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啓良还躺在病床上发懵之际,一则惊动了整个徐字庄的消息,骤然炸开了原本平静没多久的湖面。
啥?那个躺了一个多月的家伙醒了?
听说了没?那个弄瞎了筑基期妖兽的疯子醒了?
啊?不是说这小家伙没救了么?
……
当然,因为课业的原因,还有教习们的管术,徐家的青少年们并没有做出逃课等举动。
率先赶到药楼的,是上午没课的武教习。
经过一个多月的修整之后,原本伤势不轻的武教习也慢慢的恢复了元气。
就地搬了个板凳,武教习坐在一旁看了看瞪大个眼睛瞅他的徐啓良:“你,这次做的很不错!”
徐啓良张了张嘴,却只有一阵嘶哑的声音,根本不晓得说了些什么。
武教习摸了摸自个儿的下巴:“看样子,你的神魂伤的比我想象的还严重。”
病床上的徐啓良只能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白眼,心想着:要是不严重,我都能站起来满地跑了。
武教习点了点头:“你小子肯定在心里骂我,不过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既然醒过来了,你也不用着急……”
还没等他说完,一道青光骤然从门外射来,却是一位中年模样的男人,原本应该是很帅气的一张脸,却是被额头上一缕暗红色的疤痕破了相了。
这老者突然到来,原本还老神在在的武教习立刻站起了身子躬身行礼:“五长老。”
老者点了点头,探出一根指尖对着徐啓良的眉心,眉头一皱,一道青色的光晕顿时涌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一道信息提示直接在徐啓良的心神中跳跃出来:
(玄级上品凝魂心法:未掌握)
还不等他明白过来,那位五长老已是点了点头,淡淡的说了声:“行了,我的事完成了,接下来你跟他说吧!”
随即还不等武教习回话,已然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了原地。
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样子让武教习很是无奈。
徐啓良斜了斜眼睛看向了武教习,此刻的他是满心的疑问,可惜他现在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武教习抬头看了一眼一直在另一边床头坐着的女娃,看她捧着一本(药理杂学)看的目不转睛,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给你介绍下,你旁边那个书呆子,就是这一个多月负责照顾你的人,当然,以后你也暂时归她照料,直到你恢复的差不多为止!你可别小看她,她可是现在徐字庄唯一一个有空的三品药师。”
听完他介绍的徐啓良想动动脑袋过去看一下,却发现他自己根本做不到这一点,自己的脖子根本不鸟他,而眼睛邪过去也只看到书面,只得暂时作罢。
武教习接着讲了一下:“因为你在这次行动中的突出表现,还有你无畏的勇气,刚才那就是你的奖励之一,另外等你康复以后,以后一年,有关修行方面的丹药,家族都会被会免费提供给你。”
说到这个里,徐啓良心中顿时一阵了然。
说完了之后的武教习又嘱咐了他几句之后也很快的转身走了。
只留下瞪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徐啓良,还有一旁沉浸在书本中的少女。
一旁静坐看书的女子没什么动作,从头至尾没有说一句话一个字,似乎已经入了迷,又仿佛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徐啓良正好安定了心神开始研究那本奖励的法门。
凝魂心法,嗯,看起来似乎与神魂有关,不过保险起见还是问了下系统。
“系统,这本凝魂心法有什么作用?”
“加快神魂恢复,凝炼神魂强度”
确定了以后,徐啓良投入了5000经验直接将心法学成,然后发现这个心法后面没有再升级的选项了不由得心里疑惑。
他自己心底盘算了一下,最后不太确定的找系统确定:“系统,心法类的秘籍功法是不是没有入门,精通的说法?”
“战斗类功法可升级,辅助类心法不必升级,可推演进化。”
“推演进化?那是什么意思?难道还可以把功法升级到地级天级?”
“可以”
“那怎么推演?用经验还是业力功德?”
“宿主当前不具备推演功法基础”
“推演功法的基础?”
“宿主知识项,阅历项,功法储备量不足以支持推演!”
徐啓良郁闷了,心底暗暗想到,感情系统也不是万能的啊。
“宿主请不要过度依赖系统,你应该驾驭系统,而不是被系统支配。”
这一道消息突然让徐啓良沉默了。
虽然他还并不能完全的理解系统这道提示的含义,但是却隐隐的觉得系统说的很对。
他本身是穿越而来的天外客,或许身体不是,但灵魂方面的的确确是的,在绑定了系统以后,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必然是天命之子一样的人物,不知不觉间就有了些飘飘然了。
然而,现实却并不是如此,就像那场遭遇火蟒的战斗,他虽然是自主的由心而发的想要做些什么,可心底深处,恐怕依旧已经被莫名的情绪侵蚀了。
要不是有系统的护持,让他的神魂以残破状态保存下来,恐怕如今他早已被埋进了土里。
这次是侥幸,那下次呢?下下次呢?甚至系统出了问题呢?那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系统在他想到这里时突然跳出了一道系统提示:
“系统与宿主绑定于一体,宿主不死,系统不会消亡!但是,系统认为,过度依赖系统,甚至不考虑后果的行事,就像你所说的,系统并不是万能的!”
