常,儿子没有关机,可是没有接听。

“怎么办怎么办?”刘惠中急得直跺脚。

乐隆说道:“你先别着急,电话能打通,又没关机,没准儿子只是没听到,没准是同学找他有事出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得想办法呀!”刘惠中顾自说道。

“我给他发个短信试试。”乐隆说道。

他考虑再三,给儿子发了这样一条短信:无忧到哪里去了?也不说一声,你妈打电话也不接,很担心你。

儿子很快回了短信:我正在医院看病,没事一会就回去了。

乐隆把短信给刘惠中看。至少有回复了,没什么大事,刘惠中放心了些,但立即又不放心了,说道:“去医院看病?得了什么病啊?”

“那谁知道?等他回来就知道了。”

“肯定是急性病。”刘惠中说道,“要么,是性病?不好告诉我们,所以才自己去的医院?不会是看了网上的广告,去的黑心医院吧?这孩子,太令人担心了。”

“就别瞎猜了,等他回来再说吧。”乐隆说道。

“等他回来没准一切都晚了!你问问他在哪里,我去找他。要是黑心医院,骗钱是小事,肯定会治出毛病的。”

“他说一会就回来了,意思就是不要去找他了。”

“那这样更令人不放心了!你问问他在哪家医院。”

乐隆于是又给儿子发了条短信:在哪家医院?别到小诊所去,误诊了就麻烦了。

儿子回短信说:中山医院。放心吧马上看好了,马上就回去了。

刘惠中看了短信,稍微放了些心。

乐隆和刘惠中在家里左等右等,却没见儿子回来。下午,刘惠中出去买点东西,乐隆一人在家里,等到下午三点多,儿子终于回来。儿子带着口罩,手里提了一大袋药。乐隆看到,儿子的额头上和脖子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疙瘩

“这是怎么回事?”乐隆问道。

“你还问呢,是你传染给我的病毒!”儿子没好气地说道。

“啊?我传染给你的?”乐隆深感惊讶地问道。

“对呀,医生说是疱疹,还有水痘,是病毒性的。你看看,开的药跟你的差不多。”

乐隆看着儿子从塑料袋里掏出来的药,有几盒叫做“泛昔洛韦胶囊”,有几盒叫做“更昔洛韦软膏”,有两盒“弥可保甲钴胺片”,还有三瓶“重组人碱性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乐隆想着,前面两种药应该跟他买的差不多,只是名字稍有区别,这样看来,至少他没有吃错药、涂错药,这样的话,等于儿子也替他去医院看了病。另外两种药,他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就问儿子。

“医生说,‘弥可保甲钴胺片’是镇定神经的,止疼的。这个什么‘重组人碱性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是过几天病毒消了后用的,是促进伤口愈合和细胞生长的。我让医生多开了一份,给你用的。”儿子说道。

乐隆听了,感动得眼睛湿润了。

“医生说,过一个星期要去复查。”儿子又说道。

“嗯。”乐隆说道,“你今天为什么不让你妈跟着一起去呢?”

“我一个人去挺方便,她去了更麻烦,只会添乱。”

“挂号不是很难吗?”

“我昨天晚上挖空心思想办法,到处搜索,后来在支付宝的便民平台上搜到了一个挂号服务,只有一个今天一大早的专家号了,所以立即就抢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把你妈担心死了。也就是说,昨天晚上你的疙瘩就起来了?”

“对呀。我睡觉后,躺在床上,觉得浑身奇痒无比,用手抓挠后,红疙瘩就起来了,把我吓死了。”

这时,刘惠中回来了。她见了儿子,又惊讶又高兴,可是仔细看到他满脸的红疙瘩,吓了一跳。“你这是出麻疹吧?”她问道。

“不是麻疹,是疱疹加水痘。”儿子说道。

“疱疹?你爸传染给你的吧!”刘惠中的表情十分怪异。

“应该是吧,我又没出门。”儿子回答道。

刘惠中埋怨乐隆道:“你看你!叫你躲在房间里别出来,你就是不注意,现在好了,把儿子给传染上了。”

乐隆听了,很生气,大声说道:“好!我就关在房间里,再也不出来了!”

