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荣卓然调到S城，顾牧尧和荣卓然便常常约酒。
一天晚上，顾牧尧醉醺醺地给林繁打电话，说他和荣卓然喝多了，让她去接他俩。
林繁进了饭店，就看见他俩歪歪斜斜地趴在桌子上。
看到林繁，顾牧尧睁着迷离的眼睛，像小孩子撒娇似的，拽住林繁的手，亲了又亲。
“妞妞，你来啦，你真好。”
也不知道这两人聊什么了，把自己灌成这样。
林繁先把顾牧尧从饭店扶出来，塞进车里，然后返回去扶荣卓然。
荣卓然搭着她的肩膀，快走到饭店门口时，她听见荣卓然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方颜，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林繁顿住了脚步，抬头看着他，看见那漆黑如墨的眼神里有不明的情愫在闪烁。
“我过得挺好的。”
她扶着荣卓然继续往外走，快到车子旁边时，荣卓然又说：
“林繁，你要和牧尧好好的，你俩都太不容易了。”
车子在深夜的城市街道上平稳地行驶。
顾牧尧蜷缩在副驾驶座位上，荣卓然半躺在后排。车子里很寂静。
林繁看着夜色中的城市，路灯明亮，就像人生的道路，常常走在漆黑里，但总会有灯光。
林繁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泪流满面了。
顾牧尧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然后就看见里林繁在流泪。
“林繁，你怎么哭了？”酒意被吓醒啦一半，他扑过去想摸林繁的脸。
“妞妞，你怎么了呀？”
后座的荣卓然也坐直了身体，直直得盯着前面的林繁。
夜色里，林繁的侧脸温润如玉，被路灯照得忽明忽暗，依稀可以看见泪痕。
林繁不好意思地抹了抹脸，拍拍顾牧尧的手。
“没事哦，我就是觉得挺高兴。躺着吧。”
顾牧尧没再说话，一直狐疑地盯着林繁。
林繁先把荣卓然送回家，荣卓然没有让她扶，自己走上楼去了。
林繁和顾牧尧往家去的路上，经过江边时，顾牧尧让林繁把车子停在江边，打开窗户，夏日里江风习习，吹得人神思一散。
“林繁，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哭？”
林繁指着江对岸那片密集林立的高层住宅群，幽幽地说：
“牧尧，你看这万家灯火，每一个窗户里都有悲欢离合的故事。
求而不得是人生的常态，可是我觉得我很幸福，我爱的人恰恰也是爱我的人。”
顾牧尧揽过林繁的肩头，“你怎么这么多愁善感啊。”语气里充满了疼惜。
第二天，林繁收到了荣卓然的微信。
“林繁，对不起。”
“是我应该跟你说对不起，年轻时不懂事，使性子，没顾及你的感受。”
“没怪你，真的。”
“那就好，谢谢你！”
林繁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到吧台冲了一杯咖啡，却半天也没喝，望着咖啡愣神。
林萧出来时，就看到林繁一直在愣神，便唤了一声：
“林繁，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林繁回神，不禁苦笑了一下，“好像讨债的上门了。”
“哦，什么债啊？”林萧的八卦本性立马显露。
“林姐，林姐，不会是桃花债吧。”
工作室本来就不大，除了隔离出来的咨询室，其他功能都集中在厅里。
这会儿一屋子人都巴巴地瞅着她，等着她的下午茶“点心”。
“你们这是等着看我笑话呢，是不？”
“说说看嘛，这里这么多大咖，一定能为你的人生指点迷津。”
然后那几个姑娘，自顾自说起来了。
“这要是桃花债，那林姐的顾大检察官可不得发飙啊？”
“那不能，林姐的爱情传奇，哪能这么容易被攻破。”
……
看着她们叽叽喳喳的，林繁这个当事人挂着浅浅的笑容，反倒像个局外人。
最后还是林萧喊停，“都赶紧工作，忘了好奇害死猫啊。”
林萧他们是知道林繁的生活经历的。
林繁虽然不会主动地靠近别人，但是并不封闭，常常是有问必答。
工作室里，除了林萧和蔡和，其他人也是大概了解林繁的，虽然不知道细节。
林萧和蔡和不仅是林繁的老板，也是她的专业督导老师。
心理咨询师都是要有自己的督导老师的，包括专业督导和个人督导。
当初是林繁主动提出，请求林萧和蔡和同时为她做督导，她希望有更多元的视角。
何况林萧和蔡和两人也是风格迥异的咨询师。
在林繁入职后，第一次接受个人督导时，林繁便向两位老师详细地报告了自己的个人情况。
当时，林萧和蔡和也是很惊讶，这个看着柔柔弱弱，不经世事的姑娘，原来有这样的故事。
“所以，能爱的时候，就认真爱。有的时候就是因为我们过于保护自己，才错过很多美丽的风景。因为怕，所有不敢，只会越来越退缩。”
“我一直觉得我心里住着一个僧人，所以我这肉身就是来这世间看一看，走一走。”
“很年轻时，我觉得是我不喜欢世俗的生活，但是现在我觉得，不是不喜欢，是不适合。但尽管如此，我却拥有世俗的爱，而且沉醉其中。“
他还记得林繁当时眼神清亮，天生的温婉而略带忧郁的气质，让她特别像一个吸引人的“迷宫”，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