徐啓良突然沉默了,他已经大概明白了系统的意思,但是他毕竟还年轻,不知道该怎么做。
前一世的他在病床上躺了二十多年,这一世的他才十岁,现在因为他自己的鲁莽和冲动,他又躺在了这该死的病床上。
徐啓良很慌,他害怕,怕突然就在下一秒,可能就会失去了所有。
“系统,谢谢你。”徐啓良感觉自己突然好像明白了很多事。
“你还有时间。”
了然了的徐啓良沉思了良久,最终还是觉得当前迅速的恢复自身才是真的。
他不在多想,心神沉了下来开始精修凝魂心法,可能就像系统说的那样,他还有时间……
时间将近傍晚的时候,一门心思修炼心法的徐啓良突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睁眼一看,却是乌泱乌泱的一大群人围在了他的床边。
耳边传来了各种各样嘈杂的交流声,吵得他根本听不清这些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就在他脑袋都快被吵的大了时候,原本围拢在他身边的兄长,学长们突然就闻声赶来的药楼老者撵了出去。
一向性格温和的药楼老者脸色很难看,。
他刚刚正在炼制一炉丹药,突然就被嘈杂声惊了一下,导致心神颤动之下,那一炉丹药,大半日的苦工就这么付之东流了。
这个发起了脾气的老人,气哄哄的把所有在药楼吵闹的学员,通通发配了出去当苦力。
无形之下也替徐啓良解了围。
原本他还打算继续修炼,可是旁边负责照顾他的少女却不允许了。
原因很简单,饭点时间到了。
在身体完全不鸟自己的全身瘫痪状态下,徐啓良被少女慢慢的扶起坐了起来,背后似乎还垫上了柔软的枕头。
一大碗肉汤和米汤被少女端过来放在了床头。
直到这个时候,徐啓良才回味过来教习所说的那个,这位少女负责照顾他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少女给他系上了餐巾,接着拿着勺子,先是试了试温度,然后一小勺的米粥就喂到了徐啓良的嘴里。
结果吧,发现他连咀嚼食物的能力都没恢复,一小勺米汤大部分从嘴角流了出来…
徐啓良突然有种尴尬到想死的冲动,这种废人一般的模样让一个女的看的一清二楚,那感觉…还不如死了呢。
他徐啓良好歹也是脑子发热就敢硬刚火蟒的汉子,可在面对这个少女悉心照顾的状况下,让人完完全全的看到自己跟个废人一样,这突然的心理让他有种恨不得昏死过去的冲动。
实在太丢人了!
察觉了徐啓良的状况,少女眉头皱了皱,左右看了看,沉默着从身边取出了一块淡粉色的绣帕给他嘴角擦了擦。
徐啓良感动的都快哭了,从没有这么一个陌生的女子如此悉心的照顾自己。
尤其对从小跟着父亲长大的他来说,这种莫名的幸福感别具一格的强烈,就像亲姐姐一样…
徐啓良觉得自己必定得好好报答这个姑娘,只可惜,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一顿晚餐,用去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徐啓良甚至没从少女脸上感到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一小碗米粥,一大碗肉汤徐啓良吃的一点不剩,甚至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吃一份,只不过这事儿一是开不了口,二来么,也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晚餐完毕之后的徐啓良重新被放平躺回了病床上,待到天色暗下来,少女一句话也没说的悄然离去。
从头到尾,少女没有一丝的不耐烦,更没有一声言语。
收回了心神的徐啓良,重新又进入了修行状态,如今的他什么事都做不了,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恢复过来,重新掌控这具不听指挥的身体。
夜色,渐渐的深了……
兴阳县,徐家府邸,这座徐家的老宅经历了数百年的风风雨雨,整个徐家最兴盛的时候,家族上面有两位金丹初期,和一位金丹后期的大修士。
那也是庇佑整个徐家,林家还有李家最初的三位祖先。
三位先祖曾一同跟随同一位帝王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不说,也获得了好大一块封地。
只可惜,时过境迁,曾经荣获一个郡作为封地的金丹家族也熬不过时光流逝,岁月无情。
最先,是金丹后期和一位金丹初期的先祖耗尽了寿命先后而去,另一位金丹老祖耗尽了家财,才侥幸以天材地宝增加寿命的方式等到了家族有新的金丹修士撑当门面。
再往后的数百年里,徐,林,李三姓分封了家族封地,紧握的拳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摊开了。
接下来一百多年,一场敌国入侵让整个王国元气大伤,多少修真家族如过眼云烟,消散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剩下来的也大多元气大伤。
