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表白之后,余岚和张秋瑞同众多小情侣一样,互相发消息道晚安和早安。
余岚第一次觉得,原来思念一个人是这么的奇妙,就是明明才刚刚见面不久,却又马上觉得好像是很久没见了,然后就去想他在干什么,是不是也一样在思念自己呢?
去拿期末成绩之前,余岚就看到了自己的排名,班级第十,还不错。康彗夏给余岚打来电话,余岚一接起,就听到了她的鬼哭狼嚎:“余岚啊余岚,为什么我爱情也失去了,成绩也不行了,呜呜呜呜……”
余岚狠狠地捅了康彗夏一刀:“你不是失去了爱情,你压根儿就没有过。”
康彗夏不嚎了,她怼道:“说的就好像你有一样。”余岚傲娇地冷哼一声:“你别说,我还真有,前几天我们才在一起的。”
康彗夏大惊曰:“汝言真否?”
余岚答曰:“千真万确。”
彗夏复哭,骂曰:“非人哉,同为单身,如今汝竟弃吾一人,寻小白脸,汝良心可痛否?”
岚回曰:“不痛,甚爽耶。”
如今余岚功成名就,决定找“小白脸”出来happy一下。她打电话给张秋瑞:“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次我考了班级第十名,年级四十五名哦!”
不知道为什么,张秋瑞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小声:“那恭喜你啦,要不要我奖励你一个吻呢?”
余岚红着脸骂道:“臭流氓,究竟是你奖励我还是我奖励你呀,还想亲我,想占便宜的是你吧!”
张秋瑞笑了起来,余岚听到他那边很吵。余岚对他说:“后天下午出来玩吧。”
张秋瑞笑着说好,正好那天他也有空。余岚觉得张秋瑞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对劲,就感觉没有气力一样,但是她没有多想。
等到了约定那天,余岚坐在公园外面的椅子上等了很久,却没有看到张秋瑞的人影。张秋瑞一向是比余岚先到,一直都是他等她,像今天迟到这么久的情况,余岚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余岚决定打个电话问问他。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但是接电话的人却不是张秋瑞本人,而是一个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应该不是很年轻了,她问道:“喂,是秋瑞的小女朋友?瞧这小子写的备注,生怕我看不出来……”余岚一下子羞红了脸,猜想这应该是他妈妈,于是她回道:“阿姨好,我是余岚,我找张秋瑞。”
女人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秋瑞睡着了。”余岚一懵:“啥?他在睡觉?”
张秋瑞的妈妈生怕余岚误会了,道:“他在医院里,刚刚才开始输液,现在睡着了。”
余岚脑子“嗡嗡”的响了起来。她声音有些抖:“他怎么了,在哪家医院……”
余岚直接打车去了医院。余岚对医院并不陌生,她以前也经常生病,总是来医院。这里永远都充斥着双氧水的味道,安静得过分。
余岚来到住院部的内分泌科楼层,按照张秋瑞的妈妈给的病房号,找到了张秋瑞的病房。
推开门,余岚一眼就看到张秋瑞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他的皮肤本来就白,现在看起来简直是透明的了,原本红润的嘴唇已经脱了血色,泛着清白色。
张秋瑞的妈妈就坐在他的病床边,眼圈有些红,她看到余岚进来了,又勉强笑着道:“你就是余岚吧?我看到秋瑞的手机上给你备注的名字是岚岚,一猜就是个女生,你长得挺好看的,秋瑞这小子还挺有眼光呢。”
余岚红着脸,低下了头。张秋瑞的妈妈大概是知道余岚的不自在,笑道:“那我出去逛会儿,在这里坐了一上午了腰都酸了,要是秋瑞吊针上的液体没了,你就按床头的护士铃吧。”
余岚点点头,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很快张秋瑞就醒了过来,他看到余岚,愣了半晌,打趣道:“咋地,看我没去公园还追到医院来啦?我妈跟你说的吧,她还真是多事,我本来以为今天可以跟你去玩的,谁知道那群医生非让我打吊瓶,我都跟他们说了我身体没事了……”
余岚忽然就哭了起来,她抹着眼泪:“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啊,什么病啊,严不严重啊?”
