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勋字元固,出身凉州官宦世家,年轻时曾被举为孝廉,这次因为叛乱升职汉阳郡太守。盖勋看着神采飞扬的吕布,又是一个段熲。
吕布也是看向盖勋,说道:“元固是凉州人,对这次叛乱怎么看啊?”
盖勋拱手道:“温候这次结了冀县之围,但万不该杀北宫伯玉。那北宫伯玉乃是湟中义从的首领,对朝廷素来敬畏。只不过朝廷向来不相信外族,加上左昌贪财,使得朝廷招抚计划受阻,才酿成今日之祸。”
吕布摇头道:“北宫伯玉反心早已昭然若揭,湟中义从可再寻良人统帅,谅那些羌人也不敢再进入湟中谷地。那韩遂曾经进京面见何进,提议诛杀宦官。妄言朝政,置陛下威严不顾,可惜何进竟然没有杀了他,才让他有机会背叛朝廷。还说什么受到胁迫,欺瞒世人。”
盖勋说道:“不错,那韩遂和边章的确可恶,可温候却不能把他们和北宫伯玉相提并论。这二人全是大汉良家子,受大汉恩惠。可北宫伯玉乃是大月氏遗民,跟从段熲多年,屡立功勋,因为出身,都没有赏赐,故有所愤恨。”
盖勋整理衣衫,继续说道:“自赵充国剿匪失利,便有了湟中义从。数百年来要么遵从王令,要么背叛作乱。可他们和凉州羌人素有积怨,不能同日而语。韩遂等人和羌族素有交往,凉州世家豪族不受信任,难有出头之日。他们作乱是因为欲求不满,北宫伯玉作乱则是被逼无奈。”
杨雍奇怪的说道:“那为何先生反对梁鹄招安施以教化?”
盖勋回答道:“此一时彼一时,梁刺史想教化羌人和外族,但那时段熲惨死,张奂罢官,无人压制,只能保持当时的局势,待准备好后,自可领军征伐,彻底平灭凉州匪患。现在朝廷多次征战,积蓄耗光,自当以柔和之道辅弼外族。”
杨雍点头道:“不错,昔年段太尉数次征讨羌乱,凉州和湟中皆是敬服。可惜惨死大狱,无人压制,给了这群人机会。现在温候击溃叛军,自可再行招抚。待朝廷府库充盈后,再处置奸党。”
吕布听完,却是无奈道:“使君还是不要上书,据我所知朝廷已是放出董卓,准备调皇甫嵩和朱儁二人前来剿灭,朝廷诸公是要对凉州用兵了。咱们还是不要上书了。”
杨雍皱眉道:“什么,还要打。钱粮不是用尽了吗?现在太平道黄巾之乱刚刚平复,难道不赶紧招抚流民,稳定州郡人心。现在叛军主力受创,正是招抚的良机啊。”
盖勋也是皱眉不已,吕布无奈道:“没办法,这是朝廷诸公的意思。可能想趁着大军仍在,一举平灭凉州叛匪吧。”
盖勋趁机道:“那温候可趁机追杀叛匪,尽早稳定金城郡形势,千万不要让羌人过河,染指湟中谷地啊?现在凉州尚有存粮,温候可凭此征讨。”
还不等吕布说话,杨雍反对道:“不可,现在寒冬将到,正是用粮之际。还是暂缓执行吧,等朝廷补给到了再说。”
吕布也是说道:“不错,我这次率一万三千骑兵,数次征战,已是疲惫,在深入作战也是难以持久。还是等援军到了再说吧。”
盖勋哦了一声,看了看吕布没有在说话了。三人商谈良久,吕布也没有让部下进城,在城外搭了大帐,护卫冀县安全。
吕布退出后,盖勋却是对着吕布长叹,对杨雍说道:“使君这次错了,您搞错了北宫伯玉和韩遂。这是两批人,是不一样的。温候想保存实力,所以不想出兵。可现在韩遂等人刚刚大败,大人刚才若是同意,那温候只能出兵,这样就可一劳永逸。”
杨雍奇怪的说道:“温候出兵良久,连续征战多年,士兵困乏,已是强弩之末。我怎可逼迫他呢?”
