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要来?”尹晨有些诧异。
“不知道,”狼二笑着说:“但你来了,我也不觉得意外。”
尹晨仔仔细细看了看狼二,吊儿郎当的坐下:“你不吃晚饭?”
“吃完了。”
“你吃这么快?”尹晨道:“是怕谁抢你的是不是?”
狼二摇头:“吃饭很简单,吃好饭却不容易。我吃饭不是吃饭,是寻找自己的道。人生匆匆,事事当快,如此才应和天意。”
尹晨听的云里雾里:“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狼二微笑:“世间莫若修行好,天下无如吃饭难。”
尹晨上下打量着狼二:“你跟豺狼二字有天壤之别,你说话文绉绉的,倒像是禅宗的书呆子。”
狼二噙着微笑:“我长于云白山禅宗。”
尹晨吃惊:“”那你为何会在豺狼?”尹晨的好奇心被勾动。
“我已被逐出了禅宗。”
“为何?”
“犯了戒律。”
“什么戒律?”
“杀了人。”
“杀了谁?”尹晨越发好奇。
“不可说。”
“那你为什么杀人?”尹晨紧问不舍。
“不想说。”
“那,”尹晨眨眨眼:“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为何偏偏来豺狼?”
“为了杀人。”狼二倒是不含糊。
“杀谁?”
“时机到了,自然会说。”狼二轻笑。
“故弄玄虚!”尹晨嗤鼻。
狼二依旧是微笑,不再言语。
“行,我不和你多说废话了,虽然不知道你跟我放这些屁的目的何在,”尹晨站起身,拍拍屁股:“我来这儿只是想告诉你,狼一和我联合起来对抗新狼王,准备让你做先锋。”
尹晨转过身,边走边说:“你若不信,可以去问狼一。”
“我不是新狼王的人。”
尹晨的脚步凝住,回头看着狼二,目光复杂。
“尹兄这番话恐怕不止和我说了吧。”狼二古井不波。
尹晨来了兴趣,大笑着坐回去:“何出此言?”
“尹兄身上沾有大片油污,散有浓郁的饭菜味,你自己吃饭恐怕不会吃的满衣裳全是吧,”狼二微笑:“所以我应该不是尹兄第一个找的人,”狼二顿了顿:“其实这并不重要,而我也知道尹兄的想法,心中无鬼的人听到这番话自然会去找狼一对证,新狼王的人听了,就会急急忙忙传讯,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对吧?”
“可这个办法不够严谨,太多漏洞,”狼二继续道:“尹兄把自己想的太聪明了,把其他人想的太愚蠢了。若我是内奸,我便选择去找狼一对证,之后回来再找机会将消息传递出去,这一欲擒故纵,尹兄又该如何破解?”
尹晨终于明白了江湖上变戏法的人被拆穿之后为何会恼羞成怒了。尹晨暗恼了好一阵,憋出一句:“狼二兄是聪明人。”
“尹兄也是。”狼二带着调侃的意思。
尹晨坐立不安,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狼二打破沉默:“尹兄不用苦恼,我知道谁是新狼王安排的棋子。”
“谁?”尹晨的语气不自觉多了一丝敬畏。
“新狼王再不堪也是狼王,按照门规,忤逆可是死罪。”狼二道:“在大庭广众之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口吐狂言,羞辱狼王,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身后有大人物撑腰。”
尹晨皱眉:“你说狼五?”
“若我是狼五,勤勤恳恳一辈子却依旧没有向上爬的机会了,这时我一定会选择在明面上怂恿狼一造反,暗地与狼王勾结,”狼二道:“泄露情报,帮助狼王平反成功,空出来的狼将领头之位,一定是我的。”
尹晨捏着下巴:“可你这个理由总有些牵强。”
狼二胸有成竹:“我还有一封狼五的告密信,临近旁晚时在营地边缘截到的,信中专门提及了你和狼一单独谈话的事。”
“你怎么知道是狼五写的?难道告密信还会正大光明的署上名?”尹晨狡黠地笑道:“万一是你写的,栽赃给狼五……”
“豺狼送信除了信鸽,还会用嗅母鼠……”
“嗅母鼠是什么?”尹晨打断。
狼二一副就知道你要问的表情:“豺狼饲养的信鸽经常走丢,导致情报常常被泄露,为了防止这种情况,豺狼培养了嗅母鼠来送信。母鼠产下幼鼠时,体内会产生异香,之后就算把幼鼠扔在天涯海角,幼鼠也能循着味找回来。”
“哦,”尹晨点头:“这跟狼五有什么关系?”
“这里的嗅母鼠都是由狼五统一饲养,”狼二说:“而这封告密信正是从我抓住的嗅母鼠的腿上发现的。”
“那万一是别人偷养的呢?”
