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尚抱着沈玉龙的尸体走了整整一天一夜,所有人都只是默默跟着他,知道他心里的伤痛,尽管如此,庆王认为此举有些浪费时间,却也不能劝,顾云尚是个认死理的人,沈玉龙的身亡对他毫无疑问是个致命的打击,雷絮棠现在身受重伤,还被顾云尚勒令带上手铐脚镣,这对雷絮棠是人生中最大的耻辱。
计心瑶有些脚酸,跟着部队走了一天一夜,走在最前面,抱着沈玉龙尸体的顾云尚似乎感觉不累一般,戚非非看到计心瑶有些掉队,不免回过身走近她,问道:“心瑶,你可是累了?”
计心瑶好歹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自然不能跟他们这些粗鲁的莽夫相提并论,再加上现在顾云尚因为沈玉龙的死,身心俱损,段凌风又处在昏迷不醒的状态,要是他在的话,说不定还能劝服此时的顾云尚。
“非非,我……”计心瑶想要一屁股坐下休息时,却看到带着沉重手铐脚镣的辰皎,她眼神里满是悲伤,好像在担心着什么。
“辰皎……”戚非非轻声唤道。
辰皎抬眼看着戚非非,说道:“非非,段凌风怎么样了?”
“庆王着人找了大夫,是因为曾经经脉受损,被外来的内力所伤,已无大碍,体力也耗尽。”戚非非说道。
辰皎总算松了口气,如释重负道:“谢谢你,非非。”
“辰皎,现在我们也在等段凌风醒来,只有他能劝的动现在顾云尚。”戚非非微微叹了口气,她心里莫名的感到一阵难受,看到沈玉龙舍身救下段凌风,倒在顾云尚的怀里,临死还亲吻了顾云尚,那些场景都让她感到一阵阵的心痛,她在嫉妒吗?不,绝不可能,顾云尚只是因为沈玉龙的死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她不断地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
辰皎远远看着顾云尚抱着沈玉龙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步伐,说道:“千般醉酒几时休?百转柔肠何处留?十年葬花碾尘埃,一朝梦醒谁解愁?”
“辰皎……”戚非非心里莫名地伤感道。
“段凌风说的没错,顾云尚心里一直都有沈玉龙,只是他心里有太多的事,没有办法与沈玉龙结成良缘,非非,你给他点时间。”辰皎看着戚非非说道。
戚非非泪眼婆沙的说道:“辰皎,我明白的,只是他现在这样根本无济于事,沈玉龙再也不会活过来。”
“顾云尚会好好的活着,他还要将雷絮棠这个杀人凶手绳之于法。”辰皎冰冷的双眸散发着冷寒的光芒射向雷絮棠的背后。
雷絮棠似有感应,他幽幽转过身,一丝诡异狰狞的笑意扬在脸上,眼神里透着无尽的得意之色,戚非非见状,怒不可遏地想要胖揍他一顿,被辰皎一把拦住。
“为什么?”戚非非不解地看着她道。
“他在告诉你,现在不过是他忍一时之气,回了上京他一定会安然无恙。”辰皎虽不愿承认,但以雷侯现在的势力,砌词狡辩一番,再加上厉睿渊的信任,恐怕雷絮棠当真会全身而退,相反顾云尚是天境阶品的消息很快也会不胫而走,她相信顾云尚隐藏实力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段凌风,还有他自己的心,他是忠于云国,忠于厉家的,只是经历了段凌风失去武功的事情,顾云尚开始掩藏自己该有的实力,而今他不顾一切,又不像是抱着必死之心,看来顾云尚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盘算。
厉睿渊太过顾忌段家和顾家实力壮大,开始对段家和顾家明升暗降,不让他们掌握实权,触及皇室威严,六大世家,厉家看上去已经拉拢了两大世家,但厉家还觉得不够,更去拉拢周围小国,吕宋国就是其中之一。
“辰皎,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戚非非看她想事情想的入神,轻声问道。
辰皎微微摇头道:“暂时没有,既然段凌风已无大碍,我会依照诺言跟随你们回上京。”
“可是你一旦回了上京就会被直接押入天牢,你可知道现在天牢是雷明扬的势力范围,你父亲一入狱就被他日日夜夜以刑具折磨,现在已经丢了半条命。”戚非非有些不忍地说道。
辰皎右手撑在身侧的一棵大树旁,听到辰奕寒被折磨的消息,手指不自觉地微微弯曲成拳,心中的愤怒不言而喻。
“辰姐姐,你怎么这么聪明?知道有事要发生就直接离开上京,也不告诉我们。”计心瑶说道。
辰皎轻轻摇摇头道:“是父亲把我赶出了家门,在路上遇到了段凌风,我只是想在自己的家乡安生立命,只是没有想到他赶我出家门,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你父亲好厉害啊!”计心瑶先是佩服,而后又说道:“难道你爹真的毒害皇子?”
