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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铁花飞墨敌胆寒

“洪浩。”院门外传来一声中年男子不满的呼喝,“我说过,在我比试时,不得插手!难道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唐思贤回头一看,原来是谈剑真人站在门外,一脸不满地看着徐洪浩三人。

“弟子不敢!”徐洪浩连忙拜礼道,“弟子谨遵师伯教诲,并没有在师伯比试之时偷袭这小子。只是这老丐狡猾无比,若是他在暗中下手,那我们可就遭殃了!”

“哼!”谈剑真人冷哼一声,斥道:“我们武夷派是江湖上响当当的门派!我谈剑真人能在江湖上混迹这么多年靠的也就是一个‘信’字!今日你们做出此等卑鄙行径,日后让江湖中人耻笑我们武夷派吗?”

“弟子不敢!”徐洪浩三人连忙下跪。刀疤语带哭腔地哀求:“师伯,不关我的事啊,弟子,弟子也劝过大哥了,是大哥执意要这样的。”

“对啊,是大哥要这样的,师伯您饶了我们吧!”尖嘴猴腮脸也苦苦哀求。

“这帮废物!”徐洪浩在心里怒骂,此时他面流豆汗,心中正思索如何解释。

“洪浩,你有何话说?”谈剑真人怒道。

但见徐洪浩两眼一转,心中登时有了应对之策。他躬身行礼道:“师伯,弟子们并非有意出手,是这老丐手里早已捏着石头准备暗中帮那小子一把,您难道忘了这个老家伙是个反复无常的人吗?毕竟他是唐家堡的人,我们当着他的面打死了唐家堡的弟子,他怎么会坐视不理!如若最后紧要关头被他横插一手,届时别说是杀了他为师父报仇,就连我们的小命也难保!今天这个姓唐的小子必死无疑,只要他愿意用自己的命换那个老头的命,弟子马上把解药给他。师父在天有灵,也不会怪罪我们这样做的。”

谈剑真人心中细品,也顿觉有理,此行他是为了杀唐思贤而来,却不料被这个老乞丐阻挡,而且这个老乞丐武功高强,正面应对自己必不是对手,何况徐洪浩三人确实没有插手他与唐思贤的争斗。阻止老丐暗中出手,确实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但饶是如此,他也没有舒展眉目,而是冷哼一声:“哼!这件事,等回到武夷山,再让掌门师兄秉公处理!”

徐洪浩闻言眉梢一喜,道:“是,待回山后弟子自会去找掌门领罚!”

玉剑真人性格温厚谦逊,除非是大奸大恶,不然不会从重处罚。

唐思贤看着这四人如逢场作戏一般,冷笑一声,想破口大骂,但又无力开口,如鲠在喉。他看着倒地的老丐,眼中泪水再也收止不住,滚滚滑落,滴到地上。

“姓唐的,你还没想好吗?”徐洪浩笑道,“你要是再耽误,那这老东西,可就没命了!”

“把解药给他。”唐思贤道,“你们要我的命,尽管拿便是。”说罢,他缓缓抬剑,抵住自己脖颈。

老丐眉头紧皱,张口哇哇大叫,但却没人听得懂他说什么。眼见唐思贤正欲拔剑自刎,他猛一下抓住徐洪浩裤脚,不停拉扯。徐洪浩突然被他一抓,心中一惊,转头见老丐满脸是血,像冤魂索命一般紧抓自己不放,当即被吓得朝他猛踢一脚,大喊:“老叫花子!你放手!”

哪料老丐受这一踢,顿时松开了手,撞到门上,头一歪,不再动弹。

众人被这一陡变震惊,唐思贤更是惊得大喊一声:“长老!”他“唰!”一剑挑开徐洪浩三人,立身飞扑到老丐身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探向老丐鼻翼,见老丐没了气息,抱着他失声痛哭。

“徐洪浩!你!”谈剑真人指着徐洪浩,身体在气得发颤。

徐洪浩也惊得冷汗直流,他连忙道:“不是的师伯!弟子,弟子也没想到这个老叫花子这么不禁打,这么一下就死了……”他眼珠一转,随即对着谈剑真人耳语道:“师伯,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趁现在把这小子宰了!”

谈剑真人转头又惊又怒,但又无可奈何,徐洪浩继续煽风点火:“反正这荒郊野外,谁也不知道!我们师徒四人一起,把这小子宰了吧!”

