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土丘绵延覆盖在大地上,土丘高低仿佛,最高的也就几十米。
帐篷连绵错落,镶嵌在这些土丘之间,密密麻麻。
有些帐篷外用乱石简单搭建了灶台,穿着简易或赤膊的士兵们三三两两围聚一起。
士兵们手拿铁质饭碗和木头筷子,不时的敲打出难听的的韵律节奏,表示着肚子的抗议。
盛装有一些水的木桶随意摆放于营帐前,士兵们口渴了就舀来喝一口。
既然饭没好吃,那么大家肚子咕咕叫的同时也不忘谈论一下如今的战况局势。
“这一把火烧过去真是痛快!如今他们想躲都没地方躲了!”
一个五大三粗的士兵扯着粗犷的嗓门,大表着他的看法,显然是对如今的战局比较看好。
“有理!这下他们坠域冥王境一定了是傻眼了!还想躲着丛林偷袭呢!真是一堆老鼠!”另一个士兵点头补充,表示着赞同五大三粗的观点。
“可不是!之前只要我们一去,那箭雨就跟不要钱似的,一波接着一波的下!我都替他们心疼!”又一个士兵表现出夸张的肉痛之色,参与到了谈论当中。
既然是发表观点,有人乐观看好形势,也有人会持保守态度。
“可不能放松警惕!那坠域冥王军的鼠头鸵军可不是开玩笑的!机动能力太强了!在这种地形咱们的战马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有理!那鸵鸟全身都是鳞甲,强弓都穿不透,那大长腿跑起来就跟长了翅膀一样!”
“哈哈哈!我说老弟!你这还没喝酒呢!就醉了!那不就是长着老鼠头的驼鸟吗?既然是鸵鸟,当然有翅膀了,只不过那翅膀不会飞罢了!”
“要是这次他们派遣鼠头驼大军过来!咱们怎么应敌?”
“那还用心问?打人呗!难道还打鸟?”
“你以为人家是傻子站着给你打啊?那鸟跑起来弓箭都射不准!”
“那我就不认同了!看这地形,那鸵鸟还能飞不成?再说好歹那鸵鸟冲锋过来的话咱们这么多人还不把其上那人给射成刺猬?”
“就是!其上的人都死翘翘了!那鸟还不得被我们给抓了去?”
“言之有理!听说那鸵鸟贵的要死要活的!那他们不得大出血?到时候我可要第一个尝尝骑在鸵鸟上飞奔的滋味!飞到他坠域冥王姥姥家去!”
“哈哈哈哈哈!就你…!”有人捧腹。
几个士兵你一言我一句,讨论着对方各种军事上的话题,气氛融洽了起来,一时忘了腹中的饥饿。
俗话说在商言商,在战言战,士兵们借此也可以缓解一下临战前内心的紧张情绪。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还有命能够活着离开战场,太过紧张就会导致怯战。
而若是士兵未战胆先怯,这仗就没法打了!
此地营帐的大小有别于周围的营帐。
这里的兽皮营帐格外的大,似乎为了显示其为十万大军的中军营帐而巍然俯卧。
营帐中围坐之人大半都身披甲胄,其内气氛肃杀,不说话时落针可闻。
“大帅!末将认为虽然肃清了道路,但是我骑兵在此地不宜铁蹄冲锋,而用步兵则鞭长莫及,对方若是玩游击如之奈何?”
有身材魁梧的将军向着主位端坐的老者抱拳,继续道:“而且我军粮草充足,还不如引诱对方冲锋,我大军静观其变再作抵御之策!”
主位上眼露神光的老者陷入了沉思。
作为坞离王境其中三路大军之一的主帅,他身经百战,对于战局的把握也可以说娴熟老辣。
老者环顾四周平静开口道:“诸位!意下如何?”
“我反对!若是按着周将军所言!我军要等到何时才能进攻?还要不要进攻?如今道路初通之际,正是敌方防备不足之时!”
另一位铠甲光亮的将军也向主位老者抱拳道:“大帅!本将愿率两万大军为先锋!探看敌方虚实!”
首位老者点点头,继续将目光看向众人。
片刻后,又一威风凛凛的将军出言道:“大帅!末将也认为,宜攻不宜守,我军唯一担心的无非就是对方鸵鸟骑的机动能力,如今我大军一个阵地一个阵地,稳步推进,鸵鸟骑何足惧哉?”