狼二竟然翻了个白眼:“幼鼠只能匹配一只母鼠,老狼王出征时带的是情报部母鼠的幼崽,所以老狼王携带的一定是情报部那只母鼠,其它的鼠是嗅不到情报部母鼠的香味。”
“那万一是有人偷了狼五的嗅母鼠用呢?”尹晨钻牛角尖。
“我只是告诉你,”狼二有些无奈:“信不信由你。”
狼二看着尹晨凝重的表情渐渐散开,心中暗喜。告密信是何等机密,怎会轻轻松松就被拦截到,信根本就是狼二自己写的。
尹晨有些疑惑有些戒备:“从我一进来你就说很多奇奇怪怪的话,”尹晨眯着双眼:“你为何要给我说这些?”
“我想和你结盟。”狼二掷地有声。
“哈?”尹晨愣了一下,怪笑道:“怪事儿!”
“就算你帮狼一揪出内奸,你以为他能放过你?”狼二说:“你不仅是割了老狼王脑袋的人,还是知道太囚消息的人呐,这两个,对于狼一来说都很重要。”狼二邪魅一笑:“他是不可能轻轻松松放过你的。”
“你怎会知道?”尹晨目光似电,像是要将狼二穿透似的。
“我听狼三说的。”
“狼三又怎会知道?”
“狼三听别人说的,他专门来请教我如何从你口中逼出太囚消息。”
“狼三听谁说的?”
“你和谁说过,狼三就是听谁说的。”狼二绕弯子。
“这狼一!”尹晨气呼呼地说:“做事不地道啊。”
“我可以告诉你,我来豺狼的目的,”狼二低声道:“我在豺狼蛰伏七年之久,只为了等一个机会杀掉如今的新狼王,现在时机到了。”
“你想摆脱豺狼,”狼二又说:“我也想。”
“你倒是诚心诚意,这种秘密也敢对我说,”尹晨权衡着利弊,最终还是摇头拒绝:“我的小命在狼一手里握着呢,他对我用了攫魂。”
狼二讥笑道:“他蒙你的。”
尹晨犹豫:“不像是假的。”
“攫魂术的容器必须用五十年以上的老槐树制作,”狼二说:“先不说他手边有没有合适的容器,光是攫魂他都不可能完成。”
“为什么?”
“攫魂术分为入魂和夺魂。入魂在豺狼作为审讯犯人的手段,稍微有点悟性的人便能学会,而夺魂只有狼王才能学会。必须得有狼王代代相传的魂印,夺魂才能施展出来。若不是因为老狼王的人头下落不明,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又有谁会深究是谁杀了老狼王吗?”
“当真?
“千真万确!”
“这么说,”尹晨捏着下巴:“我不受任何人的约束,”尹晨看着狼二:“那我直接提裤子跑人,干嘛和你结盟,我嫌命长啊。”说着尹晨便站起身准备撒丫子走人。
“你不会走的,而且你一定会和我结盟。”
“你白日做梦吧!”尹晨啐道:“是谁给你的自信?”
“我要去魂殿取我的灵牌,而魂殿中,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尹晨嘿嘿直笑。
“王、重、仙、的、尸、体!”狼二一字一顿。
尹晨身形止住,纠结了半天,又把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
“看来我赌对了!”狼二似笑非笑。
“你赢了,”尹晨有些无奈:“你怎会如此肯定?”
“其实我都准备好了对策,结果你和我想的一样,并不是个无情无义的畜生,”狼二耸肩:“天下人都叫你人魔,我觉得你算不上魔,魔是没有慈悲人性的。”
“外号罢了,”尹晨没好气地说道:“王重仙的遗体怎会在豺狼的魂殿?”
“我在豺狼的七年可不是白呆,自然有办法知道……”
“别说废话!”尹晨恶狠狠打断。
狼二看了尹晨一眼:“王重仙在血峰被影宗的叛徒莲一剑砍掉脑袋之前,豺狼就派出人手抢夺回王重仙的尸体,并妥善保存在魂殿,”狼二顿了顿,继续道:“王重仙毕竟身前是天下第一,身上肯定有许多值得挖掘的地方。”
“你若骗我,我一定割下你的脑袋当球踢。”尹晨目光寒似冰,利如刃。
“若消息是假,不用你动手,我将我的灵牌交给你,任你处置!”狼二拍胸脯承诺。
尹晨沉默半刻:“你想怎么做?”
“你现在去给狼一说狼五的事情,但是千万别让他杀狼五,还有,一定要让他坚决和新狼王开战的决心。狼一是个蠢蛋,很容易就能说服。”狼二想了想,又补充道:“把告密信带上,狼一会深信无疑。”狼二指指桌案。
“这么简单?”尹晨问。
“就这么简单!”狼二点头。
“行。”尹晨起身,将信叠好,揣入怀中,走到帐篷口,撩起帘子,忽然停住,回头问答:“你叫什么名字,真名!”
狼二像猫被踩了尾巴似的突然跳起来,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他埋着头,看不清表情,但声音却嘶哑了许多:“我叫无念。以前,师父说我俗念太重,容易心魔缠身,沉沦苦海一生无果……”狼二的声音越来越小。
“无念。”尹晨咀嚼着这两个字,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