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昭东硬拖了昭华要去柳春诗社参加庆典,昭华拗他不过,硬被他押上了车。上得车来,只见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已在车内,这俊俏的少年郎不是瑞雪,又会是谁!见她得意的样儿,不禁问道:“你就不怕娘亲责罚?”
“山人自有妙计!”瑞雪笑嘻嘻的答道。
听雨轩,小月穿着瑞雪的衣服背对大门在绣着不知是花,还是狗的女红,大小白蹲在身边看着她,好像是懂非懂的摇着尾巴,有这两个宝贝在,大夫人也不会太靠近。“小姐啊!你可要早点回来!呜呜……”
柳春诗社门前车水马龙,不少文人骚客都慕名而来。这个诗社的来头不小,今梁朝的贞明皇帝的老师就是这个诗社的创办人。唐崇礼这个名字等于是最高的学术荣誉,所以慕名而来的学者不胜其数。但是唐崇礼这个人自辞官回乡后,过着平淡的隐居生活,闭门谢客,正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闲暇时与一班好友吟诗作画好不清闲。正值唐老的七十大寿之际,友人们便为他办了一场诗画会,以庆祝他的生辰。不料今日慕名而来的人如此之多,快把柳春诗社的门槛都要踩坏了。
瑞雪他们下了车,见人山人海,昭华就说回去。瑞雪可不依非要去凑个热闹。递上了拜帖和礼物,主事的人便引了他们进去正厅。
这正厅华而不俗,此时左右厢都挂满了字画,娟秀苍劲皆有。正北面挂了一些名家画卷,花鸟鱼虫、山水人物尽收画中。整个大厅充满了书卷味,儒雅谦和。四围已坐了郡中名士若干,有当朝大吏、也有隐士墨客。虽然昭华平时也会在这里诗文会友,看到今天的场面却也局促起来,昭东看到诗画已经昏昏然,随时有逃跑的欲望,瑞雪发现他的不妥,旋即抓紧他的衣袖不让他溜了,这三个年轻人极不自然的举动引来旁人侧目。
待到坐下,昭东一脸的睡意,瑞雪怕他流哈喇子,只好有一脚没一脚的踩在他的熊掌上,为他提神。昭华坐定欣赏着悬挂的墨宝字画,心情也开朗了许多。瑞雪看到他的欢颜不由欣然一笑。她本来就生得天姿国色,这嫣然一笑倒让在座不少士绅为之倾倒。 自晚唐,男宠之风盛行,不少氏族大夫都养有男宠。今日堂上当然不乏好此道之徒。 瑞雪颜面如玉,又生得明眸皓齿,自然惹得好色之徒的鸠视。昭华发现这种龌龊的眼光扫向妹妹,心下不快,他与瑞雪虽然同父异母,但手足之情绝不轻于一母所生的亲兄妹,此时发现这些无耻之徒的轻薄当然愤恨。旋即起身向首座的唐老和几位鸿儒躬身一辑:“唐老先生、各位世伯,小侄张昭华承家父张寿保之命,兄弟三人前来贺祝唐老先生诗友会大庆。”三人齐向座首老者行礼。
“原来是张贤侄!快快请坐,奉茶!”唐崇礼笑着吩咐下人奉茶。
堂上众人此时皆知这三人乃是太守大人的公子,言语中都带了些恭谨,猥亵之意自然收敛了不少。
少顷,唐老领着众人一一探讨诗画中的意境, 众人争先恐后地要表现一番。在瑞雪听来都是一些趋炎附势的谄媚俗话,不堪入耳,待看唐老的神色也尽是敷衍之情。一场以诗文会友的盛会变成了吹嘘拍马的俗气聚会,难免唐老一脸不悦。说话间,唐老看到一幅图画,心下一计,想要戳一戳这帮拍马屁的家伙底,寻思间举手在图画上画了个圈, 然后笑看着各位指着自己的肚皮又拍了拍。 众人皆被唐老的哑谜难住了,百思不得其解。不料瑞雪竟然笑了出来,“不知小侄可否以诗解题?”唐老看着这个粉嫩嫩笑嘻嘻的小娃儿,笑答。“贤侄,但说无妨!”
“满室丹青皆精辟(屁),
(精)尽述千言皆丰采;
羽黛清辉协狂草,
包罗万象君子爱!”
唐老听毕大笑,“好诗!好诗!张世侄不愧是虎父无犬子啊!好诗!好诗!”
众人也鼓掌:“张公子才情堪得!青年才俊啊!”
也有人纷纷议论此诗不是上好之作,为何唐老如此喜欢?也有醒目之人气结:“他这是在骂我们屁精草包啊!”奈何唐老已然称赞了这张家小子,又是太守的公子,便不好发作,只好硬吞了这口怨气。
昭华拉过妹妹诉责道:“雪儿又胡闹了!”虽是责骂却全无怒色, 满脸的笑意。
昭东突然被众人的喝彩声惊醒,茫然道:“何事?何事?”嘴角还挂着哈喇子。
瑞雪、昭华见状大笑:“无事!无事!”
此情此景尽收于堂上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嘴唇轻轻上扬,“有趣!”
唐老爷子欢喜瑞雪的机灵,送了一台上好官砚给她。
瑞雪开心地在车上拿出来卖弄, 好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