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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有资格追求幸福

萧谦和一直都是一个聪明的男人,即使制止住了林晓翻旧账。过去那些烂帐对他而言实在是太不利了,如果林晓翻着翻着旧账,突然被带到了过去那种怨恨他的情绪里去,那么一周之约岂不是注定要以失败而告终?他今天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良好氛围不也都泡了汤?

林晓嘟囔着:“喂,今天还没过去呢,急什么。”

萧谦和看了眼林晓,然后将身子转向了何煜的坟墓的方向,话却是对着林晓说的,“林晓,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不是为了让你看我母亲,而是为了让我母亲看看你,看看她儿子喜欢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也好知道其实这么多年来,除了仇恨我也找到了其他能够支撑我活下去的意义,好让她在那边也可以放心。你能明白吗?”

林晓突然觉得自己穷词了。平日里牙尖嘴利的女人,竟一下子在一句“你明白吗”前面给没词了。她回答不出来,莫名地为萧谦和感伤。

她跟韩子清交往的时候,韩子清确实真心实意地爱着她,可是却从未正式地将她介绍给他的家人认识。他父母健在,即便是跟她交往了之后,也不肯带她去见他父母,而终于当他将她领到他父母面前的时候,竟然是最后一次见面,接着他们的感情就走到了尽头。

如今她还没有答应萧谦和要跟他交往,甚至连一句好感的话都没有对他说过,他就把她载来见他的母亲了,而他的母亲却只活在了坟墓里……

林晓觉得伤感,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萧谦和。看着萧谦和的样子,她竟然会想到“脆弱”这个词语,跟平日的萧谦和真是太不搭了。

萧谦和似乎也没有在等林晓的答案,看了她一眼之后就将视线又移回了石碑上的照片上。他似乎也没有在刻意留意她,只是静静地在说话,不知情的人会误认为他再跟逝去的故人诉衷肠,可是林晓却知道,他是在跟她说话。

“林晓,你可能并不了解我。我虽然从小在萧家长大,锦衣玉食的确实也没有吃过什么苦,即便是在进萧家之前,也从未被亏待过。可我并不快乐,小的时候有母亲在身边,她大概一直觉得愧对于我吧,一直都有跟我讲我是一个有父亲的孩子,只是父亲在比较远的地方。不过,我从没有觉得没有父亲就怎样怎样,因为我的母亲给了我双倍的爱,我也从不知道父亲应该是怎样一个定义,也不会过于渴望。那时候就觉得,世界里只要有妈妈就好了。

“可是,有一天,老天爷将我母亲都一并夺走了。后来进了萧家,我才见到了所谓的父亲,跟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也跟别人家的父亲完全不一样。他很忙,不经常在家,刚去的那段日子里他还会经常抱着我看母亲的照片,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是我的反应太过冷淡还是怎样的,他就渐渐的不那样做了。萧家很大,很冷,每个待在萧家的人都不是在为感情生活,而是为了钱和权势。

“林晓,你知道吗?在萧家这么多年,我唯一庆幸的就是,失去了母亲后,我的世界并没有崩塌,我还有其他的亲人,以至于不会让我沦落为孤儿。至少,我活下来了,在这个残酷又冰冷的世界里存活了下来,锦衣玉食,没有饥饿和寒冷,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真的,我很感激我能得到这一切。可是,萧家没有给我温暖,我的亲人跟陌生人没有什么不同。刚到萧家的时候,萧璃儿看不惯我和萧明这种被承认的私生子,时时欺负我们,而对于萧明,我又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以前关系很好的阿姨的孩子会成为我的哥哥。

“说实话,我一直怀疑当年的事情并不是一个场意外,我母亲的死亡一定不是一场单纯的意外,我怀疑那是一场预谋。但是,我还不能肯定凶手是谁。我想报仇,这二十多年来一直活在深深的仇恨深渊,报仇的想法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对仇恨的渴望就像融入了我的生命,成为了我生命的意义。

“林晓,你不会明白这种感觉,你活着的世界是那么的美好,纯洁。你永远体会不了这种味道。就像在吃一种你十分厌恶的东西,刚开始很痛苦、想要吐掉,可是你又吐不掉,还要继续地嚼着、咽着,慢慢地,你会发现,你的嘴巴里已经没有了这种食物的味道,你已经可以习惯它的味道了。而我,不想再这样下去。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以为,这就是我的命数,这就是我该走的路,但是在遇到你之后,我发现,除了报仇,除了那些黑暗的东西,我也会对其他的东西感兴趣,我也会渴望过正常的生活。

“林晓,我也渴望幸福,我也有资格渴望幸福,不是吗?”