“早就应该关在房间里了!现在传都传染上了,看你怎么办!”刘惠中也大声说道。

乐隆气呼呼地回到房间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乐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吃着药、涂着药、看看书、看看股票,乐得清闲。一天三顿饭都是刘惠中敲门送进来。她戴着白色口罩,像个护士。她说在网上查了,得这种病只能吃清淡的,不能吃鱼虾和油腻的食物,所以乐隆一天的饮食是:早晨面包牛奶,中午米饭、鸡蛋羹和两个小菜,晚上稀饭馒头加小菜。刘惠中除了买菜做饭,还要给儿子涂药。涂药是个大工程,因为儿子浑身都是疙瘩,一个一个疙瘩涂下来,一次要将近一个小时,每天要涂两次。

这样,乐隆和儿子的病一天一天好了起来。由于没法洗澡,乐隆浑身散发出一股酸臭味。刘惠中每次送饭的时候,总是要说一声,“臭死啦!”乐隆虽然不大高兴,但想着她每天要照顾两个病人,也挺辛苦的,就每次都忍着不说什么。

股市从六千多点跌到一千六百多点,又涨到现在的两千二百点,乐隆一直满仓持有股票没有卖掉,他持有的中国银行从最高七块多跌到最低两块多,宁沪高速从十二块多跌到四块多,算下来市值从二十多万跌到了七八万。他想想,总体还算好的,很多股票都跌得剩下不到十分之一,特别是小市值的股票。他庆幸自己比较谨慎,买了超大市值的股票,相对来说跌得少一点。他看中了“东方航空”这只股票,从二十四块跌到现在的两块多。他按照股票书上说的“换股”操作,把中国银行和宁沪高速全部抛掉了,换成了东方航空。他想着,只要东方航空涨到七八块,他的股票市值又可以回到二十来万了。他希望股市再等等他,等他把家搬到华阳,把上海的房子卖掉,然后花个一百万来买上东方航空。要是再开通融资融券的话,就可以买两百万的东方航空,然后东方航空涨到七八块,然后卖掉股票,把一百万的融资还掉,账上就会有五百万的资金了!柏格森说过,“最大的成功者是那些接受最大危险的挑战者”。纪德也说过,“我相信没有我的热忱战胜不了的危险,任何谨慎都是怯懦,对危险的任何重视也是怯懦。”

不过,这样的事情只能想想而已,谁敢融那么多资呢?谁能接受那么大的风险呢?只要股票跌一半,本金就没有了!而从历史的经验来看,股票跌一半并不是多么难的事情,而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怯懦就怯懦吧,反正自己承受不了。即使自己能够承受,家庭也承受不了。他记得有一次他出差到省城,顺便去看看父母,快吃晚饭的时候,由于父母亲都在厨房忙着,电视开着没人看,他就把电视从中央一台调到了东方卫视的股评节目,左安龙主持的。他买中国银行就是听了左安龙的,那时候中国银行大概是五块多钱。左老师热血沸腾地说,全世界没有见过这么便宜的银行股,连一个美金都不到。乐隆边看着电视,边想,还算好听了左老师的,套在银行股里,不至于血本无归,也算是“穿越牛熊”了。

父亲盛饭出来,见乐隆在看电视上的股评节目,一脸惊讶地问他道:“你炒股票?”

乐隆支支吾吾地说道:“买了一点。”

父亲显得很激动,说道:“这种事情怎么能干呢?赶快收手!股市就是个赌场,这就是赌博!你看看赌博的人哪个有好下场?肯定都是血本无归,家破人亡!”

