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做就做,当即,若兰就央着原弗胭又哼了两遍,自己就能把整首曲子完整哼下来,待原弗胭说没有哼错时,便问对方要了纸和笔,伏在吃早饭的桌上就写写画画起来,还一边哼着。
见如兰完全沉浸其中,原弗胭不想打扰对方的思绪,便拉上花幸去厨房试验新款糕点,准备过几日原味坊重新开张用。
忙忙碌碌,原弗胭和花幸一边做一边试吃,也不觉着饿,不知不觉就过了中午的饭点,原弗胭才想起来若兰还在她屋里。
她跑回房里一看,发现若兰还在埋头整理曲子,一副完全与外界隔绝的模样,她既为若兰的认真感到欣慰,又有些生气对方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
犹豫了片刻要不要喊她,最终还是放弃,跑回厨房拿了一叠刚出炉的点心和一壶热茶送到屋里,放在桌上。
若兰察觉到有人,只是抬头扫了一眼原弗胭和桌上的茶点,一脸无动于衷,复又低头投入到曲子中去。
原弗胭有些汗颜,心想这拼搏的劲儿和她前世见过的那些高考生差不多。她摇了摇头,重新回厨房忙自己的事去。
待两人忙完,收拾完厨房,也快到了晚饭时间。
原弗胭让花幸准备做晚饭,自己走回房,打算看看拼命的若兰怎么样了,还没到房门口,就听到里面响起琵琶的声音,她不由驻足,往下听了几个音,脸上就扬起笑容,看来琵琶版的《女儿情》已经被若兰整理好了。
她干脆站在门外,听里面若兰将整首曲子弹完,才走进去,虽然弹得不流畅,但毕竟是第一次弹,完全不妨碍原弗胭对若兰的赞叹,她对若兰鼓掌:“太棒了!这么快就把曲谱整理好!”
若兰见原弗胭进来,抱着琵琶起身,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地方仍旧不顺畅,还需要再改改。”
“不急,”原弗胭劝她,将手边的糕点往若兰那边推了推,“忙了这一天,中饭也没顾上吃,会饿坏的,我已经让花幸做完饭了,你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
她送来的这一碟点心,若兰居然一点没动,这么废寝忘食!
若兰看着那碟子糕点,才恍惚想起来是几个时辰前,原弗胭送过来给她的,她当时完全没在意这个,全身心都在想曲谱的事,也不觉得饿,就没动过,现在想来,有些辜负原弗胭的好意。
肚子适时咕噜的两声,抗议被主人无视。
若兰羞得脸红,也觉得饿了,冲原弗胭歉意得笑了笑,拿了块点心,小口小口吃起来。
原弗胭无奈摇头,伸手摸摸茶壶,发现茶壶果然凉了,想着虽然是夏天,但饿了这么久,怕是喝了冷水会闹肚子,便去厨房换了一壶热茶拿来。
若兰也是饿急了,虽是小口吃着,但速度可不满,很快消灭完一半糕点。
原弗胭怕她待会吃不下晚饭,便拦着不让她把糕点吃完,抢了剩下的糕点端回厨房。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若兰,为自己的失态感到难为情,随即又有些恍惚,发觉自己在原弗胭这里越来越随性,仿佛回到了从前在家中的那段日子,自然、舒服。
眼角突然有一滴泪落下,若兰一下子惊醒,抬手把泪珠抹去,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一把拿过桌上刚整理好的曲谱看起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现在是若兰,每日都在担心要如何保住自己的身体和尊严,她没有时间怀念往昔!
用过晚饭,若兰便要告辞离去,想早点回去再理一理曲谱。
因她早上是自己突然过来的,没有让齐力送,这会儿天黑了,原弗胭不放心,就让天宝把人送回去。
隔天,府衙的差役上门通知原弗胭后天去京都府衙听判。
原弗胭没好脸色得将人打发走,喊来天宝问之前让他上街打听的事。
果然,天宝说仍是有不少人坚信是原味坊的糕点吃死了人!
原弗胭紧皱着眉头,判决就在后天,而且判决的结果一出来,京都百姓就更加相信是原味坊的糕点有毒,可以想象,原味坊重新开张后,生意会有多惨淡。
这一次,是她败了!林淑媛!林大小姐!
转头瞥见花幸一脸愁容,原弗胭事先已经和她说过判决的结果是什么,所以她也能想到这对原味坊的打击有多大。
“怎么办啊,小姐?”花幸问。
能怎么办,她现在只能将舆论战进行到底。可惜现在墨镜行又不在,想找人帮忙都不方便。
现在唯一能跑腿的就是天宝,原弗胭让花幸去自己屋里取了一袋银子,足有一百两,交给天宝。
“你先去钱庄兑了散碎银子,然后找几个街上的乞儿和几个善言辞的妇人,让他们把后日判决的消息及结果先传播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重点还是要说原味坊的糕点没有毒,为什么那天那么多人吃了一样的糕点,别人都没事,偏就那个人死了,这不是陷害是什么!”
