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德光在上京度日如年,日日盼着妻子早日回来。不想却收到千里加急说皇上驾崩,他不由震惊父皇几个月前出征时还神采奕奕,到了东丹不久就说身染风寒卧病不起,今日竟来信说父皇已经仙逝了?他为着父亲的离去恸哭了几日。莫约到了皇灵回城之日,他带着全城官民披麻戴孝,文武百官着缟素迎皇灵于东孝门外。
远远见到耶律阿保机的灵柩仪仗缓缓从东面而来,可是为何有两架灵车?他心中大惊,难道……,可是他却看到了述律皇后的凤仪,心中松了口气,还好母后安好。
“儿臣迎父皇归灵!”他率文武百官跪接耶律阿保机的灵柩。两辆灵车一前一后进了皇宫,耶律德光纳闷为何不见瑞雪?她去了哪里?当第二辆灵车驶过他身边时,他心中泛起一阵寒意,这灵柩中睡的究竟是何人?为何享受皇家护灵仪仗?
在护灵的队伍中,他遍寻不到瑞雪的身影。他走到母亲的凤驾前相问:“母后,瑞雪未曾和你一起吗?”
述律皇后痛苦地望着耶律德光,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冲到耶律倍的坐骑前问道:“皇兄可知是怎么一回事?”他从来称呼耶律倍封号,今日却开口喊他兄长,可知他心中焦虑。
耶律倍心痛地望着第二个灵柩,痛苦地闭上眼睛。
“不会的!你们骗我!不会的!瑞雪不会离开我的!她说她会回来的!”耶律德光几近疯狂地喊道。
“德光!你冷静些!她真的不在了!”述律皇后痛惜儿子的悲痛,但是他必须接受这个事实。
“不会的!怎么会?她明明说会陪我到老的!”他不顾侍从的阻拦,推开第二驾灵柩的棺盖,看到的却是瑞雪安然的容颜。她好像睡着了一般,静静地躺在那里,那样的安详美丽。“雪儿!你醒醒!你不要再顽皮同我开玩笑了!你快点起来,我答应你放下一切,我们一起放歌草原,好不好?还有梅园的梅花开了吧!我陪你去看如何?不要再睡了!快点起身,你快点起来呀!”耶律德光拥着瑞雪冰冷的身体痛苦地呼叫着。
“德光!你不要这样!她去了!如果她在天有灵,一定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的模样的!”述律皇后劝导着。
“怎么会?母后,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不是的,一定是她贪玩同我开玩笑的是吗?你们一起合伙骗我是么?”
“德光!不要这样!她一定不愿见你这个样子!”耶律倍也走过来安慰他。他这几日也是痛苦万分,有生第一次抱着自己喜欢的人,却是她在怀中逝去的时候。天意弄人!他永远不会告诉耶律德光瑞雪最后的遗言,他宁愿相信那个抚摸是属于他的。
德勤王府内,人们都说德勤王死了心爱的妻子,一时难以接受事实,得了失心疯。疯疯癫癫地守着她的尸体,不吃不喝地在房间内坐了三天三夜。
述律皇后进到房间时见到的就是神色涣散的耶律德光,她心痛不已,走进他身边,轻声地说:“德光,瑞雪知道你会这样,她告诉我她将一封信缝在枕头里,说是假如你不能振作起来,就叫你找出来看!”
耶律德光连忙拉出枕头,撕开来找到了那封信,信封上是瑞雪残留的体香,打开信来看到她娟秀的字迹,他的眼泪如泉涌般流了下来。难道瑞雪出去的时候就知道她会遭不测?
德光吾夫亲启:
妻此次东丹之行,与君天人相隔。知君情深意重,必不能自己。然雪身陷国恨家仇已不能自拔,空负了君对雪的一片情意,若雪残生能为君避凶纳吉,当是雪之幸也。君勿责,只怪天意如此,时不与我!雪把真相嘱君,望君不负雪重望,振作雄风,造福苍生!君之情意,雪惟有来生再报!
…………
雪有一事相求,我死后不入皇陵,不受谥封,只求葬于幽州梅园,还望夫君应允。
瑞雪在信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并希望耶律德光不要辜负了她为他舍身的情义,能做一位爱民勤政的明君。
耶律德光读完信,心中痛苦万分:“雪儿,你好傻!我无心皇位,只愿与你放歌草原!”他泪眼蒙蒙地望着瑞雪安详的脸。“为何你不可以放下仇恨,与我共渡此生?你真是傻!”
“瑞雪已经讲了,继承帝位是唯一能让你平安渡过此生的途径!为何你就是要辜负她的一番苦心呢?”述律皇后劝导他,“德光儿,你要振作了,勿辜负了大家和瑞雪对你的期望!”
耶律德光抬头看着述律后坚定的目光,点了点头。
“瑞雪还是让她入土为安吧!”述律后心疼地拍着儿子的肩膀。
“她要葬在梅园,不入皇陵!”
“随她遗愿吧!”
“多谢母后!”
辽天赞四年冬,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在出征渤海郡(攻克后改东丹国)的归途上病故。权决军政的述律皇后和辅政大臣商议决定废东丹国‘人皇王’皇太子耶律倍,改立德勤王耶律德光为帝。次年耶律德光在上京举行了契丹传统的燔柴礼登基,年号仍为天显,史称辽太宗。东丹王耶律倍奉上阈驻守渤海。
公元947年,辽太宗南下中原灭掉后晋之后,在回军途中死在了栾城,死后,他的庙号为太宗,谥号为孝武皇帝,终身未立后!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