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倍时常会来找瑞雪,也只是教导她一些铋跞的技巧,他待瑞雪谦和有礼,也未提过任何儿女之情的说话,只是把爱意深藏在心,瑞雪倒是喜欢这样轻松地相处,但她心中只是当耶律倍是一个知音人,暗自希望他不要捅破这份脆弱的友谊。
没有几日,德勤王府竟然派人来接瑞雪回去,耶律倍十分不舍,但是瑞雪始终是德勤王府的人,无法他只好赏赐了她很多东西,送她回去了。
原来莫莲打听到边疆战事报捷,寻思着耶律德光也就快要回来了,不得已只好把瑞雪接了回来。心想这个贱人命真硬,灾民营这么多疫病,就没让她染上病死掉,还让她结识了当今太子,现在要除掉她更难了。
瑞雪回到府中还是住柴房,做粗重的体力活。她也没有抱怨,只是埋头苦干。她回到府中就把耶律倍赏赐的东西分给了府里的下人,只留下那支铋跞在身,大家得了她的好处,也处处照顾她,莫莲看不到、管不到的时候,她也生活得顺心,无人刁难。
这几日,瑞雪茶饭不思,还连连作呕,好几次都差点晕倒,有人想给她找大夫,被莫莲阻止,她心想这贱人一定是染了恶疾,最好一命呜乎,省得我亲自出手。
厨房的一个煮菜婆婆,早年做过接生婆,看到瑞雪的样子,帮她把脉,笑道:“哎呀!瑞雪你是有了身孕了!”
瑞雪知道后大惊,自己竟然有了耶律德光的骨肉?心中烦躁不已。婆婆见状以为她担心莫莲陷害,就开解她。
这莫莲善嫉,之前被耶律德光侍寝过的侍妾,有怀孕的没一个能逃出她的魔掌。她自己没有生育,自然也见不得别人怀了耶律德光的种,总是要除之而后快的。婆婆知道莫莲的狠毒,嘱咐瑞雪有孕在身的事万万不可宣扬,只怕害了孩子和瑞雪。
居然怀了他的种?瑞雪苦笑,痛恨自己没有勇气拿掉胎儿,也许要借莫莲的手?次日,瑞雪坐在厨房的门坎上剥着豆角。一只小老鼠居然不知天高地厚地爬过来吃她掉在地上的豆子,瑞雪伸手拿起身边的矮凳正要砸过去, 一只母老鼠飞快地叼起小老鼠逃跑了。长工于伯看到,抄起砍柴的斧头追了上去,老鼠两母子被于伯和瑞雪逼到了墙角。只见大老鼠把小崽子藏在身后,用后腿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爪子在空中拼命地抓,“吱吱”乱叫,死死地护住身后的小鼠。
“嘿!你还能和老子斗了?看我不砸死你!”于伯说罢挥斧就砍。
“慢!于伯,放过他们吧!”瑞雪哀求道。
“瑞雪?这可是老鼠!”于伯吃惊地看着瑞雪。
“放了他们吧!”瑞雪坚持。连这么弱小的畜牲都会为孩子拼命,自己却想着要结束肚里面的生命。想到这里瑞雪慈爱地摸了摸她扁平的腹部,心里喊道:“孩子啊!”
第二天,瑞雪在府门前清理落叶杂草,门外一个军士模样的人求见德勤王妃,说是有王爷的家信。家奴领了信就开始犯难,全王府的人都知道王妃每日这个时辰一定在午睡,他一个大男人家的去讨饶,怕给王妃怪罪,但王爷的家信又不可耽搁。正抓着头不知所措时,瑞雪自告奋勇地说:“让我给王妃送去吧!”那家奴不疑有他,不甚欢喜地把信递给了瑞雪。
瑞雪躲起来,拆开信看:耶律德光在信中询问家事,并告知莫莲和瑞雪,他四日后会回来。看着信她心生一计,耶律德光常年出征在外,她很多时候要面对莫莲的欺凌,而且当耶律德光对自己的热情过去后,不知道莫莲会用什么更狠毒的法子对付她。为了肚中的孩子,她要先发制人,除去莫莲这个隐患。毫不犹豫,她提笔改了耶律德光的家信,契丹文中四和五的写法很相似,她就把四日改成了五日。改好后,她把信交给了莫莲的侍婢,莫莲啊!四日后就是你偿还你对我的侮辱的日子!
