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袍女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哭得满脸都是泪花,陆襄拿手帕要给她擦脸,红袍女叫道:“不,别碰我!”陆襄吃了一惊,暗道:不识好歹的小鬼,你听了九尾狐的话要害我,我又在可怜你什么?
红袍女呜咽道:“哪有人这样欺负小孩的,你们要打要杀随便好了,女娃娃便是做鬼,也饶你们不过。”
北堂风哈哈大笑,道:“只须你交出亢宿和天书,我马上解开你穴道,放你回去。”红袍女怒目而视,正色道:“你们当我是什么人呐?我岂能贪生怕死,害我哥哥?我命在你手,要杀随你,不杀也随你,但你想要的东西,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给你。”
这几句话果断决绝,且从这小小女孩口中讲出,三人都吃了一惊,如此一来,威逼她也无用,陆襄叹了一口气,撩下她红袍风帽,取下她头上一支梅花玉簪子,红袍女容色一惊,叫道:“你不能拿!快还给我!快还给我!”
陆襄不置理会,将梅花玉簪收下,欲待将此物送至九尾狐,胁迫他用亢宿来换人,侧目见她眼眶正红,目中蓄泪,却终是隐忍未哭,神情也不再楚楚可怜,反倒满脸倔强,心觉奇怪,正要问,忽听一阵饥肠辘辘之声,红袍女脸上一红,说道:“我饿了。”
陆襄忍不住扑哧一笑,苏公子收将金羽,解开她手脚穴道,但内力真气还是封阻着,她使不出内劲,是断然无法逃脱的,红袍女手脚得以动弹,立时觉得舒服了不少,连忙拿手绢擦脸,背过身整理衣衫秀发。
再转身时只见她丽如明玉,又自透着高贵典雅之气派,风采与方才哭哭啼啼的样子,实在是天差地别,红袍女道:“本公主腹饿,快去准备晚膳。”
北堂风一听这话,甚觉好笑,问道:“你是哪族的公主?”红袍女道:“不知道,家里都叫我公主呀。”
北堂风只当万工阁对她宠爱,称呼她一声公主,哄小孩子玩,说道:“我们这儿没有公主,只能委屈你走路去吃饭了。”
红袍女道:“原本没有,本公主一来,不就有了。”北堂风笑道:“你还是回家再当公主吧。”伸手要去抱她,她连忙躲了开,抱住陆襄腰身,嘻嘻笑道:“我要襄儿抱我。”
陆襄道:“承蒙你送饭之谊,陆襄抱你去吃饭。”俯身抱起她来,只觉得她体量甚轻,身体纤瘦。
三人施展轻功,径直往临阳城去,因陆襄抱着红袍女,北堂风与苏公子都放慢了行速,进得城中已是酉牌时分,北堂风找了一家清幽小店,正要进门,红袍女道:“本公主要去那边。”抬手指着对面一栋金碧辉煌的酒楼,牌匾上大书“松月楼”三字。
北堂风心想,不愧是九尾狐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作派都与九尾狐一模一样,摆手道:“不去,就这家店。”
红袍女一怒,拍了拍他头顶,厉声道:“本公主说一不二,不许有人反驳。”低头柔声对陆襄道:“襄儿,你瞧他好小气,不肯拿好饭好菜招待我。”
她与陆襄说话,自称是“我”,与苏公子和北堂风说话,自称是“本公主”,陆襄道:“承蒙你送饭之谊,我请你吃松月楼。”
北堂风与苏公子无奈,只得跟在陆襄身后,一踏进楼门,红袍女跳了下来,对店小二道:“给本公主准备最好的包厢。”
店小二满脸堆笑的道:“实在对不住,那包厢里有客人了,小的给您找间清净高雅的。”红袍女发作道:“本公主只要最好的,把人给我赶出去。”
店小二见她穿着华贵,相貌不俗,不敢怠慢,笑道:“小的给您找的那间就是最好的,您过去一瞧,包您满意。”说着抬手一请,红袍女冷冷的道:“本公主倘若不满意,把你耳朵割下来。”店小二脸色一变,战战兢兢领几人上楼。
红袍女在包厢门外往屋内一瞧,脸上颇为不悦,对店小二道:“屏风上怎么是竹子,怎么不用梅花?本公主不满意,把你耳朵交出来吧。”
店小二忙捂住耳朵道:“这……这……”看向陆襄三人,三人皆不说话,静静看她如何作妖,红袍女偏头瞧了瞧隔壁屋子,脸上登现喜色,说道:“本公主要这间。”
店小二大吃一惊,那屋里已有客人,红袍女直冲进去跳到桌上,叫道:“这间屋子是本公主的,你们都滚出去吧。”
屋内众人先是一愣,这桌首座上是个锦衣华袍的公子,见她莽撞无礼,瞪目道:“什么野丫头,敢来这儿来撒野。”
红袍女本就存心要挑事,对方言语起衅,正合她心意,板起脸道:“你当你是什么东西,本公主让你滚,识相的赶快滚。”说着将满桌菜肴摔了个满地狼藉。
屋内众人皆怒,一个紫衣女子喝道:“好大的胆子。”拔出一柄短剑,出手便架在她脖子上,见她丝毫不躲不避,料想她并无武功,只是个撒泼的丫头,嘲笑道:“原来是个草包,不想死就跪下磕头求饶。”
红袍女身子一仰,从短剑下滑了出去,纵然内力被封堵,身法也甚是灵巧,紫衣女那两三下功夫自然掳她不住,红袍女叫道:“救命!哥哥救命!”躲到苏公子背后,苏公子便即展开折扇掩住半面。
锦衣人道:“你的妹子无礼撒泼,你怎么说。”
苏公子道:“误会,误会,我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是哪儿来的野丫头。”红袍女往陆襄怀中一扑,哭着道:“姐姐,哥哥好狠心,他不要我了。”
陆襄将她一推,说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孩儿,你……”原想说你爹妈在哪,想到她无父无母,话到嘴边未能说出口。
红袍女抬着一双泱泱泪目,咬了咬嘴唇,冲旁人嗔怒道:“都怪你们吹胡子瞪眼的,哥哥姐姐都不要我了,你们再凶,我把你们统统杀了!”
锦衣人一怒,出手便要教训她,哪知她身法灵巧,东躲西避,一时竟奈何不了,堪堪追逐了一会儿,红袍女溜到桌下,锦衣人提脚将桌子踢飞,右手用力一抓,按住了她左肩,锦衣人叫道:“看你往哪儿跑,还不快磕头认错。”
红袍女怒道:“你胆敢对本公主无礼。”踩他一脚,锦衣人猛地一痛,手劲稍松,红袍女左肩一沉,身子闪转,啪的一声,打了他一耳光。
锦衣人大怒,左掌将她按住,右掌顺劲推出,朝她脑门拍去,陆襄心里怦的一跳,红袍女给他制住,这一掌非打中不可,她只觉不能叫她给别人欺负了,当下出伞抢上,伞剑一挑,将他右掌格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