谈剑真人摇摇头,对唐思贤缓缓道:“姓唐的,我此次下山本欲杀你为我师弟报仇。但既然我的师侄失手杀了你们唐家的人,那这笔账,就这么两清了吧。”

“师伯!”三人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两清?哈哈哈!”唐思贤慢慢站起来,悲愤道,“你说的轻巧!谈剑老狗,你们武夷派先重伤我大师兄,又杀我唐家长老!这笔账,岂是说两清就两清的?”

“哼!那你还想如何?”谈剑真人冷道,“我师弟惨遭你们毒手,本来应该是杀你报仇!但今日你师父既死,我念你师徒情深,有意放过你,你不要不知好歹!”

“哈哈哈!”唐思贤执剑仰天大笑,“谈剑老狗,你以为我会这么放过你?你们杀了我唐家长老,我唐思贤今日,若不亲手为长老报仇,此生便不配再为唐家弟子!”说罢,他右臂凌厉一抖,挽出几个剑花,刺向谈剑真人。

“不自量力!”谈剑真人冷喝一声,长剑应声出鞘。唐思贤运起听涛心法,剑上内力绵延不绝。而谈剑真人在之前的打斗中已逐渐找回当初的感觉,此刻他更是觉得自己有如回到几年前纵横江湖的巅峰时刻,他长剑越舞越快,越来越凌厉,剑剑直逼要害。

这便是武夷派的快剑标杆,断霞剑术。

可惜谈剑真人天赋有限,断霞剑术并未能像风剑真人一样使得随心所欲。此时若是唐思贤能稳住心气,凭借听涛心法,虽说不能打败谈剑真人,但也不至于落入下风。可唐思贤悲愤交加,心浮气躁,加之剑法本就不如谈剑真人,才交手十几招,便被谈剑真人一剑将剑刃拦腰斩断。

唐思贤怒喝一声丢掉断剑,双掌凌厉拍去。谈剑真人自诩江湖前辈,不愿对一个手无寸铁的江湖后生用剑。他长剑入鞘,双掌也虎虎生风,接下唐思贤的招式。

在之前与唐思贤对掌中,他已摸清唐家游龙惊凤掌的招式,心中也暗暗吃惊。若非唐思贤内功修为不及自己,那游龙惊凤掌便能与自己的掌法持平。见唐思贤双掌翻飞,正是一招“百鸟朝凤”,他心中冷笑:“你的招数路子,打来打去也就那么点,纵使你游龙惊凤掌再刚猛,也对我造不成威胁!”

谈剑真人双掌结花,向前一送,与唐思贤的掌势相冲,见对方掌力瞬间消弭于无形,心中冷笑,暗自得意。但哪料这一掌并无之前游龙惊凤掌的刚猛,得意过后他马上疑惑,为何这个掌力软绵绵的,毫无劲力?

但一瞬间,唐思贤右掌盘旋回收至腰,左掌划过前胸,停在右掌上。谈剑真人见状不明所以,但心中隐隐觉得不对,他连忙运起内功,内力灌注,双掌齐飞,直拍唐思贤命门。见唐思贤仍然闭目,他冷笑一声,手上又加了一份劲力。

岂料唐思贤在他掌力将及之时突然睁眼大喝,双掌连续拍出,一掌未至,另一掌又起。两掌雄浑之至,内劲绵绵又不失刚猛,如海上浪涛拍打巨石。这一掌,正是刚猛之至的“惊涛拍岸掌!”

谈剑真人在接到掌力的一刻便顿感不妙,对方掌力来势汹汹,而且一掌更比一掌高!掌力如层叠之浪,与他对掌,就像身陷茫茫大海之中,刚刚拼尽全力躲过一个滔天巨浪,哪知头还未伸出海面,更大的巨浪席卷而来。

惊涛拍岸掌,要诀就在一个“叠”字。

层叠之浪,层叠的掌力,令对手疲于应对,防不胜防。

但这掌法,对习武者的内功修为,要求甚严。

得亏唐思贤内功修为比谈剑真人低,而且此时他心浮气躁,难以真正发挥听涛心法的实力,纵然使出惊涛拍岸掌,威力惊人,也只是与谈剑真人有来有回。而且,唐思贤所学只有三掌,三掌过后,他无招可用,又从第一掌打起。

但饶是三掌循环,凭借惊涛拍岸掌的巨大威力,谈剑真人依然处于下风。

一旁的徐洪浩见谈剑真人难以取胜,心下焦急。他看了一眼旁边倒地的老丐,心念一动,拔出利剑对着老丐大喊:“贼老头!你死了也不够祭奠我师父,今日我要把你大卸八块!”喊罢,他挺起利剑,直刺向老丐。