盖勋黯然道:“现在天下动乱,群雄侧目,您拒绝的是最后的机会。现在朝廷府库耗尽,为了维持军队,只能强加征调。韩遂和边章在羌人中素有威望,他们所求甚大,和北宫伯玉不一样,是招抚不了的。凉州动乱一旦维持数年,那么朝廷就在没有时间了。这次冀州和豫州受创严重,仅能自保。朝廷没了钱粮,就像是陷入泥潭,只会越陷越深。”
杨雍看着盖勋,考虑半天,说道:“那我现在去说服温候,让他出兵。”
盖勋摇头道:“温候有了去意,多说无益。我也只是想看看温候的意思而已。现在看来,天下大乱快要来了。”
盖勋知道韩遂身后有人支持,洛阳就那么几家,不难猜测。可是吕布不一样,手握重兵,年纪轻轻就做到关内侯,文武双全,声望巨大,一身才学傲然世间。可吕布身后是谁盖勋却看不出来,这次试探说明吕布不是陛下的人。
何进出身卑贱,乃是一个庸人,是不可能降服吕布的。若是卢植等在背后支持,可吕布应该不赞成诛杀宦官,和卢植有着根本性的不同。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吕布在观望局势,慢慢做大,三公之位对吕布而言,乃是囊中之物,那么吕布所能求的就剩下这个天下了。
可惜盖勋不能说出来,否则只会惹来杀身之祸。吕布先是剿灭鲜卑,再重创黄巾,如今又是一举击败凉州叛匪。战功卓著,本身又是才学惊人,前不久陛下亲自颁发吕布所注释的《大学》篇章,可以说现在的吕布不是他能撼动的了。
他要是告吕布一状,恐怕没人相信,诸多势力只会将他杀了拉拢吕布。盖勋看着又重新整理政务的杨雍,不禁感叹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凉州叛乱,是不少阴谋家相互促成的,可惜他们忘了,没有大汉他们什么都不是。
盖勋慢慢走了出去,看着满园的落叶,心中暗暗不甘。遥望星空,暗自筹谋。得让吕布出兵,只要他彻底剿灭叛匪。那么朝廷就能获得喘息之机,恢复过来的朝廷,就不是吕布可以撼动的了。
想办法让韩遂等人继续出兵,只要他们继续作乱,那就可以趁势逼出吕布了。盖勋决定好,慢慢踱了几步。金城,还是要看金城。只要韩遂占据金城吗,那么朝廷为了大局,定会让吕布出兵。
必须得快,在董卓到来之前。董卓是各方势力的马前卒,各方势力会纷纷前来的,在他们没有搅混水之前,平复凉州叛乱,让吕布出兵。
盖勋回到家中,提笔写起了奏章,言道韩遂等人退到金城,要引羌人过河,联合羌族再次反叛,温候骑兵全是精锐之师,可以利用骑兵的优势阻挡羌人过河夺下湟中,以免让三方汇合,更加难以剿灭。写完后,又暗自传出吕布要效仿段熲,诛杀羌族,不但要收复金城郡,还要一举剿灭羌族。
想了想,又说吕布向来仇视异族,在草原便屠杀百万,大量移民鲜卑土地,此次也是想效仿之前,屠杀羌族,在移民开边。
写好后,又来到杨雍这里,废了好大的劲说服杨雍签名,然后传到洛阳。奏章还未得到批复,但是羌人却是乱了。要知道段熲是所有羌人的噩梦,如今又来了吕布,在众多流言的恐吓之下,大量的羌族部落纷纷出兵支持韩遂和边章。
边章大喜过望,不顾韩遂的劝阻,大力征召羌人,没几天就招募数万羌族骑兵,湟中义从在北宫伯玉和李文候死后,也是纷纷聚到金城,边章也是承诺,羌人不会进入湟中谷地,收揽了一番人心,稳固了金城的防御。
韩遂看着边章花样作死,心中咒骂不已。当年段熲一万人就能击败羌族,现在气势更盛兵力更加精锐的吕布更能,吕布为了保存实力,才没有继续出兵。你这样干,吕布岂会坐视不理,这真是自己找死。
韩遂劝不了边章,也只能挑选精锐,联络凉州同道之人,壮大自己的势力。暗自下定决心,先保存实力,绝不和吕布硬碰。
吕布呆在大营,也是错愕不已。先是被人传出自己是段屠夫二代,要杀光羌族。又传来韩遂和边章疯狂扩军,准备和自己决一死战。更是说自己上次乃是偷袭,否则吕布这个无毛小儿绝不会有此战绩。
吕布看着这一条条的消息,差点没气死过去。好吗,我放你们一马,你们还敢造谣,大肆诋毁老子。看来还是上次没打够,这次我就成全你们。吕布想到这里,来到冀县城内面见杨雍。
盖勋在一旁叮嘱好杨雍,才一起出来面见吕布。吕布见到二人,勉强笑道:“如今韩遂和边章做大,湟中谷地乱象丛生。我想出征金城郡,打压他们的气焰。”
杨雍道:“温候不可,你势单力薄,还是等等董仲颖吧,待他来了,你在出兵也不迟啊。温候现在是我大汉的招牌,若是贸然出兵,一旦战败,必然有损英明啊。”
吕布大笑道:“羌族千部,说来是人多势众。可惜令难处一人,兵多却杂,正当在此时趁他们还未准备好,号令不统一之际,将他们一举击溃。我部下,全都是百战之士,我也不要什么援军,给我准备好粮草,我自可一举拿下他们。”
盖勋和杨雍也是出言阻拦,吕布算是彻底上当,毅然而然的决定出兵,更是立下了军令状,要一举歼灭凉州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