不得不说,这样的萧谦和已经在林晓的意识范围之外了。她不肯承认,现在倒映在她眼睛里的男人会是平日里嚣张跋扈、呼风唤雨的那个男人。这个男人,不羁地坐在地上,眼睛直直地盯着石碑上的照片,声音有些嘶哑,有些悲恸,静静地,缓缓地,诉说着一些他从未说出口的东西。那种感觉,我想,除了林晓,没有人能更深刻地去感受了。

悲恸,以及绝望的不甘。

那一刻,林晓甚至想要上前去抱住那个男人的头,好让他依偎在她的怀里,去感受到一份温暖。

确实,他有资格追求幸福,他也应该幸福。而他的幸福,应该就是她吧。

“萧谦和,如果我不能给你那种你想要的幸福,也无法成为你生命中的意义,你会后悔或者会怪我吗?”

“不会。”

林晓往萧谦和身边挪了挪,坐在他的旁边。萧谦和这个时候也将身子往她这边扭了扭,眼睛直直地盯着林晓看。

她就在他的面前,慢慢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然后牵到了自己面前,两只手握住,扭头对他灿然一笑,“那萧谦和,我们就试试吧。”

“好,谢谢你林晓。”

不得不说,林晓会答应,在意料之中,只是答应的方式或者说回答的答案让他有些没想到。果然,这个女人是独特的。

“今天带你来这里,就是想让你在妈妈的坟前给我答复,好让她看看你,也算见了家长了。谢谢你在我妈妈面前答应我,我相信,她会喜欢你的。”

林晓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很开心。不管怎么说,这次见面的形式有些特殊,但是,对林晓和萧谦和来讲,都是意义重大的。说实话,真有些坟前起誓,相守终老的味道。

两个人在坟前聊了一会儿话,大多都是林晓在讲。她在说自己的一些基本情况,就当是在给何煜介绍自己了。现在她已经是何煜儿子的女朋友了,见家长的时候总要让人家家长知道自己什么来历吧。萧谦和就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着,也不插话,听到有趣的地方也会出声笑她。那场景,林晓一辈子都忘不了,总觉得莫名温情。

在这里,萧谦和不是萧家三少,跟她一样,是一个普通又平凡的人,这次的见面也只是一场普通的见面,只是家长的存在方式有些独特。不过,在林晓心里,这种温情的味道,就是她所追求的爱情的味道。

慢慢地,斜阳倾洒大地,晚霞余辉染红天际,幸福的时光易逝去,总是那么短暂,那么快。一眨眼,就到了要吃晚饭的时间了。

萧谦和带着她跟何煜告别,两个人正要相携离去。林晓这个时候突然对萧谦和说:“喂,你先走,站远点,我有话想跟伯母单独说。”

萧谦和奇怪地看了林晓一眼,然后便了然,自己往台阶那边走去,站得远远的,能够看见林晓,却听不懂她在讲些什么。

“伯母,今天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我也没有给你带什么见面礼,真的不怪我,都是萧谦和没有告诉我是要来见您的,不然我就带些吃的过来了。好了,废话不多讲了,说重点。呃……就是,您刚才也听到了,我现在在跟萧谦和交往,刚刚都答应他了,其实我对他真的并不是很了解,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是很长。不过,我答应您,一定会努力给他幸福的,让他快乐起来。伯母,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后,林晓总觉得这石碑上的照片的笑容弧度大了些。大概是灵异小说看多了,产生了幻觉。林晓心想,不会吧,我只是说了几句会照顾您儿子的话,您就要显灵了?啊!不会吧,您老别显灵了,我先走了,改天来看您啊。

林晓想到这里,忙冲着石碑鞠了几个躬,刚忙连蹦带跑地奔到了萧谦和的身边。

萧谦和奇怪地看着林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后面有人追你啊?”

“什么?有人追我?”林晓这姑娘虽然从小接受着马克思主义教育,但是从小生活在渔村里,耳濡目染的,总有些迷信。

在中国,沿海地区经济发达,有信仰宗教的人并不会占大多数。但是,像是这种靠着海的,以海洋为生的人们,尤其是在渔村里,总会有着类似关于海神、水鬼的传说,而且渔民对这些深信不疑。有的渔民每次出海之前都要拜大海,以祈求能够顺利归来和有所丰收。

从小生活在渔村里,总听村里的人讲什么海神啊,水鬼啊,鬼神之说在林晓的脑海里可以说还是挺稳固的。所以,刚才分明是她自己的错觉,只是自己吓自己罢了,却还是坚持相信有魂魄灵异。

一时间被吓傻了,所以也没有听清萧谦和跟她说了什么,只将“有人追你”这几个字听得清清楚楚的,一瞬间又吓了一身子的冷汗。

“什么?”

林晓见萧谦和眼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傻乎乎的就跟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林晓不想再跟萧谦和在这里磨蹭,说她那奇怪的想法,赶忙拉着萧谦和离开。

“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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