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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至晚间戏散,黛玉果然和贾母略提了提此事,贾母夸道:“玉儿就是心善!也罢,就让她随你去吧!”那鹦哥跟了黛玉回到林府,便改了名字,唤作紫鹃。

北静王府。

太妃喜滋滋的拽着水溶的衣袖,把他往屋子里拉:“溶儿,你整日里忙着和那群虎威军的小子们厮混,终身大事一拖再拖,如今都十七岁的人了,你的两个哥哥在你这个年纪都娶亲生子了,你呀,可不要再让我操心了!今日我请来了官媒婆,她们手上多得是京都仕女的画像,你呀就好好挑一个吧!”

适逢炎夏,水溶刚刚从虎威军大营回来,虽然衣着轻薄,亦难免浑身汗流浃背,这会儿被太妃硬拉着进了屋子,马上就有两个衣着华贵的妇人上前行礼:“老身刘婆,老身樊婆见过王爷!”

水溶一见她们转身就想离开。太妃赶紧喝道:“溶儿!这两位官媒婆可都是京都有名的,你还是看看画像,挑一个中意的吧!”

那高挑个儿的刘婆满脸堆笑:“王爷,我们介绍的姑娘无论相貌、出身、才艺都是绝好的,还请王爷赏脸看看吧!”

身材富态,顶着张大饼脸的樊婆趁机在屋子东边的大桌子上摊开了一沓画像,随手打开一幅凑到水溶眼前:“王爷您看看,这是户部尚书的三女儿,虽然是庶出,可是却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水溶无可奈何的坐下来,任凭两个媒婆唇焦口燥的一个个介绍画上的姑娘,最后终于忍耐不住:“母妃!这么些年,您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吗?”

太妃一愣,见两个媒婆都在场,料到水溶接下来的话必是不能公之于众的,只得温言道:“溶儿莫非自己有了中意的人?也罢,今儿倒累两位白跑一趟,谢媒钱可也不会少了你们的!”

刘婆兀自说道:“若是太妃想着什么时候需要老身,尽管吩咐!”樊婆亦依样说了几句。

旁边侍候的丫鬟端过一个托盘,放着两封银子,走到刘婆和樊婆跟前。两人客气了一下,随即喜眉笑眼的收下银子,行了礼退下。

太妃这才正色问道:“究竟溶儿看中了谁家姑娘?只要人物儿出色,就是出身稍次些,我也会答应的,你除了正妃只能有一个外,倒还可以纳两名侧妃,侍妾多少不拘,你且说说是谁家女孩儿?”

水溶喝了口茶,方才慢悠悠的长嘘一口气,斜睨着太妃只是笑,却并不做声儿。

“你这孩子,别净在那儿笑,快些给母妃交个底!”太妃颇有些迫不及待。

“您是见过她的,而且很喜欢她。”水溶故意慢悠悠开口,“而且人家的身份可不低,不一定会看上本王呢!”

太妃喃喃道:“我见过她,还很喜欢她?她的身份很高?莫非是哪位公主?可是公主们和你年岁都不相当,到底是谁?”蓦然她一拍掌,睁大了眼睛,“难道是她?”

“母妃想到谁了?”水溶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娘亲,觉得这样逗她实在很开心。

“林……黛……玉!”太妃一字一字的吐出这三个字,笑意却渐渐敛去,“我不同意。”

恍如焦雷炸顶,水溶只觉得头脑嗡嗡直响,呆视着太妃说不出话来。

“溶儿,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且和你细说个中缘由。”太妃叹息一声,眼里的光彩瞬间黯淡了,“这些年你心里一直放着玉儿,我岂会不知?但是你别忘了,她一出世,便被皇上封为云萝县主,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做?大家可能都认为因为林如海是帝师的缘故,皇上爱屋及乌,所以赐了这个封号,可是当时皇上只有十三岁!尚未亲政,所以这个封号必然是太后出的主意。而太后在朝廷代表的是谁的利益?洛氏家族,忠顺王一党!所以若是你向皇上提出赐婚的话,十有八九不会成的!”

“母妃别忘了,玉儿妹妹还有亲生的父亲!难不成林大人连自己女儿的婚姻都不能做主吗?”水溶亦意识到事情绝非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依旧抱有莫大希冀。

“她父亲毕竟还是要听皇上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只是儿女婚事!”太妃长叹,“况且玉儿如今大了,你能拿准她肯嫁给你么?”

“这……”水溶犹疑了。这几年黛玉大了,每回自己去林府探视,或者是黛玉来王府散心,两人虽然依旧说说笑笑想,却是再不曾如同小时一般耳鬓厮磨,亲密无间了,好似有一堵无形的透明的墙横亘在他们中间,看不见有不可捉摸。说到黛玉是否愿意嫁给自己,还真吃不准。

“母妃,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水溶闷闷的说道,一霎时变得蔫头耷脑,再没有了那份兴奋劲儿。

“不若你今日去探探她的口风?若是她愿意,再给林大人去封信知会一下,这事情才好办!”太妃沉吟一下,郑重说道。

水溶霍得站起身来,冲着太妃笑道:“可是母妃这句话提醒我了!我这就收拾一下去见玉儿妹妹!”一径回到自己住处梳洗去了。

水溶新换了衣服,头发高高束起,用一支紫金镶玉簪绾住,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肩后,穿着一件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系着碧玉红袍带,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真好秀丽人物。出了北静王府,骑上“踏雪”宝马,两个亲随紧紧跟着,往林府而来。

时值未初,骄阳正烈,淡淡金光从枝叶繁茂的银杏树缝间泻出,知了儿有气无力的嘶鸣着。

黛玉家常穿着一件月白色罩衣,领口微敞,露出玫瑰红的荷叶边抹胸,一道雪脯柔腻嫩滑,散发着淡淡幽香,下面一条梅红色裙子,懒懒的卧在廊下一张湘妃竹躺椅上,雪雁拿着把长柄蒲扇轻轻的给她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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