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乌云早已按耐不住被释放的心情,地上的人们迎来的是阴沉压抑,阴天,总令人的心情随之下沉,也是人们静静思考的好时机。
镐京城,楚府
高坐于堂的便是家主楚老爷子,楚少羽则站在一侧,面无表情。
楚老爷子手里拿着烟斗,深深地吸了口,吞云吐雾,说道:“这么说,莲玉是要帮段凌风了?”
楚少羽回到楚家,将上京的事情倾述告知老爷子,自然是不会有半分的隐瞒。
“你可有把楚家的立场告诉给段凌风?”楚老爷子问道。
“我也表明态度,帮安王。”很明显,助安王成事不是楚少羽所想,而是这个楚老爷子,一个有八十岁高龄的老头子。
“段凌风的态度呢?”楚老爷子平静地问道。
楚少羽想了想,然后道:“并不在意。”
楚老爷子刚吸了口烟,估计是吸入肺中,引得一阵咳嗽。
可楚少羽看来,老爷子显然被这个答案给惊得措手不及,从小被老爷子养在身边,他做了平津侯,虽是世袭罔替,但楚府依旧是楚府。
“他的先祖段世墨是个杀伐天下的英雄豪杰,怎就留下个这样毫无斗志的不肖子孙!”楚老爷子捶胸顿足,义愤填膺地说道。
“可我不觉得段凌风是个毫无抱负的人。”楚少羽说出自己的感受。
楚老爷子微微侧目,看了看他,说道:“你跟他接触过?”
“老爷子不知?”楚少羽心中冷笑。
“你又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楚老爷子的心里,能被称之英雄豪杰的,不外乎两人,段世墨和燕华,他活了八十年,一直执掌楚家家业,也曾和段世墨、燕华有过一段渊源,云国开国初期,他也是被厉君山所重视的,可渐渐地,他们这个名门望族却一个个的陷入了没落,尤以楚家最甚。
虽说楚少羽按照祖制世袭平津侯,可手中并无实权,一个好听的名头,算是给足了楚家颜面,这仅仅是因为楚少羽的生母,先帝的胞妹,沭阳公主,才有的殊荣。
在外人看来,他们楚家乃显赫名门世家,却外中内干,根本不值得一提,只能圈地为王,在一个小小的镐京城里称王。
“志向远大,手下有很多的能人义士,实力似乎并不如外界传闻那般不堪一击,反而不可小觑。”楚少羽针针见血地阐述道。
楚老爷子微微拧眉,听说这段凌风是继段世墨之后,又一个天境阶品的武功高手,且德才兼备,只是心性有些……或许是因为个人的能力太过于强大,才导致之后他被人废去武功。
“他身边除了莲玉,还有什么人?”楚老爷子将烟斗放下,幽幽问道。
“无殇门门主苏晟,保州首富刘云轩。”楚少羽此次进京看到便是这二人。
楚老爷子倏尔将烟斗再次拿起,似乎并没有把这两个人放在眼里,但楚少羽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为之震惊。
“听说段凌风在铁甲学堂里招募了一个学员,似乎是最具有能力达到天境阶品的人。”楚少羽缓缓说道。
楚老爷子眼瞳瞪大,这六十年,他一直在寻找天境阶品的人,与段家相抗衡,却不想段凌风竟棋高一着,在招募的铁甲学堂学员中,培育了自己的人才,而且还是最有可能达到天境阶品的人。
“听闻太子在蓬莱学艺的师父,名叫司琼,现如今已是玄境上品。”楚少羽的话又如一道惊雷劈过来。
楚老爷子已经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这么说来,如今的世道里能达到天境阶品的人并不再是寥寥几人。
“那个铁甲学堂的学员和司琼,哪个更容易一些?”楚老爷子急切地问道。
楚少羽微微抿唇,冥想了会,道:“段凌风的原话是司琼已经是到顶了,但那个学员却是无止境的,不仅仅是天境阶品的意思,而是有可能比段世墨、燕华还要厉害的高手。”
楚老爷子泄气地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道:“段世墨,我怎么会觉得你们段家已经是强弩之末呢?”
“在上京城,我还发现一件事。”楚少羽神色凝重道。
楚老爷子连番打击不小,也不在乎什么顶要紧的事,摆摆手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我这个老头子不能承受的?”
