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谁呢?
众人的目光皆被地上那人吸引,这人低垂着头,脸上沾满了血迹,身上还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头上戴着帽子。
盛夏扫了一眼,惊呼出声,这是……“陈振雄?”
傅景琛没有说话,眼睛眯了眯。
周围的众人也是一片激动。
“总算抓住这个混蛋了。”
“是啊是啊,这也算为民除害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盛夏心中也很高兴。
但是很快,她就从傅景琛脸上看出一丝不对来。
“怎么了?”
“这个人……有问题?”
盛夏接连的两个问题,瞬间让大家安静下来,而这个时候,傅景琛也已经走到那人身边。
男子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此刻正被大龙和老五一左一右摁在地上。
他的半边脸贴着泥土,身上那众多的伤痕,非但没有让他显得奄奄一息,反而衬得他越发阴狠。
即便是在这种场合下,他也没有丝毫慌乱。
察觉到有人靠近,他的眸子中,射出浓烈的恨意。
“你不是陈振雄。”
在场的人,没有人亲眼见过陈振雄,据说,陈振雄这个人极为神秘,几乎不会出现在国内,就连在国外的时候,他也极少亲自露面。
就连陈梓逸那个亲生儿子,也没见过他几次。
那么,傅景琛又是怎么确定这个人不是陈振雄的?
据盛夏所知,傅景琛他们此次的目标,这个大boss虽然是最为关键的人物,君==方却并没有他的照片,根据已经得到的情报和信息来看,眼前这人,不管哪一方面,都和陈振雄极为符合。
果然,听到傅景琛这话之后,地上的人不怒反笑,“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叫陈振雄,外边的人都叫劳资雄爷。”
傅冀依旧一脸笃定,“你不是。”
陈振雄冷笑一声,被大龙和老五押着站起来的时候,脸上依旧是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当然,他给人的感觉很奇怪,明明只是这么看着,就只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些许冷意,在他的唇角中,带着一些冷嗤,偏偏,所有的小表情混在一起,就让人觉得,他很不可一世。
哪怕是已经沦为俘虏,他的一举一动,还是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张狂,以及地下组织头目才有的那种淡然和自信以及狠辣。
要说这个人不是陈振雄,真的有些说不过去。
“带先去好好关押。”
傅景琛吩咐了一声,然后吩咐大家轻点现场,现在这种情况,离开显然不太理智。
既然已经攻占了这里,自然要先在这里落脚。
“老五,你去轻点现场,把所有的兄弟都找回来,医生辛苦一下,接下来的救治就靠你们了,还有,收拾出一些房间,让伤者休息,会做饭的,去做饭。”
很快,大家便自觉分配任务。
傅景琛和盛夏回了大厅,看着满地的尸体,眼中情绪变幻莫测。
这还是盛夏,第一次见到这么恐怖的场面,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尸体和血液。
整整个空气中,都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儿。
一股从内心深处涌起的悲凉,让盛夏心里难受的厉害,脸色也微微发白。
之前忙碌着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一停下来,便有点头皮发麻。
这可是文明社会啊,是法治社会。
谁能想到,在这样幸福的外表下,还隐藏着这么多龌龊的勾当。
还有那么多人,为了所谓的钱财,势力,这么不择手段,草菅人命。
一路走来,盛夏沉默不语,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傅景琛握住她的手紧了紧。
只是一个很小的动作,只是一个带着鼓励的对视,就让盛夏觉得很是安心。
心里那些郁闷的情绪,也消散了不少。
革命尚未成功,他们,还需努力。
背后之人还未完全落网,他们的任务,远还没有结束。
傅云山现在生死未卜,陈梓逸下落不明,按照傅景琛的说法,最大的黑手陈振雄也未曾落网。
她既然选择走了这一条路,就不能有丝毫退缩。
既然选择成为一名君嫂,就要把这个光荣的称呼,贯彻到底。
这个时候,还轮不到她来悲伤。
大仇未报,她,也没有资格悲伤。
盛夏稳定心神,步伐也变得坚定起来。
和傅景琛一起,去安顿了受伤的战士。
和傅景琛一起来的十几名特种战士,如今还活着的,只剩下包括傅景琛在内的七个人,加之之前送出去的一人,也只有八人。
其他的战友,都已经牺牲了。
他们自己,也身受重伤。
此刻,一个个躺在床上,正在被紧急救治着。
盛夏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很难想象在一个多小小时之前,他们是怎么做到还扛着木仓和他们一起战斗的。
他们,靠的,全都是对这个国家的爱护,以及内心深处坚不可摧的信仰。
哪怕被俘虏了好几天,被以各种恐怖,可怕的刑具加身,他们也未曾做出半点出面自己国家的事情。
哪怕,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盛夏深呼吸,只觉得之前压下去的情绪又消无声息的冒了出来。
突然,一个温热的手掌落在她的耳垂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关切,“大宝,你哪里受伤了?”