一旁的唐思贤听得徐洪浩的声音,转头一看,见徐洪浩正要挺剑刺去。他大喝一声:“住手!”右掌猛地拍向徐洪浩。徐洪浩禁不住惊涛拍岸掌猛烈的掌风,被一掌拍飞,但唐思贤自己也因为分神,被谈剑真人抓个正着,他大吼一声,内力聚掌,一掌拍向唐思贤胸腹。唐思贤受了他猛烈一掌,当即口吐鲜血,向后飞去,撞破庙门。

谈剑真人怒视着徐洪浩,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唐思贤捂住胸口,擦掉口边血迹,心中念想:“我若死在这里倒不足为惜,但绝不能让他们伤害长老的身体!”想罢,他飞身夺步,一掌拍开刀疤脸二人,抱起老丐。

“武夷派的脸都让你丢尽了!”谈剑真人怒斥徐洪浩。

徐洪浩扶着墙缓缓站起,低下头道:“师伯教训的是。”

“行了!你们别在这演戏了!真是令人作呕!”唐思贤抬头冷冷盯着谈剑真人,“今天我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不要脸!”

“你!”谈剑真人想反驳他,但又自知理亏,无从辩驳。

徐洪浩嘴角微扬,随即他喊到:“好哇!姓唐的,你一个江湖后生,竟然当面侮辱我们武夷派的前辈,我今天一定要教训教训你!”说罢他大喊着冲了上去,唐思贤看都不看一眼,随手一招,将他拍倒在地。

徐洪浩受到唐思贤一掌,当即倒地翻滚,捂着肚子痛叫:“好你个姓唐的,你不仅出言不逊侮辱我武夷前辈,还下手重伤我这个武夷弟子,我们武夷派一定和你没完!哎哟!痛死我了!……”他兀自在地上翻滚痛叫,唐思贤却冷笑一声,心道:“我这随手一掌,你还在这惺惺作态。”

其实徐洪浩早已猜到谈剑真人有放他出去的心思,但他不愿放虎归山。于是才假借唐思贤之手创造一个借口,故意反复提起“武夷”两个字,为的就是让谈剑真人明白,此次不光是他与唐思贤的个人恩怨,更是整个武夷派的荣辱。在个人与门派之间,他相信谈剑真人会选择后者。

而谈剑真人又何尝不知徐洪浩的小心思?被他拿走了下台的台阶,他只能硬着头皮去杀掉唐思贤。

“姓唐的,我承认你很强,但你们唐家几次三番挑衅找事,我必须要杀了你!”谈剑真人缓缓道,“我给过你机会。”

“是吗?那还真是要谢谢你呢。”唐思贤如释负重地笑了笑。

谈剑真人不明所以,正疑惑间,突然见面前飞来三朵黑色的铁飞花!他心中一惊,连忙拔剑。

但那铁花飞到空中,突然裂成十三枚精巧的铁叶子,三朵飞花同时裂开,如雨点般飞向谈剑真人。谈剑真人面露骇色,连忙舞剑,只听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无数铁叶子落下地来。

而唐思贤,则趁着他挥剑抵挡之时,抱着老丐纵身跃出院外。待谈剑真人收剑,唐思贤已然跑远。

“师伯,这个是……”徐洪浩也面色煞白,他万万没料到唐思贤身上有这种厉害的暗器。

谈剑真人看着满地的铁叶子,心中若有所思,他捡起一片精巧锋锐的铁叶,随手一扬,烛台便被拦腰打断!这暗器锋锐程度,令在场所有的人,尽皆骇然。

“我已经几十年没见到这个暗器了……”谈剑真人颤颤道,“上次见到,还是在那个老太婆手里。”

“唐家的暗器这么厉害,他要是一开始就用,我们几个岂不是……”刀疤心有余悸。

“师伯,这是个什么暗器?”徐洪浩问道。

谈剑真人捻着铁叶,淡淡道:“这是唐家的铁蒺藜,由十三片精制的铁叶子组合而成,这些铁叶子淬着不同的剧毒,随便被打中一种,非唐家解药,不能得救!”

三人闻言心中大惊,尖嘴猴腮脸颤颤问到:“师……师伯,既然有毒,你……你还这么拿?”

谈剑真人道:“但他的暗器,似乎没有淬毒,而且威力也没有几十年前我见过的强。”

刀疤问道:“师伯,既然那小子有这么厉害的东西,要不我们……”

谈剑真人望着唐思贤的背影,略微思索,道:“不可放过,追!”

说罢,他纵身一跃,向唐思贤逃跑的方向追去。徐洪浩眉目一横,也纵身追赶。其余二人面面相觑,轻叹一声,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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