说着又叮嘱天宝:“你就说这三点,多说多错!其余的,他们自己会想!”
天宝揣着银子,郑重保证会完成原弗胭交代的事。
花幸在一旁听着,也明白了自家小姐的用意何在,但心里仍然忧心。
等天宝出门,原弗胭和花幸又说了一下自己的打算,两人便往官山巷去,几日不见,也不知道那对兄妹如何了,想来有墨岩彻派人盯着,应该没什么大碍。
两人一路买了不少吃食,有热腾腾的包子,也有干果蜜饯,以及时令水果。
到了官山巷,花幸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原弗胭手里也没闲着,不能提,但能用手臂抱着。
兄妹听到敲门声,小心翼翼得将门打开,见到是上次给他们带好吃的两个姐姐,便将人迎进堂间。
兄妹两里的哥哥也就比桌子高了一个头,就说着要给原弗胭和花幸端茶水,妹妹则站在旁边,眼睛却盯着原弗胭她们带来的包裹。
花幸心疼孩子,自然不会睁眼看着哥哥忙碌,一将手里东西放下,就跟着哥哥去厨房帮忙。
原弗胭察觉到妹妹的视线,笑着在桌上一堆包裹里找装了肉包的包裹,不过,在人前,她得装着自己的手没好,所以便对着妹妹,可怜兮兮得举了举手,示意自己手上有伤,不方便拿,妹妹立刻领会,跑过来爬上凳子,在原弗胭的指示下,将装着肉包的包裹拿出来拆开。
看到包裹里还冒着热气的大肉包子,妹妹眼眸放光,转头看向原弗胭。
原弗胭冲她点了点头,妹妹便小心得拿起一个包子,用双手捧着。
就在原弗胭以为她一下刻就要开吃的时候,却见妹妹捧着包子爬下凳子,跑了出去。
原弗胭心里冒起一个想法,跟在妹妹身后,果然见她小跑进厨房,献宝似的将手里的包子举到自己哥哥面前,奶声奶气得说着:“哥哥吃肉包子。”
而哥哥将包子推回去,让妹妹吃。
看着这一幕,原弗胭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难受,立马撇过头去抹了一下眼睛。
再回头,就见哥哥拉着妹妹走过来,对自己道谢。
原弗胭笑着说不用,见厨房有花幸,就赶兄妹两回堂间。
哥哥看到包裹里还有五六个包子,不由咽了咽口水,征得原弗胭同意后,才敢拿起一个吃着。
两兄妹紧挨着坐在凳子上。
肉包子里流出来的汁水顺着嘴角淌下来,妹妹赶紧用舌头舔,觉得没舔到,又抬手擦了一下嘴角,放到嘴边舔了两下。
原弗胭看着,又觉得心疼又觉得好笑,说道:“慢慢吃,包子还多着呢,都是给你们的!”说着指了指桌上的包裹,“这里面有干果蜜饯,还有水果,都是买给你们的!”
话音一落,哥哥抬眼看向原弗胭,嘴里还含着一口包子,含糊不清得说着:“我们不能要!”
又抬了抬手里的包子,“有这个就好了!”
原弗胭见他说得认真,眼中也没有对一桌吃食的贪婪,更是疼惜这两个孩子。
“不过是些零嘴,不值几个钱,放心拿着吃!”原弗胭道。
哥哥的视线扫过原弗胭还未好的手,低垂下头,咽下嘴里的包子,呢喃了一句:“你不要对我们这么好!”又继续吃着手中剩下的包子。
然而原弗胭听到了,她怔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她无心害人,但人毕竟是因为原味坊死得。她不知道死者是被害,还是伙同幕后之人陷害自己,但是眼前这两个懂事的小孩都是无辜的。
她想了想,便把判决的结果说了出来。
她发现,哥哥听了之后,头垂得更低了。
这时,花幸烧好水,端了过来。
原弗胭嫌烫,就放在一边。刚吃完包子的兄妹俩倒是拿着水杯,小心翼翼吹凉,喝了两口。
等兄妹俩吃饱了,原弗胭又说了让他们后天在家等自己,她会来接他们一起去京都府衙。
见哥哥应下,两人又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去。
回去的路上,原弗胭和花幸又是一阵唏嘘感叹,原弗胭想着日后时不时照应一下这兄妹俩。
回到原味坊,天宝还没有回来。
今日,若兰也没上门,估计待在杏花楼琢磨那首曲子。
隔天,若兰一学会新曲子,又兴冲冲上门来弹给原弗胭听,但看原弗胭心不在焉的样子,问了缘由,才知道她是担心次日府衙判决的事,也跟着忧心起来。想安慰,却又无从说起,也想不出来什么可以帮忙的法子。
原弗胭见她坐在自己眼前长吁短叹,便开玩笑道:“我还没死呢,您不急着叹气哈!”
“说什么呢!呸呸呸!”
若兰见她这般口无遮拦,扑上来,作势要拧她的嘴。原弗胭笑着躲闪。
两人笑闹了一阵儿,若兰见自己再待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借口练习曲子回了杏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