更无奈的是,这场大战让李姓人丁凋零,同时也分割开了徐家与林家的联系。
强大修士之间的生死争斗极大的改变了南湖州的地形地貌。
要知道,徐家先祖还在的时候,这里本来叫做南山州的……
徐家守住了兴阳县作为家族驻地繁衍生息,为此,徐家也曾付出了沉痛的代价才延续了家族的繁衍。
而徐家,同时也守卫着王朝的最北方。
从地势上来说,徐家所在的兴阳县处于王朝最北方,再北去是妖族势力的北原荒林,南方是王朝腹地,东边则是王朝另一家修士家族——杨家的所在地,只有西方,隔开了一条宽达数千丈的兴阳湖天险,再过去,可就是敌国的势力范围了。
在经历了百十年前的那场两败俱伤的大战以后,徐家就一直驻守在北方严防敌国偷袭,这么多年,除了不疼不痒的相互恶心之外,倒也算得上是“风平浪静”。
然而仙人也有陨落的终焉之时,曾经兴盛的王国,终究也逃不脱万物轮回的自然法则。
徐家现任族长,是一位金丹中期的修士,只可惜,如今的家主寿元已经所剩不多,他如今大多数的时间,还是在家族秘境中闭关修行。
至于家族的事物,则完全交由家族长老团进行操持。
徐家现今明面上的家族长老团,共计二十三人,皆是筑基期的修士。
其中,筑基大圆满的一人,就是如今的太上长老,后期的五人,中期的七人,初期的十人。
基本上,现在徐家所有的大小事物,都是由太上长老连同长老们共同商议决定。
这天的半夜里,徐家的太上长老正端坐在家族执事大堂,他眯着眼睛看着手中一份长长的名单深思不语。
在他手下两侧,除了身处要职的长老不在,剩下的八人正端坐着等待。
终于看完了名单,太上长老大拇指蹭了蹭自己微微长出的胡子茬的下巴点了点头:“不错,这次家族招收到的散修客卿质量上都很不错!”
他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名册:“老三,你管着家族血牙,这些日子里对名单上的人查的怎么样了!”
在他右手边坐着的一位长老站起身来接话:“我这里已经查无可查了,来历不明的已经基本都剔除了,只不过我也无法保证这些人中到底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他话刚刚说完,左手边一位长老当即出声喝问:“什么叫无法保证?难道家族每年给你们血牙供应那么多资源,你连这么点小事都搞不清楚?”
负责血牙的长老冷哼一声:“我血牙大部分的精锐暂时抽不出手来,倒是老六,这名单上大多数人可都是经你手的,我是不是连你也要顺便查一查干不干净?我怎么听说,你这一支的族人,最近出手都相当阔绰呢?”
“啪”一声重重的拍桌声响起,太上长老一双虎目狠狠一瞪,已经呛上火的两人各自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太上长老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两人之间的矛盾他也曾多次进行过调节,只可惜事与愿违,两家不仅上边吵的不可开交,下面的子孙也经常闹得很不愉快,但只要不是闹得太出格,他也只能由的他们两个闹腾了。
诺大一个家族,数十万人的人口,当真说是铁板一块又怎么可能呢?
太上长老深思了一番:“既然老三你已经查过,那就按照最初决定都去办,我看这些人都不错,那刚好,把他们的子女集中一下,送去庄园里深造!我想,他们自己也会很乐意接受的!这事儿,还是老六你来办!”
接了分配的六长老点了点头,向着三长老蔑视的斜了一眼,随即转过头去不再作声。
“嗯,其他人回去以后加紧筹备,尤其是灵石,灵药各种物资方面!族长已经传下话了,我们要加快步子了,总是在山下这么浪荡着,以后总归不是个事情!”
一众长老严肃的点了点头,很快各自散去了。
太上长老看了看人去楼空的执事堂,扭了扭脖子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家族这些年来的发展并不顺利,先是朝堂上的申求被驳回,又有家族内多位年轻俊杰先后遭受了不同程度的隐性打击。
再联想了下族长的状况,太上长老只觉得身上的压力分外的沉重。
相比于管理家族大大小小的事物,他更喜欢出门游历闯荡。
如今,他已经处于筑基大圆满的顶端多年,再往上一步就能金丹有成。
只是这些年来,家族繁重的事物压在身上,使得他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打磨境界,潜心修行。
不客气的说,只要能给他十年,只要十年,他绝对有信心一步踏入金丹期。
只可惜,家族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啊…
多的不说,要是少了他的主持和压制,长老团内部之间的矛盾都可能在徐家炸开锅去。
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就总是抓着以前那点芝麻绿豆大的事儿不肯放呢…
太上长老摇了摇头不再去多想,一道红光闪过,原地已经失去了太上长老的踪迹。
时光匆匆,转眼间,又是一个半月的时间过去,酷暑,在不经意间悄悄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