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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怪物

冷凌风开着保时捷,带着江蕙姗来到一家高级私人会所,正在开泳池派对,音乐震耳欲聋,灯红酒绿,舞女妖娆,各色男女,有人在寻找目标,有人在等着被搭讪。

冷凌风带江蕙姗来到二楼的包厢,这里空无一人,隔绝了楼下的音乐声,倒是安静了不少。

透过窗,可以看见楼下的游泳池边上各色各样的男男女女穿梭其中,莺歌燕舞,酒池肉林。

冷凌风从酒架上拿了一瓶三十年的路易十三,丢了两块冰在酒杯里,一仰脖就是一杯,连着灌了好几杯酒。

浓烈的酒精刺激了他的味蕾,他紧闭双眼,倒在沙发上。强烈的冲击让他的胃里火辣辣的燃烧着,意识却比平时更加清醒。

江蕙姗安静的坐在一边,看着冷凌风发泄一般的灌自己的酒,这个时候,他需要一个放松的方式。如果他想喝醉,那她就陪着他醉,陪他疯狂。

冷凌风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无奈和心痛,“知道为什么爸爸那么讨厌我吗?”

江蕙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只能尽量安慰冷凌风受伤的心,“天下的父母都是爱自己的孩子,没有会讨厌自己孩子的父母。”

冷凌风苦笑了一下,眼睛里满是伤痛,“因为他觉得我是变态,是个怪物,他不想承认在他辉煌的人生有我这样一个败笔。”

冷凌风开始觉得头有些晕,酒精开始发挥作用了。虽然头有些晕,但他的心扉反而敞开了,有些事情他觉得自己可以说给江蕙姗听,哪怕说完之后,她要离开,他也会尊重她的选择。

“出车祸的那天,我也在车上,我听见有几个男人说他们要放火烧死我和母亲,我很努力的想要看清楚他们的样子,可是我看不见,怎么也看不见。我从医院醒来之后,警察说这只是一起意外,当时正好有闭路电视拍到车祸的全部过程,没有我见到的那群男人出现。所有人都说我是受惊过度而产生的幻觉,是我有心理阴影。”

想起那场车祸,想起母亲的死,冷凌风情绪变得很激动,眼角缓缓的落下两滴泪来。

江蕙姗擦掉冷凌风的眼泪,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舒适的躺着。

“他们说我这是创伤后遗症,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办法睡着,金博士给我开了很多药,但是都没有效果。我的病越来越严重,我变得烦躁,拒绝医生和护士的治疗,护士给我打针的时候,我还突然发狂打伤了护士。后来他们说我患了抑郁症,还有躁狂症。给我开了更多的药,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吃的药比我吃得饭还多。”

“没事了,凌风,现在没事了……”

“可是依然没用,我还是睡不着,我还是烦躁。有一天晚上,我又睡不着,跑到花园散步,后来……我晕了过去,等我醒过来的,爷爷的军犬倒在我身边,被人咬断了脖子,我的身上染满了鲜血,全是被狗抓过的痕迹。他们说是我发狂的时候咬死了爷爷的狗。”

冷凌风只记得自己是因为睡不着来花园散步,之后的事情他完全没有记忆。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花园里,没有人亲眼看见那只狗是怎么死的。

“罗淑敏也是因为我才会流产的。我很恨她,那天我在楼梯口碰见她,看着她挺着个大肚子,我很生气,很生气,我冲上前去用力的推了她一把,她抓住了我的衣服,然后我和她一起摔下去了。后来,为了不让我再伤害其他人,父亲就把我送去了爷爷那里。从此对我不闻不问。”

他恨,他好恨,恨父亲薄情。为什么,母亲才去世几个月,尸骨未寒,他却娶这个女人进门,他替母亲感到不值,感到心痛!

江蕙姗知道冷凌风口中的罗淑敏说的是冷夫人,他害得冷夫人流产一事,江蕙姗是知道的,但是并不知道其中的详情。

“他们个个都当我是怪物,是杀人凶手……”

冷凌风想起往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他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对不起,这些事情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的。如果你害怕的话,你可以走,我不会拦你。”

江蕙姗自始至终默默的注视着他,眼瞳里充满了心痛,她用力的抱紧冷凌风,想用身体的温度温暖他冰冷的心,“我不怕,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那时候你还小,什么都不懂,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那是个意外,凌风,那只是个意外。”

江蕙姗眼中的心痛在冷凌风看来却是一种同情,是怜悯,他讨厌这样的眼神。冷凌风猛地一把用力推开江蕙姗,突然发怒,“那不是意外,我记得很清楚,是我想要杀死罗淑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是杀人凶手,我是杀人凶手……”

冷凌风情绪突然失控,声嘶力竭的暴吼着,自责着,每当想起这件事他就痛不欲生,他痛恨这样卑鄙,狠毒的自己。

“啊——”

冷凌风一声怒吼,掀翻了茶几,酒杯和果盘“噼里啪啦”的洒了一地,两块碎片弹到江蕙姗手上,划出浅浅的口子,鲜血渗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让江蕙姗受伤了,冷凌风着急跑到江蕙姗身边想要查看她的伤口,却又在半路停住,艰难的收回双手,“你走吧,呆在我身边只会伤害你。”

“我不会走的,我不会离开你的……”

面对江蕙姗那透彻善良的眼睛,如同所有深藏过秘密的人一样,冷凌风觉得那股强大的压抑感吞噬着他的灵魂,无处落地。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冷凌风看起来清醒了不少,“你在这里,只会让我更加难堪。”

沉寂了半晌,终于,江蕙姗还是决定尊重冷凌风的选择,给他一点安静的空间,她起身往门外走去。

“嘭——”

“啊——啊——”

江蕙姗还没走出门口,就听见一声闷响,然后是从楼下泳池传来的尖叫声。沙发上的冷凌风不见了踪影,阳台的落地窗打开着。

江蕙姗急急的跑到阳台一看,楼下一片混乱,很多人围在一起,几个男人跳进泳池里正在救人。江蕙姗看不清脸,但却认得那身属于冷凌风的西装。

心里一痛,像是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江蕙姗捂着胸口,发疯似地冲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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