话音方落,一文士打扮之人道:“大帅!属下认为如今沧霄与我坞离六路大军同时压境!敌方左右难以相顾,此时也正是进攻的绝佳时机。至于鸵鸟骑,我步兵后方夹带弓箭手,稳步推进便可!敌方若是不冲锋,必然退回樊城,游击散射我方既人多势众,如此对方的驼鸟骑既无用武之地!”
大帅向着文士微微点头,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报!”
片刻后,一传令兵人随声到,掀开中军帐帘,快步入了里头。
传令兵嗓门洪亮:“报告大帅!沧霄陶大将军飞鹰传书!催促我大军快速进攻!沧霄两路大军已经相继开始进攻!”说着传令兵呈上了一封兽皮信。
大帅过目后陷入了沉思,众将也纷纷请战,之后议论起战术。
此刻一中年文士举手,神色镇定道:“大帅!属下认为!如今敌我形势并不明朗,大军推进有失稳妥!”
中年文士此言一出,其身旁的文士皱眉,虽然觉得不无道理,但是此刻箭在弦上,若是不发,岂不是延误了战机?
众将领都纷纷看向这个中年文士,知道此人年不过四十,自幼博览群书是个后起之秀,是如今坞离王境年轻一辈谋士中的佼佼者。
只不过众人并没有理会这个谋士所说之话,他还太年轻,出言的份量也还不够,何况他也没什么更好的计策,守谁不会?若是因此延误了战机却是后果严重。
…………
这是一片焦黑的土地,光突突的土丘上横七竖八躺着一些没有燃尽的树木段子。
此地,空气之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迷雾。
一只羽色极为敞亮的巨鹰在焦土上空高速穿雾掠过。
它俯视着这片原本草木繁茂的土地。
就在几日前这里升腾着一场壮丽漫天的舞蹈。
巨鹰知道属于火焰与黑烟的舞蹈持续了整整大半个月之久。
此刻火焰才熄灭不久,如今低空飞行依然能够感受到阵阵暖流迎面而来。
随着飞行,巨鹰看到了下方的一个个土丘,和土丘之中镶嵌的一个个颜色杂乱的帐篷。
它发出一声高亢嘹亮的鹰唳,使得下方士兵们抬头发现了它。
巨鹰俯冲一段距离,飞的更低了一些。
滑过一处插着一面并未飘扬的旗帜上空,它将手爪一松,一个卷轴模样的事物就快速的落向了士兵堆里。
“嗦!嗦!嗦!”
一根根箭矢飞上了天空,想要阻击这只敢于下降,低空飞行的巨鹰。
“伙计们!快看!那玩意不是蒙傲天的鹰尉官吗!”
“是啊!那个就是鹰尉官!绝对错不了!体型就能看出来!”
士兵们暗道可惜,箭矢没有射中巨鹰,要是能让敌军的鹰尉官挂彩就精彩了!
锐利的鹰眼中流露出藐视,随后鹰尉官悠哉悠哉的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圈,看来是准备向着来路返道而回。
几万士兵都远远的望着这只翼展三丈有余的巨鹰,有更多人陆续弯弓搭起了箭,想要将之射个骷髅,一震军威。
在有些士兵看来,如果将敌方的鹰尉官射出个骷髅,那没准还有赏赐。
巨鹰好整以暇,平稳飞行,在所有士兵恍惚中,忽然就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向一个土丘上的士兵。
随后所有士兵都看到,那土丘上的士兵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又似乎被摄住了心神,并没有来的急逃跑,或者反抗。
“呼!”
“啊!快跑!”
在那个士兵目瞪口呆中,一阵空气的摩擦和震翅声过后,那巨鹰已经遮天蔽日向他掠来。
巨大的阴影划过土丘。
在钢铁一般的巨爪中,一个士兵正在拼命挣扎。
他双腿颠动,拼命想要摆脱,可是巨爪已穿透了他的皮肤,深深的嵌入了肉里,根本挣脱不了。
眨眼,巨鹰远远的升上了高空,身后密集的箭雨没追一会儿就都力歇,掉射向了远处地面。
士兵们还来不及愤怒,飞远变小的巨鹰爪子一松,一个黑影在听不清晰的嚎叫声中,已从高高的远空掉落而下。
显然是没有了生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