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摈退的下人走进来问了安,对陆瑶道:“王妃,该回府了。”
陆瑶才注意到都暮色了,站起来福身行礼,叨了句叨扰便欲与婢女去前院与韩望舒汇合。
说话间韩望舒已跨步进来,身侧玉瑾兮一同进来。对卿莫点头微笑,转身对陆瑶道:“天色晚了,咋们回家?”
陆瑶点点头。
韩望舒又一行礼也道句叨扰,与陆瑶一同出门去。
玉瑾兮前去送客,卿莫抱着琵琶独身回院子。一路上手里拨动不停,慢悠悠在夕阳下踏步,倩影被拉至无限长,映照在身后,对影成双人,却比她孤身踏步还来的孤寂。
走至院里,看见长身立在房门前的萧辰。
萧辰回望见她,迎上来,挑眉接过琵琶。
卿莫自然的递过去,问:“在等我?”
萧辰点点头道:“我昨儿瞧见王爷前院挂了个牌匾,最近养伤也无事,不如我们自个儿写一个?”
卿莫对此是没有上过心的,在此之前唯一的定宿便是洛溪河少宫,要什么牌匾,人人都晓得那是少宫。不过既然萧辰提起便也答应了。
次日清晨,卿莫早早醒来,瞧了瞧窗外,准备起身。
昨日夜安排了今日要进宫,便留了侍女守夜,听见里头有动静,急忙点了烛火进来:“王妃,起身了?”
卿莫眯着眼睛,过早醒来,瞳孔有些刺痛,不能完全睁开:“什么时辰了?”
暖霞道:“卯时过半了。”说着走近扶卿莫起来。唤了其他俩三个大丫鬟进来梳洗。
盘发间卿莫挑了几支淡些的簪子,想了想又放下。
扣了件点翠小冠在中间,搭了俩只景泰蓝流苏发簪在俩侧,发髻一侧簪了对七排珍珠钗,拿了对景泰蓝耳夹戴上,才让同为大丫鬟的玉霞上妆。
玉霞是个跳脱性子,见状笑着问:“王妃今日可是要办大事呐,都上妆了。”
卿莫也应和着:“是是是,就劳烦玉霞姊姊啦。”
玉霞嘴上打趣,手里却是不含糊,敷了少许粟米粉,卿莫本就白,倒不用更多的粉来装饰,又拿起铜黛问:“王妃今儿画什么眉型?还是唐眉?”
卿莫偏爱唐眉,元眉,秋娘眉之类的细长而略弯的眉型,她眉型天生的好柳叶型,在此基础上略加装饰罢了。
卿莫不知今日怎得突然道:“画新月罢。”
新月眉峰挑的高,比通常她偏爱的眉型凌厉许多,不过既然王妃发话,玉霞也不多问,着手便弯出漂亮的新月。
卿莫挑了盒略带梅子色的口脂,颜色艳而深,近日卿莫失血多,脸上总是白惨惨的,涂上后气色都好了不少。
又点了衣裳:“衣着红袄陪白比甲,皆长,裳着墨绿织金马面,印船坊那条。”又换了绣花罗袜陪双宝相花纹圆头锦鞋。又道:“阿橘,唤萧辰来。”
以防再有意外,萧辰武功高,在身侧总是安心的。
萧辰穿的低调,但卿莫向来待他极好,霾蓝袍子上的光泽也可见其布料不俗。
理理衣服,走至前院待玉瑾兮。
玉瑾兮上前来,墨发盘起戴玉冠,穿着墨蓝四蟒云纹圆领长袍,颈上露出小层白内衬,脚踏黑底纹锦鲤短靴,向卿莫点点头。
今日同皇上共同审问刺客及侍卫兹事体大,事关刺杀皇室,乃至当今圣上,不免动荡,连同卿莫身侧的萧辰,玉瑾兮也顾不上计较,扶卿莫上马车,示意阿安脚程快些,四人这才勉强用些早膳。
小半时辰至荣政殿前,玉瑾兮扶着卿莫的右手下车,左臂隐在广袖里,倒是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卿莫玉瑾兮早前,萧辰朱橘在后,四人跨步走向大殿,向景仁帝,刘妃,惠妃等人行礼问安便站在俩侧。
俩名刺客被押了上来,看样子已受过刑了,后面是八名侍卫,倒是还算安好,不过瞧上去也知这俩人在牢里没过好日子。
几人跪在殿里回话,大理寺少卿上前照例审问。
又是小半个时辰,几人复述的与之前讯问并无多大出入。
侍卫道他们其中几位由侍卫长带领去寻刘妃戒指,回来途中被敲晕,黑灯瞎火的也没瞧着谁下的手,醒了便在后殿了。
端午节大半禁卫军也放了假归家,这才导致刺客来时迟迟无人护架。
至于俩名残留的刺客,查清了原是佣兵,受人所妥为财卖命才做这勾搭。但却咬死了不开口是谁人雇佣。
临近晌午也没讯出什么来,景仁帝失了兴致便让大家都散了。又慰问了卿莫的伤,赏了些东西。
景仁帝对这庶民儿媳倒是刮目相看了,毕竟端午晚宴的手脚,当真厉害,怕是自己武术引以为傲的二皇子,也要败下来。
众人陆陆续续都走了,路过韩望舒时卿莫挑了挑眉,毕竟,谁晓得是不是韩望舒干的?
韩望舒将她的眼神收在眼底,也挑挑眉,毕竟,谁晓得卿莫是不是贼喊捉贼。
卿莫没有回王府,嘱咐阿安后掉头去了大理寺。
玉瑾兮道府里有事处理,便不同去了,送至他们到大理寺,便转道回府。卿莫应允,他不去,也方便些。
到大理寺,出示了牌子便进去了,询问后才知大理寺少卿未来。卿莫点点头,由俩名狱卒带领走向深处关押刺客之地。
途中路过一地牢,里头关着着四名侍卫,旁边一牢里也是四名侍卫。
卿莫瞧瞧,可不就是那日被敲晕的?这些侍卫家里也都是五六品的官儿,却被遭了这横祸,卿莫心下轻叹,拿了几片金叶子交给狱卒:“这几日劳烦各位对几位大人上心些。”
狱卒忙接下应承,里头的侍卫也抬头看着这衣冠楚楚的王妃,行礼道了谢。
卿莫笑着点头示意,不再停留。
走至里处,便瞧见俩人被吊着固定在墙面上,颈上横着固定一条婴儿腕粗的锁链。
卿莫回头问:“是少卿吩咐的?”
狱卒点点头:“大人说这俩人武功高,要多加防范。”
“先打开链子,让二位公子下来说话罢。”卿莫看着那锁链,继续道:“这么吊着,本宫瞧了也难受。”
狱卒听说那日二三十来个刺客几乎都是面前这位王妃解决的,但忍不敢轻心:“王妃,这不合规矩。”
卿莫不想同他废话,磨磨唧唧的:“你开还是本宫切开?”
狱卒没有反应过来,卿莫已以掌风出手断了根锁链,厉声呵斥:“打开!”
被切断的那根链子正是颈上的,垂头已久的那刺客抬头瞧了瞧卿莫,此女能耐这些狱卒不知,他却是清楚,那么多人一同来,竟相死在她的剑下。
狱卒吓着了一瞬,赶忙上去开了俩人的锁,俩人摊在墙角,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卿莫看着隐忍的二人,略一赞赏。懒得同那没眼力的狱卒废话,挥挥手让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