乐隆当时有些接受不了父亲所说的话,现在想来,他觉得父亲所说的是很有道理的,说到了事物的本质。

乐隆和儿子做了一个星期名副其实的“宅男”。乐隆的眼睛好了,额头上的红肿消下去了,水泡也不见了,只是水泡消失后留下的凹坑还在。儿子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的小小的使人产生密集恐惧症的红肿疙瘩消掉了,露出了白色的好皮肤,大的红肿疙瘩都结成了痂。他想,现在是不是可以用“重组人生长因子”了?用了以后,皮肤就会很快愈合吧?可是刘惠中说,“再坚持用几天药,把病毒杀干净。病毒是很顽固的,不杀干净,很快就会复发的。”

乐隆听了,觉得也有道理,再用几天就再用几天吧。

儿子说要去复查,刘惠中说了要跟他一起去,可是儿子还是一大早就单独跑去医院复查去了。

“什么孩子啊!气死人了!说好的一起去的。”刘惠中气愤地说道。

“他都这么大了,愿意自己去就自己去吧。”乐隆安慰她道。

“一起去的话也好多问问医生情况。”刘惠中说道。

“挂号都是他自己弄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弄,不要小看他。”乐隆说道。

刘惠中听了,也没话可说。

儿子很快就回来了,兴冲冲的、很激动的样子。

“医生说了,病毒已经没有了,不需要涂药、吃药了,那种药吃多了对肝不好。现在就是要保持皮肤干净,避免感染,所以要冲个澡,把涂在身上的药洗掉,再涂‘生长因子’就可以了。”儿子说道。

“真的假的?”刘惠中问道。

“真的呀!医生就是这么说的。”儿子说道。

“要是不吃药了,再涂两天药吧。”刘惠中说道。

“还涂什么药啊?医生都检查了,病毒没有了!”儿子不耐烦地说道。

“那你问了吃什么药能提高免疫力吗?”刘惠中问道。

“问了,医生说的也是善存片。”

“哦。那我一会去买点。”刘惠中说道。

“那随你。我要冲个澡了。”儿子说道。

刘惠中似乎还有些顾虑,但又找不出理由来阻止儿子,毕竟医生是这么说的。

儿子洗完澡出来,刘惠中第一时间去看儿子的皮肤。

“完了完了!”刘惠中说道,“结的痂全都掉了,皮肤上全是坑!”

“完什么完了?”儿子生气地喊道,“水一泡,痂不就全掉了?洗掉了开始涂‘生长因子’就好了。”

“痂要自然掉,才不会落下疤。你看看你,全身都是坑,这么大的坑,特别是脸上,你看看,鼻子上都像是被削掉了一块肉一样。这怎么办呀?这怎么办呀?”刘惠中焦急地说道。

“不要这么着急,涂涂‘生长因子’看看,没准就好了呢。”乐隆安慰她道。

“好不了了!一辈子都好不了了!”刘惠中哭喊着。

“你怎么知道就好不了?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你就这么悲观!”乐隆生气地喊道。

“要是能好,那世界上就没有麻子了!”刘惠中继续哭喊着。

“我操你妈!”儿子突然爆发了,用手指着刘惠中的鼻子喊道,“你他妈的就那么在乎我的脸,是吗?你他妈的再跟老子说一句屁话,你信不信老子拿把刀把脸划了!”

刘惠中一下子就懵了,不敢再吭声了,只是“呜呜”地哭着。

“无忧,不能这样冲动。”乐隆对儿子说道,“你妈虽然唠唠叨叨,但都是为了你好,你看她这段时间忙得,神经也绷得很紧。你这样骂她,实在是不应该。”

儿子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但当他看到自己满是凹坑的脸,像是担心着到底医生说的对还是不对,也担心从今以后就是满脸的麻子,于是扑倒在床上,“嗷嗷”痛哭起来。

乐隆实在想不出办法来安慰他们,只好上网搜索,看看有什么办法。他搜索到,皮肤分为表皮层、真皮层和皮下组织,假如只是伤到表皮层的话,就根本没有关系,因为表皮层一个月就代谢一次;假如伤到真皮层的话,会有出血,人会感到疼痛。听儿子说过,他一直都不感到疼痛,所以即使伤到了真皮层,也应该伤得很浅,通过涂药应该是可以恢复的。可以先涂“重组人生长因子”,涂个把星期后再涂疤痕灵。乐隆查了,最好的疤痕灵是美国产的“硅凝胶芭克硅胶软膏”。他把查到的这些信息告诉刘惠中,对她说可以先去买两盒疤痕灵备着。

刘惠中立即去药店买了两盒“硅凝胶芭克硅胶软膏”回来。

“好贵啊!一盒要六百多!”刘惠中说道。

“只要能治好病,贵怕什么?”乐隆说道。

“但愿吧,但愿有效。要不然该怎么办呢?无忧的人生都还没开始呢!”