“计心瑶!”戚非非厉声呵斥道。
计心瑶嘟起嘴,她只是无心之语,然后向辰皎道歉道:“辰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怀疑你爹的意思,更加没有怀疑过你。”
“我知道。”辰皎投来一个安慰的眼神。
张韬看到他们三个一直在原地不动,便快步走向他们,说道:“你们怎么不走啊?”
“计大小姐累了,不能歇一歇啊?”戚非非没好气地冲他翻着白眼。
“戚非凡,你别把我当成敌人啊。”张韬知道戚非非一直诟病他给辰皎带上手铐脚镣,他这不也是没办法吗?再说了,段将军都让他们这么做,说了这是规矩,这么多人在场呢,他们不锁住辰皎,那些人回去难保不会说出去,这样大义灭亲,让陛下不会对他们心存疑窦。
“我怎么敢啊?!”戚非非冷笑着双手抱胸道:“我只是看不惯,就不能发泄吗?”
“行,行,你是大爷,”张韬只得陪笑地两手一摊道:“你们也别站着了,顾云尚要把沈玉龙的尸体火化带回上京,接下来我们的脚程要快很多。”
戚非非惊诧地看着他道:“什么?火化?”
“谢谢你,张韬,我们这就过来。”辰皎说道。
张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知道辰皎是个女子,又看着她一身女装打扮,虽然脸上还带着一些灰尘和泥土,身上也有着大小伤口,显得有些狼狈,却掩盖不了她身上独特的气质,说道:“你不怪我就好。”
辰皎开始拖着沉重的脚镣跟上大部队,看到顾云尚面前那团熊熊烈火,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个白衣女子,沈玉龙就此烟消云散,其实顾云尚的心里早就有着她的一席之地,只五年前那惊鸿一瞥,他救下了她,朝夕相对,只是他那时背负着太多太多的责任和使命,他看着沈玉龙恬静熟睡的样子,双膝跪在地上。
“龙儿,我一定会手刃杀人凶手,为你报仇。”顾云尚心中立下誓言。
几个时辰后,顾云尚将沈玉龙的骨灰装进盒中,看着雷絮棠被戴上手铐脚镣,眼神里迸发出一道冷寒的杀气,雷絮棠不寒而栗的颤抖了一下,他在害怕什么?等到了上京,他自然会没事,他是谁?他可是当今圣上的宠臣雷侯之子,再加上他母亲的娘家胥家,他自然不会担心自己的性命,而且顾云尚也不可能罔顾礼法当街将他杀之后快,反正与顾云尚早就撕破脸皮,等到了上京看顾云尚又如何解释他武功已达天境阶品的事实。
庆王心知顾云尚因沈玉龙之死而迁怒于雷絮棠,但此时不应该再节外生枝了,他走上前,对顾云尚说道:“云尚,雷絮棠毕竟是世子身份,不同于辰皎,再加上他身受重伤,跟着我们沿路也走了一天一夜,也得到了应有的教训,沈玉龙的事情他应该没有预料到,并不能因此责怪于他。”
东方阳炎一旁皱了皱眉,庆王的话虽然有几分道理,但雷絮棠也着实该死,旁人不知顾云尚对沈玉龙的感情,但他以及段凌风都知道,每每提到沈玉龙,顾云尚都借故左右而言他,久而久之大家便心照不宣,再也不提及此事。
顾云尚听着庆王的话,立即投来一道冰冷警告的目光,庆王被他的眼神所震慑,不由得后退一步。
“云尚,王爷所言不无道理,”东方阳炎想了想说道。
顾云尚倒是没料到东方阳炎竟然也会和庆王成为一丘之貉,他冷冷地望向东方阳炎。
“如今他世子身份在身,还未得陛下审判削位,再加上雷絮棠有伤在身,跑也跑不了。”东方阳炎加重了“有伤在身”几个字。
顾云尚知道东方阳炎的意思,转而点点头道:“那便依……王爷所言,先将雷絮棠解除手铐脚镣,到了上京由我亲自押解至陛下面前,由陛下圣裁。”
庆王闻言,喜不胜收,如此一来,两头他便都不会得罪,更何况雷侯在上京的势力庞大,如今诸位皇子又身中剧毒,临走前他也曾听到雷侯泄以私愤,将刚刚关押天牢的太傅折磨的不成人形,可想这个雷侯是多么的小肚鸡肠,如果让他得知自己儿子受到如此奇耻大辱,还不知将如何对付他们呢?
雷絮棠被解下手铐脚镣后,一脸得意道:“顾云尚,你是害怕了把?知道回了上京也奈何不了本世子?告诉你,就算你如今放了本世子,此等羞辱我定会千百倍的还给你。”
“那就等你能活着的时候。”顾云尚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