张秋瑞用另一只没有扎针的手抽了一张纸,直起身来想给余岚擦眼泪。余岚把他按回去躺着,道:“你还动什么啊。”
张秋瑞笑嘻嘻地道:“你别哭了呗,每次你一哭我就忍不住想要抽点纸给你堵上,都快成条件反射了!”
余岚看到他宽大的病号服里,手腕上扎着一排排的针印,她不敢问了,她害怕。
张秋瑞握住余岚的手,他的手还是那么暖,只是没有那么有力了。张秋瑞对余岚说:“我其实对你撒了一个慌。”
余岚红着眼睛看着他。张秋瑞继续道:“我其实不是为了你才留在六中的,我的身体条件不允许我去南霄那么远的地方。”
他笑着说:“你当时没考上六中是不是很愧疚?其实我是故意的,那个时候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是很喜欢我,至少是不会答应做我女朋友的。所以呢,我就撒了这个谎,让你永远都记住了我。”
说着他还得意地眨眨眼睛:“而且上次来你们学校上那个什么精品课,也是我自己要求的,我就埋伏在你们教室外那棵树下,制造偶遇的假象,当时你那个表情,我想笑又不敢笑……”
余岚哭着骂他:“你怕不是个傻子!”张秋瑞道:“我就是个傻子啊,我所有智商都用来泡你了,怎么不傻啊?”
余岚吸吸鼻涕,道:“我现在就要我的奖励,你那天说的奖励,我考了第十名的奖励。”
张秋瑞还没有反应过来,余岚就俯身亲在了他的嘴上。
这是余岚真正意义上的初吻,是她自愿的,是她第一次主动地去吻一个男生,而且这个男生喜欢她,她也喜欢他。
张秋瑞感觉到有液体滴在他的眼皮上,不禁在心里好笑:有哪对情侣的初吻是这种情况啊,女的一边哭一边亲男的。
张秋瑞把嘴巴一挪,就亲到余岚的眼睛上了,然后对她说道:“你的眼泪好咸哦。”余岚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对着他说:“你嘴巴上都是一股药味,把我苦到了。”
张秋瑞笑的很温柔,他抬头又亲到余岚嘴上,然后迅速收回脑袋,舔了一下嘴唇:“哎呀,你的嘴唇是甜的呢!”
门外响起敲门声,原来是张秋瑞的妈妈回来了。余岚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决定回去了,张秋瑞对她说:“路上小心啊,我叫我妈妈送你到车站。”
余岚点点头道:“你要好好休息,不要再熬夜打游戏了,等你出院,我就认认真真跟你亲一次……”说到这里,她的脸越来越红。
张秋瑞道:“好的,记住要那种刺激的,激烈的,比如法式长吻……”
余岚脸更红了。他们两个都没有经验,就像小孩子一样,嘴碰嘴就完事儿了,但是他们又不是都不懂,这么一说出来,简直就觉得分外羞耻。
其实张秋瑞也觉得特别害羞,但是男人嘛,一定不能表现得很怂。如果余岚刚才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到张秋瑞的耳朵简直是红透了。
张秋瑞的妈妈把余岚送到了车站。余岚问她:“张秋瑞怎么了,病得很严重吗?”
张秋瑞的妈妈眼睛又红了,道:“他没给你说啊?这孩子,应该是怕你伤心吧。”
余岚看到他妈妈的表情,忽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强装镇定地问:“阿姨,没关系的,他是什么病啊?”
晚风凉凉地拍打在余岚脸上。余岚前几天还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这是连家庭的悲伤也无法掩盖住的幸福。
糖尿病……先天性胰岛素分泌不足……只能活个十多年……现在已经到了极限了……
余岚坐在公交车上,用手捂住脸,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