闻言,楚少羽顿了一下,这件事远比前面的事情更重要,必定要细心斟酌才行。
“怎么了?”楚老爷子发现了异样,抬眼问道。
“听莲玉说,那个司琼的武器是青丝剑。”楚少羽没有将燕华完好无缺的事情全盘托出。
楚老爷子一开始没有听出什么端倪,只是嘴里念叨着极为熟悉的词,“青丝剑,青丝剑……青丝剑!”他倏然起身,手里的烟斗落在地上,当当当地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楚少羽忙扶着他摇晃的身躯,安慰道:“只是武器出现,人我还未曾查清楚……”
“不,不,”楚老爷子脸色煞白,仍摇头道:“他从前都是武器不离身,若是赠予,他就一定还活在这个世上,看来这个司琼很有可能是最接近天境阶品的人。”
“但段凌风说……”楚少羽不以为意,当时段凌风那般笃定自然不会错,这多年的交情,段凌风自是不会拿这样的事情来骗他。
“糊涂!”楚老爷子厉声喝道:“他不过一个小辈儿,又被人废去武功,即便他手上的那个学员的确有可能达到天境阶品,但需要的时间和精力,我们一概不知,而已知的蓬莱司琼,手里的青丝剑是燕华的贴身之物,若说能最快达到天境阶品的人,必定是司琼无疑。”
“可是……”楚少羽试图辩解,却被楚老爷子打断道:“没什么可是,老头子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
“那家主打算怎么做?”楚少羽转而问道。
“既然知道那个司琼,就先跟安王联系,让他早做准备,看来我们是小看了太子。”楚老爷子眼神阴冷地说道。
楚少羽皱眉道:“就是这样?”
楚老爷子转头不解地看向他,难道他在质疑自己?
“好,我这就去。”楚少羽连忙收起情绪,拱手道。
许是自己看错了,楚老爷子摸了摸下巴花白的胡须,微微点点头。
楚少羽来到书房,拿出一张信纸,提笔写了两个字,“安王”,便将笔放在一旁,他为何要写这封信?段凌风说,辰皎才是迄今为止最有能力达到天境阶品的人。
虽说在上京城里,他也曾力争对司琼的态度,可跟老爷子谈话的时候,他竟然迟疑了,楚家依旧是楚家,他只是平津侯
他从出生起就被老爷子养在身边,连父母的最后一面都不曾见过,之后便是世袭罔替,却没有出现新的家主,老爷子从不容许别人质疑,或是反驳他。
书房门被人推开,楚少羽还在陷入深思中,一个声音娇媚的女子说道:“兄长,是在写情书嘛?”
意识突然被拉回,楚少羽脸色一沉,也没看来人,直接道:“你也是越来越放肆了!”
“啧啧啧……”女子一副痴怨的模样,说道:“兄长,是不疼爱冉儿了……”
说着,便要扑到楚少羽的怀里,一通撒娇,女子的行为十分大胆,楚少羽见状,连忙从椅子上躲开,完全避开了女子的投怀送抱。
楚沫冉撅起小嘴,一脸的怨恨道:“楚少羽,你什么意思?!”
“呵……”楚少羽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冷笑道:“不是兄长吗?”
自知语言有失,楚沫冉脸颊绯红,低着头,走到楚少羽的面前,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说道:“兄长,冉儿失言,不要怪冉儿了……”
楚少羽轻轻甩开她的手,不想与她多亲近,微微叹了口气道:“说吧,你又查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楚沫冉咧开嘴,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道。
“那你出去吧。”楚少羽直接拂袖,不想听她多言半句。
楚沫冉好像触到他的逆鳞一般,也不敢过于放肆,转而正色道:“莲玉是段世墨的嫡门亲信风颜卿,掩藏在皇室中做了大监,在外人看来,他效忠皇室,实则在段家搭桥铺路。”
“坏消息呢?”在楚少羽眼里,莲玉的身份算不得坏消息,而楚沫冉从来都是坏消息,一个坏消息,一个更坏的消息,仅此而已。
“燕华已达到燕京百里城,他就是百里城的大城主。”楚沫冉直接道。
这个消息一出,楚少羽拧紧好看的眉毛,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太阳穴,燕华?一个活了六十年的人,难道传闻是真的?武功达到了一定极致,也就达到了长生?莲玉、燕华都是如此。
转念一想,莲玉并非天境,又为何可以?
“燕华的事情暂时不要对外界相传。”楚少羽冷静道。
“恐怕来不及。”楚沫冉为难道。
楚少羽眼睛一凛,杀气一闪而过,却深深印在楚沫冉的心中,她有些害怕地退了一步,道:“永王去了百里城。”
“厉旸?”楚少羽眼里满是杀意的念着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