四日后,瑞雪故意在府门一带转悠,她知道王爷大驾到了前门,一定会有人先来通传的,她等的就是一个确定的时辰:何时耶律德光会进到府来!果然不出她所料,莫约午间的时候,军士通报王爷到了前门。“我去回禀王妃!”瑞雪自告奋勇地往莫莲的居处走去。
莫莲直到现在都蒙在鼓里,以为丈夫明日才回。她坐在廊前喂鱼,看到瑞雪走来,眉头一皱,呵斥道:“你来做甚?”
“王爷几时回来你可知道?”瑞雪故意不称她王妃,劈头就问。
莫莲一听来气,整包鱼粮丢在瑞雪的脸上:“好你个不知羞耻的贱人!居然敢如此同我讲话?来人啊!给我掌嘴!”
左右听到王妃生气,立马上来按住瑞雪连掴了几个响亮的耳光,打得瑞雪眼冒金星。
瑞雪气愤地看着莫莲:“王爷就要回来了!”
莫莲以为瑞雪用王爷来威吓她,恼怒成羞:“打!给我狠狠地打!”
左右听到把瑞雪撩翻在地,拳打脚踢……
“住手!”一声怒吼震破了每个人的耳膜。只见耶律德光红着一双杀人的眼,飞快地冲过来抱起瑞雪。“我只是说王爷要回来了!”瑞雪说完,身下一阵疼痛,鲜红的血液从她裙下流出。耶律德光抱着昏厥的瑞雪喊道:“快传太医!”抱着血迹斑斑的瑞雪飞也似地冲进了房间。留下发着愣的莫莲,只听她问左右:“她讲王爷回来了?”
太医来后诊脉,摇头说瑞雪肚内的孩子保不住了。耶律德光听后气得脸色发青,看着床上脸色苍白憔悴的瑞雪,他心如刀割。这才出去了几个月,瑞雪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孩子没了,他很痛心。但自己把瑞雪留下,害她受了这么多的苦,更令他痛苦。俯身抚摸着瑞雪苍白的脸,他暗暗地告诉自己决不能再让她受任何委屈了!
瑞雪在昏迷中看到一个圆圆的小光球围着她的身体打转,发出悦耳的‘呤呤’声。瑞雪想伸手抓住它,却见它越飞越高。“回来!回来!”瑞雪流着泪祈求到,但那小光球却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中。
“回来啊!”瑞雪喊出了声,伸出的手被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抓住,手的主人柔声说:“雪儿!我在这!”瑞雪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耶律德光湿着眼睛看着她。
“他飞走了!我抓不到他!”瑞雪哭着说。
“也许他本不是在我们的命里的!”耶律德光痛惜地看着眼前这个他深爱,却又伤得最深的女人。他把她紧紧抱在怀中,温柔地说:“你还有我在!你还有我!”
瑞雪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失声痛哭。
“哭吧!哭出来就会好受些!”他温柔地抚摸着瑞雪的头。
之后几日,耶律德光都寸步不离地守着瑞雪。 瑞雪靠在他宽阔的胸膛,悼念着那个来去匆匆的小生命。此时的耶律德光不是她的仇人,她忘记了仇,忘记了恨,只是依偎在他温暖的怀中汲取着他给予的爱和温柔来支撑着她破碎的心。
莫莲的恶行被重重的处罚了。她以前依仗述律皇后是她的姑妈,所以在王府作威作福无人敢过问,但这次她犯了连皇后自己也不能宽恕的错误—残害耶律皇族的血脉。她自己不能生育已经是七出首条,现在更犯下毒害亲夫血脉的恶事,自然是无人保她。看在她镖旗将军爹爹述律辉的面上,述律皇后免了她死罪,削了她的妃位、爵位,贬为庶民。她痛苦地抱着耶律德光的腿,求他看在多年夫妻的份上,给她一次机会。
耶律德光冷酷地看着她说:“如果不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我早就一刀结果了你!”
莫莲看到冷酷的丈夫,知道他已经不会回心转意。祈求也没有用,转身昏沉沉地出了德勤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