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瑾兮注意到了卿莫的失神，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罢。他安静的立在卿莫背后，看面前的玉人周身缭绕的不悦，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晨起便出发，看着日头渐渐高挂，卿莫才敛敛眼，勒了勒马绳，曲生踱步往前走，“走吧，上路了。”
步调不紧不慢的走了一段路，人渐渐少了，太阳更往西偏，卿莫头也不回的问“走？”玉瑾兮紧跟点头“走。”语罢卿莫使劲，曲生吃痛，跨步跑去，玉瑾兮的马是匹白马，看着便晓得不是寻常马匹，但比起曲生却差了些，卿莫注意到后便吧放的速度微慢了些，玉瑾兮才顺利跟上。
许是卿莫不悦，一连赶路多日，俩人交流甚少，俩人多走国道，这日由于走国道太绕，便寻了其他路走，到晚间时俩人在一山中停了“前面山多，赶路不便，今儿在这儿歇了罢。”玉瑾兮不反对，俩人生火后拿出带着的干粮随便应付应付便准备休息，玉瑾兮拿出早以之前脏了的衣服铺下准备应付一晚，看着卿莫背对他婷婷而立，看了片刻最终还是未出声背靠树休息，赶了一天，他一个文人，实在吃不消，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夜半，月勾挂上指头，四下无声，偶有鸟雀飞去发出一点响声，玉瑾兮微微转醒，朦胧间看见前方树上倚靠着一人，终于出声提醒“卿姑娘，怎得还不休息，赶路多日，休息片刻吧。”
人影终于动了动，转身却不是卿莫，一身红衣的人，头发遮住面，笑得阴凉“你去哪儿啊？”说着转身走来，夜晚的风吹过玉瑾兮的脸庞，宛如毒蛇滑过，玉瑾兮怔住，反应过来欲起身，那人越靠越近，玉瑾兮仍持着一派风骨，却忍不住喊出声“啊―――”
他骤然从梦里清醒，站起身，发现是个梦，环顾四周，看前方一红衣女子依倚在树上，与梦中景象何其相似，声音略带颤意开口“卿姑娘，怎得还不睡？明日还要赶路，少休息片刻吧。”出口便后悔了，此话，与梦里，几近相似。他看着女子转身，在他眼里过了许久许久，那人才转过来，夜间没带面纱，美的摄魂的脸上面色淡泊如水，窈窕的身影在月下映出倒影，淡淡的问“可是做噩梦了？”
玉瑾兮松了口气，将梦大概说了说，卿莫听见自己同噩梦里的女鬼般倚在树上，不禁笑出了声，玉瑾兮看着这突然笑起来的人儿，失了神，突然感觉，所谓人间绝色，大抵不过如此罢。
卿莫看着失神的玉瑾兮也不语，抬头看着月色，“我给你弹曲儿吧。”玉瑾兮笑着问“弹什么？”卿莫向曲生走去，曲生身子俩侧各带俩个箱子，她在一侧箱中拿出琵琶，开口解释“我打小只学琵琶，喜欢，便随身带着了。”
她习地盘腿而坐，抚摸琴身，拨了拨弦，试了试音，一串音律浮出，玉瑾兮噤声听着，看她素手来回深深浅浅的拨动，四下无声，呼吸声被乐曲掩住，惊起鸟儿四处飞去……
……
一曲末了，回味了半晌，玉瑾兮才开口“可是《春江花月夜》？”
“是。”
又弹了几曲，卿莫却突然把琵琶收起，在另一箱子里拿出几小坛酒，俩人围在篝火旁。不知不觉坛子空空，俩人也染上醉色，玉瑾兮看着旁边人儿红扑扑的脸颊被篝火照的异常明亮，平常略带冷意眸子也被水雾蒙上，眨眨眼，扑朔迷离的眼神不知道在看哪儿，嘴儿泛着水光，窈窕的身子倚在他肩上。玉瑾兮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隐隐约约有些火热，不禁掩面，这小妮子，把面前的自己当圣人么。
醉酒的卿莫不安分，扭来扭去的，玉瑾兮只好伸手揽住一侧肩膀，卿莫迷迷糊糊的哼哼唧唧，玉瑾兮认真听着，听见她断断续续的说着一些事，似乎不是什么好事。不知道说了多久，玉瑾兮大抵听明白了，大概是之前遇见了个渣男，忽悠了她俩年什么什么的。
听着肩上的声音渐渐停了，他将怀中玉人抱起放在地上的衣物上又拿起披风盖着，看着卿莫哼哼唧唧的睡了，告诉自己，“君子不能乘人之危！”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看着这哼哼唧唧的人儿，勾了勾唇，这几日历历在目，总觉得这姑娘淡泊如水，如今看来，怎么着也是个姑娘。不知过了多久，玉瑾兮也靠着马儿闭眼休息，听见旁边姑娘续续开口“韩望舒……”玉瑾兮僵了僵，转身看她，等了许久不见她再说什么，准备睡时有听她轻声呢喃“韩望舒……我疼……”玉瑾兮大抵是联系起来了，前面哼哼唧唧的那渣男故事的男主怕就是韩望舒吧。
玉瑾兮嘴角勾起几分讽刺，韩望舒，韩望舒，他心底默念这名字。又是你，手指不经意间握拳，骨节泛白，敛下眼帘挡住怒意，心底却泛起凄楚，连带着周身都感到了几分薄凉…悠悠转叹“怎么又是你啊。”
第二日晨，玉瑾兮迷迷糊糊的醒来，扭扭发麻的脖子，面前的篝火已灭了。天已经大亮，周围遍布着树，秋日的暖阳在林间疏疏的投下影，萧瑟的微风带下落叶，泛着黄的干枯卷边叶子也在挣扎宣告着不甘。玉瑾兮张望着寻找那抹红色的身影，抬头仰视着马上慵懒的人儿“起的真早。”
卿莫动了动，睫毛轻颤张开双眼，瞥了下方的人一眼，按着太阳穴，轻咳了声，喉中发出一声浅浅的音节，似是答复俩人谁也没说话。半晌，卿莫坐起来，捋了捋头发，“走吧，时辰不早了。”声音像是鼻子里飘出来得，带着浅浅的鼻音，也略显沙哑，低沉的语调平添了几分懒惰魅惑。
玉瑾兮浅笑出声“头疼吗？”
“还好。”卿莫答复着，顿了顿又说“叫我卿莫吧。”
“啊？”玉瑾兮一时没反应过来，愣着时卿莫已经打马走去，玉瑾兮赶紧上马追去。
路上一直在想，叫卿姑娘太生份了才让我叫卿莫的吧，叫什么啊，莫莫？阿莫？小莫？
“玉瑾兮你傻了？！”卿莫终于忍不住吼出声，这厮傻了吧，问了好多遍都不说话，发什么愣。玉瑾兮回过神，看着卿莫的背影“啊？你说什么？”
卿莫懒得理他，继续走，玉瑾兮追在身后喊她脱口“莫莫，等等我哎！”卿莫身形一顿，曾有人也这么唤她，眸中闪过一抹厉色，转瞬即逝，头也不会的给身后玉瑾兮道“快点儿，走出这片山找客栈。”
玉瑾兮开口就后悔了，认识时日不多，怎得能这么亲昵的唤姑娘芳名。看见卿莫没表露什么心里又一喜，这是，默认啦？
接下来的几天里，俩人赶路赶的急，眼看着，南疆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