“已经这样了,只好乐观一点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还是赶紧给无忧涂‘重组人’吧。”乐隆说道。

“你少在那里站着说话不腰疼!都怪你!谁叫你去那种肮脏的地方?自己得了也就算了,还传染给儿子!”刘惠中忽然变脸说道。

乐隆无言以对,只好回到房间里,关上门。

他晚上躺在床上无法入睡,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刘惠中和儿子说的话,心情烦躁不安,于是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觉得,肉体的痛苦不算什么,精神的痛苦却难以承受。人这一生,开心的时候为什么总是那么少呢?人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过上平凡而幸福的生活呢?

他有些后悔去足浴店,但又觉得,不一定像刘惠中所说的,病毒就是在足浴店被传染的,也很可能是在地铁上被传染的啊,地铁上那么多人,有不少人打着喷嚏。一切都是偶然。不过,空气中病毒很多,自己会被传染,主要还是因为自身抵抗力太差,这一点是肯定的。一切又都是必然的。他真正后悔的是,足部按摩的时候用了精油,要是不用精油,刘惠中就不会知道他去了足浴店,就不会这么责怪他了。

他多么希望儿子能够好起来,这样生活又能回归平静。可是好起来是需要时间的呀,一个月至少了,也许要半年。再说,万一真的好不了了呢?万一儿子真的落下满脸的麻子,生活的一切就毁了,就没有意义了。想到这些,他的眼角滚下滴滴泪珠,心里满是伤感和凄凉。

过了不短的时间,他像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发现自己走在铁路边上,一列火车从身边疾驰而过;他又发现自己其实是坐在火车的车厢里,跟随着火车不知要到什么地方去。不一会,他发现自己坐在乐业河边钓鱼,鱼线绑在手腕上。鱼咬着钩,鱼线一下一下地拽着他的手腕,可是每当他扯鱼线的时候,鱼却跑掉了。

他看见父亲带着十来岁的他,散完步走在回家的路上。天色已暗,父亲穿着一双草鞋,他穿着一双凉鞋,走在田塍路上。他看见,一片田里堆满了鳝鱼,另一片田里堆满了青蛙,虽然拥挤,它们却都懒洋洋地、安安静静地趴在那里。他不小心踩了一脚牛粪。父亲微笑着,没有说什么。他们来到一条小溪边,溪水清澈见底,有很多鱼儿在小溪里游着。他在小溪里洗着脚,两只脚掌互相搓着。溪水清凉,凉气往全身浸漫,令他神清气爽。这时,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炸雷,预示着要下一场大雨。可是家就在小溪的对面,走过搭在小溪上面的石板桥就能到达,所以他的内心并不着急。父亲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他把脚洗干净。

不一会,他又看见自己站在乐业桥的桥墩上,背后不知被谁推了一下,自己往乐业河下掉去。快要掉到河床上的时候,他惊醒了。

他醒来后,焦躁不安的情绪不见了,心情异常平静。他跟父亲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可是父亲那平和宁静的神态抚慰了他的心,使他沉静下来。

他想起来纪德说过的话,“你要始终不渝地确信,生活可以更加美好,无论是你的,抑或是其他人的。”再大的困难都会过去的,他坚信,儿子会一天一天好起来的,生活也会好起来的,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满怀信心地等待着就好了。

等一切都好起来后,我还是要炒股票、看书,没准还会写一写自己平平淡淡的一生。比如我的头脑是内存,内存是有限的,并且一旦掉电,内存就会被全部清空。我很有必要把内存里的东西保存到硬盘里去,甚至保存到U盘或者移动硬盘里去,先不管它有没有用处。不管写得怎么样,我都会坚持写下去的。有一天,假如我真的开始写了,我会从哪里开始写呢?如果把人的一生看成一条绳索的话,每一个打结的地方应该是最重要的地方。如果把人的一生看成一条河流的话,每一个拐弯处激起的浪花应该是最有意义的。他思来想去,觉得会从“雷击事件”写起,因为对他来说,那可以算是人生的第一次“重大事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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