之前没有办法仔细检查,这会儿有了时间,傅景琛当然要仔细询问一番。
耳垂上的伤是小伤,相比于其他地方,这儿顶多是被子弹划过,划开了一道小口子而已,自此之后,盛夏的耳垂,再也无法长成一个完整的,圆润的模样。
“我身上的都是小伤,倒是你,快让大夫看看。”
盛夏是知道傅景琛也被一起抓走了的。
他和另外的人一样,都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甚至相对于他们,傅景琛这个领导受到的折磨更加疯狂。
他的情况,一定不会比其他人的情况好。
面对盛夏的担忧,傅景琛置若罔闻。
他拉着盛夏去了一个就近的房间,仔细检查着,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地步。
盛夏知道傅景琛担心自己,也知道在耽搁下去,傅景琛得到治疗的时间就会越晚,便配合的告诉傅景琛哪哪有伤、
除了耳垂被穿透,盛夏肩膀上也被子弹擦过,落下一大块伤疤,左手骨折,其他地方都是一些皮外伤。
在帮盛夏消毒,做简单包扎的时候,傅景琛眉心紧皱,整个人都微微颤抖。
“一共只有三名医生,现在正忙着给重伤的战士治疗,我先帮你包扎,你忍忍。”
盛夏点头,她带来的人当中,君医一共五名,一直以来,他们都负责在后方照顾病人,他们虽然是重点保护对象,奈何刀剑无眼,在这个过程中,也难免出现伤亡。
其他的两名医生,现在,一人重伤昏迷,一人手臂受伤,无法继续救治。
医者不自救,空有一身本事,也没有办法救治自己,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疼么?”
盛夏仰头看着傅景琛,嘴角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一点也不疼。”
越是包扎,傅景琛心中的心疼就越大。
他的大宝贝啊,他一直小心翼翼呵护着长大的小姑娘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厉害了?
想当年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她分明是个生病打个针都害怕得不行的人。
如今,身上这么多伤口,她还能笑着跟他说一点也不疼。
傅景琛不再说话,快速帮盛夏包扎好了三处伤口,又取了碘伏,酒精帮盛夏把那些看似不紧要的皮外伤也都做了一遍消毒。
本来是个柔柔弱弱白白嫩嫩的小姑娘,现在,哎……
几乎是在放下酒精的瞬间,傅景琛就把盛夏抱在怀里,“大宝,辛苦你了。”
你本来有很多种选择。
爱你的人,优秀的很多。
对你的爱,也不比我少。
这个世界上,愿意为了你豁出生命的人,也不比我少。
偏偏,你选择了一条嘴苦的。
不能日日相守,不能常常见面。
怀孕的苦一个人尝,相思的苦,一个人品。
暗杀,绑架,你经历了无数次。
商场的风云变幻,因我给你带来的危险更是不计其数。
可是……
他的小姑娘啊,终于在这些可怕的事情中,硬生生在二十出头的年纪,把自己逼成了现在这番模样。
他是庆幸的。
庆幸有生之年,能遇到一个如此特别的盛夏。
是欣慰的,欣慰这一生,能找到这么一个对爱情至死不渝,对他百般包容的盛夏。
更是幸运的,于千万人之中,她能对他倾心相付。
一见钟情,再见相知,而后,终此一生,不离不弃。
这个人,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情话,说着好听,做起来,万般困难。
见过无数人的感情变质,见过很多等待换来一场空。
他才知,他的夏夏,有多好。
好到……想把自己的命给她还觉得亏欠太多。
盛夏也抱住傅景琛,他们之间,就是有这样的默契。
能够在对方只一开口,就明白那句话里的含义。
盛夏微微一笑,“此生只你一人足矣。”
傅景琛再也忍不住,垂下脑袋,一手揽着盛夏的腰,一手抬起盛夏的下巴,狠狠的吻了下去。
这个吻,夹杂了太多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