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岳嵩和云水按衙役指的路向西离开洪雅县城,来到瓦屋山脚下。瓦屋山几乎是拔地而起,山上尽是粗可横抱的百年松柏。水雾弥漫的树林里,远处不时传来猿猴悠长的鸣叫。
两人开始爬山,山路的坡度极大,人在山路上站也站不住。幸好山路旁有一根从山顶垂下来的铁索,两人一前一后紧紧抓着铁索咬牙往上爬。
就在云水感觉筋疲力尽再也走不动的时候,两人爬上了半山腰的一处平台,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喘口气。万岳嵩指着一侧山上对云水说:“师妹,你看。”
云水抬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有一块大半悬空的巨岩,巨岩上用朱笔写着三个矫若惊龙的大字:蜀道难。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万岳嵩徐徐吟诵道,他转头对云水说:“师妹,我以前只以为这个‘道’字说的是道路。如今修炼七年后,才得以意识到,这个‘道’字,说的也是修道的‘道’。”
云水不禁笑了,“是嘛,反正我一直很佛系的,修仙完全随缘了。”
两人歇息过之后,继续奋力向上攀登,爬了两个小时左右,总算登上了瓦屋山的山顶。地如其名,瓦屋山山顶就像桌面一样,是一大片广阔的平地,一滩清池从山涧中倾泻数百丈,从山底传来的水声依然清晰可闻。
云水很快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那一大片道观建筑,两人径直走去。道观大门开着,里面隐隐传出齐声朗读晚课的声音。云水抬头一看,道观牌匾上写的正是“蜀山”两个大字。
“师兄,蜀山不是在天上吗?这里怎么也是蜀山?”云水疑惑地问万岳嵩。
万岳嵩抱怀思索了片刻,回答道:“这个地方可能是蜀山与下界相连接的地方,咱们先进去问问吧。”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道观,居然也没人来阻拦。他俩来到灵官殿前的院子,一个正在添香油的小道士注意到他们二人,对他俩行了一礼,笑着问:“两位施主是来上香吗?”
云水注意到这个小道士头上有名字,显然是个NPC,于是她便说:“我们不上香,请问你知道蜀山派的驻地在哪里吗?”
小道士看了看他俩,继续说:“你们二人不是蜀山弟子,无法进入蜀山派驻地,我猜你们是来加入蜀山派,是吧?”
万岳嵩对小道士拱手行了一礼,“正是,请问我们可以联系哪位前辈?”
小道士笑着说:“王小虎哥哥刚才给我说了,有两个人一会儿可能来这里,他让你们二人直接去蜀山派的入门登记处找他,入门登记处就在真武殿旁边。我领你们去吧。”
小道士领着二人来到真武殿旁边的一间窗户极大的小茅草屋,王小虎正坐在茅草屋里修炼内功,小道士在窗外喊:“小虎哥,我把那两个人带来了。”
王小虎睁开眼睛,看了看云水和万岳嵩,笑着说:“你们果然是诚心想加入蜀山派。那么,我们就可以深入地探讨一些问题了。小玄子,你去玩吧,晚课的事我会对你师父说的。”
于是小道士开心地跑走了,王小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严肃地问:“蜀山的入门考核第一条,就是考核加入蜀山的原因,你们的目的是什么?详细一些告诉我,不要说‘我要变强’之类笼统的话。”
万岳嵩正在思考,云水抢先说:“我加入蜀山是因为他要加入,这个理由可以吗?”
“可以,那我就听他的回答,让师尊们决定你们两个人能不能来。”
万岳嵩郑重地说:“我们二人喜欢清修,不想总是参与争斗。对于大唐的所有门派来说,能满足这个条件又足以自保不受侵犯的门派,我只听说过蜀山。这就是我们想加入蜀山的原因。”
王小虎点了点头,并没有评价,把两张表格递给二人说:“好,我记下了,下面你们把你们游戏经历的基本情况填在这两张表格上吧,我会把表格交给长老们看。”
云水接过来细细看了看,主要是登记自己的修真等级、游戏时长、修习功法等级等等。她正要瞅一眼万岳嵩是怎么填的,王小虎板着脸冷冷地说:“照实写!”
云水只得自己填,修真等级:开光。至于游戏时长,如果连散功前的时长也算上,四年时间才修到开光,未免显得自己太驽钝了,她便把散功之后的游戏时长写了上去。
她闭目进入修真界面,准备掌握一下个人修真的详细信息。目光不经意扫过功法等级,咦?功法等级竟然成了黄阶中等,昨天她开始运功时清楚地记得是黄阶下等,她从没听说过这种事,难道是系统错误?
王小虎的不满的声音传来,“喂,柳飞扬,你哥哥都填完了,你是在修炼吗?”
云水连忙退出修真界面,尴尬地笑着填完表格,递给王小虎。王小虎收起表格,面无表情地说:“审表最少需要一天的时间,你们明天再来这里找我吧。”
万岳嵩谢了他,对云水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下线吧。”
两人走出游戏舱,已经晚上10点了,万岳嵩一边穿鞋一边说:“我马上带你去你住的地方。”
杨云水嘴角微扬,原来万岳嵩一直记着这件事。她跟着万岳嵩走出别墅前门,万岳嵩径直走到双拼别墅另一家门前,掏出钥匙打开大门,转身对她笑着说:“我买了整栋别墅,这一边也是我的。你住这边,可以吗?”
云水目瞪口呆地看着万岳嵩,半晌,弱弱地指着门上“吉房出租”的红纸问:“你要租给我吗?”
“哦,不是租,你既然在我公司实习,我就按承诺送你一个住的地方。”万岳嵩连忙一把撕下贴在门上的红纸,对她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进来看看吧,房间布局和装修都和我家是一样的。”
杨云水诚惶诚恐地走进去,果然和万岳嵩家是一模一样的房间。万岳嵩微笑着说:“你在这里住,一是很方便,以后早饭晚饭可以去我家吃,上下班我也会送你;二是条件可以,应该会比廉租房强。”
杨云水不自主地捻着手指,低头红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万岳嵩连忙解释:“我等了很久也没有租出去,反正空着也赚不到钱,就顺便让你住了。咱们不是说好了,按朋友来嘛!”
杨云水抬起头,看着他笑了。是的,是朋友,她不知为何想哭。
“那,咱们一起把你的行李拿进来,赶快收拾一下,明天早上按时上班。”万岳嵩快步走向车库,和杨云水一起把她的行李拿进她的新房子。
杨云水独自在卧室归置私人物品,万岳嵩在外面检查了一下水电下水道之类,确保了没有问题,他走进杨云水的卧室。本想和她告别,他却敏锐地注意到了床边柜上和一些杂物堆在一起的几个药瓶。
杨云水听到万岳嵩的脚步声,回头看了看,他站在门口,皱眉看着自己那几瓶药,突然开口问:“师妹,你哪里不舒服吗?”
完了,完了,杨云水恨不得把那几瓶药塞进马桶冲下去。她转眼看了看自己的药,白色塑料瓶上的标签如此醒目,仿佛在告诉杨云水:你不值得!为什么老天总是这么无情!为什么要让他看到!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