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批准。”古凌在众人的目光中果断准许了叶城的请求，要知道，他可是几乎从不满足学生要求的。就在去年校庆，庞贝要求他女装，被关了足足一个月这使他在学校的严肃形象更上一层楼，“这个学期的学分包在他俩身上。”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吴禄和庞贝：“你俩今天起所有的学分分给他俩一半，如果期末不够了，就算你俩不及格。顺便说一句，打扫厕所的学分涨到之前的五倍。”
两人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楚欣虽然旧伤复发，但是也并没有呈现出懒洋洋的姿态，自顾自地迈步挪出了病房：“我没啥大事，就先走了。”叶城看向古凌，耸耸肩示意要离开。古凌朝着门的方向摆了摆手，他就飞也似的冲了出去。刚醒的时候楚欣就略显疲态，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在医务处门口，楚欣靠着墙休息，无意间碰到伤口处，痛得咝咝出声。这条伤口很让她头疼，有限的知识里竟然没有伤口形成的原因，还在手术后把她龙王的力量彻底吞噬掉了，就像一个无尽的深渊，想用多少就会有多少坠入谷底。看见叶城一遍呼唤她的名字一边站在面前，理智的弦瞬间崩了，连想都没想就把头顶在他胸前：“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失去龙的力量，对吗？”
“HZ的‘临’没有记载。”叶城握住她的手，脸色大变，“你的手怎么冷成这样！”
这并不像某些韩剧里边的狗血剧情，女主角感个冒就能哭得死去活来肝肠寸断，而是因为楚欣体内的龙血都不再涌动，全身冷得像冰。到了宿舍，楚欣气若游丝，虽然醒着却半眯着眼，病恹恹地躺在沙发上。叶城往她身上至少盖了三层被子，据说沙发上火，他想可能海绵容易热。电视开着，调到了不知多少年前的旧电影，讲的是一个紫薯精的女儿交友不慎的故事。
两人都并没有看。叶城听着电视的声音看着楚欣，她半睁半闭的眼睛看向叶城，从被子堆里伸出一只脚。叶城愣了一下，把她的脚塞回了里面，又只留一个脑袋露在外面。她每次想坐起来都被叶城所拒绝了。一个中午，他俩就这么呆着，直到楚欣后背的伤口又一次毫无征兆地裂开，冰冷的气息散布在整个房间里。
楚欣紧咬着牙关，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被子里的身体蜷成一团，连呼吸都变得毫无规则。就算是叶城都无法忍受这样刺骨的寒冷，现在失去烛夜力量而又是寒冷源头的楚欣可想而知。他把所能开的热水器都开到最大，温度调到45度，过了一会，楚欣被放进浴缸。
没成想，楚欣刚放进去，整个浴缸的水都几乎被瞬间冻结，莲蓬头的热水浇在平静的冰面上，溅起很高的水花。她只有头部可以动弹，朝着叶城扬起头，把颈部尽力伸到他面前，被冰封住的全身要动弹却连扭转一个角度都不能。
“我想死……”楚欣有气无力地出声，她的肺部也已经被冰封住了，说话都很困难。
“你要是真的死了，”叶城捏着楚欣的小脸，“我怎么办？别说傻话。”他往楚欣身体里呼出一股龙息，她立刻暖和起来，冰也化成水，湿漉漉地从里面爬出来。
“刚开始我以为没有那么严重，就没跟你说……”楚欣一边把自己擦干一边说，“没想到极北之地的诅咒到现在都管用。”
“极北之地？那不是你的老家吗？”叶城大惊失色，因为正常情况下的龙是受出生之地保护的，例如他，在老家就连神仙也管不了，“你怎么不早说？我龙息很金贵的。”
龙有龙息，可以救命，也可以极大幅度地增长被馈赠者的实力。叶城的龙息尤为特别，数量极少，但是连楚欣这样的大龙王都可以暂时恢复原状。
“那的确是我老家。但是我作为统治者离开了那儿，极北之地必然要给我些许禁制。”楚欣连声音都湿漉漉的，“快点去你家，那里没有禁制约束我。”
叶城仔细想想，楚欣到了自己家之后虽说有些冒失，但是伤口很快就痊愈了，也没有出现现在这样的症状。为了快些到同时省去一张火车票，楚欣开始逐渐缩小，身形也不断改变，最后缩水成了一只巴掌大的壁虎：“你现在带着我是不是就能少买票了？你们所叫的守宫就是这个样子吧？”
他点点头。楚欣立刻爬进他胸前的口袋里，扒着袋口，朝外伸出一个小脑袋：“为了不尴尬，我带着衣服变的守宫，颜色没事吧？”朝后看了看，自己的尾巴成了衣服下摆的颜色。尴尬得吐了吐舌头，小嘴凑近叶城下巴，不着痕迹地啄了一下。
到了家，楚欣原形毕露，变回一只小猫一般大的龙崽慵懒地横陈在床上。叶城坐在她身边，拨弄她细密的鳞片。想起当时她说要死，叶城心疼地把楚欣提溜起来，与她脸对脸，看着楚欣明亮的双眼。
当时她一定很害怕吧？现在看上去不那么难受了，但还是让她呆一会比较好。想着，手里的龙崽慢慢幻化成了人的模样。
“你歇歇，我去弄点吃的来。”楚欣从叶城手里挣脱下来，轻车熟路地到厨房打开冰箱门，“阿嚏！”
连忙把嘴捂上，又去洗了个手才把食材拿出来。冷冻室里的肉块让她舔了舔嘴巴，强忍住直接吃掉的想法，带了个布袋上街买菜去了。
31世纪早就有农产品外卖的服务了，但是大部分人还是为了新鲜食物出门买菜。商场里倒是很热闹，在庞大的人群中，楚欣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有几个并不显眼的人对自己虎视眈眈。
“你说这样真的没事么？”一个穿着T恤的中年人有些不安地问身边的风衣男。那件风衣很反季，似乎只是为了掩盖身形穿的。
“没问题。”风衣男回头看了T恤一眼，“烛夜已经被封印住了绝大部分力量，只论拳脚功夫，她不是我们对手。”
“也是，Joker说的话还能有假？”
于是，这两个人就伺机而动，连炼金器械都没有带。因为据情报来说楚欣已经不算是龙王了，那些沉重的工具也就不用带着对付她了。
但是，他们过低地估计了楚欣动手的能力。在她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又是一个偏僻的小巷里，传出阵阵惨叫声。
“你们把我的豆角弄坏了！”楚欣气得对这俩人拳打脚踢，他们身上立刻显出一块又一块青紫色的瘢痕，“炖不成了！”爱看热闹的人们蜂拥而至，有见义勇为者想要挺身而出英雄救美，结果看见一个并不算强壮的女孩对二人大打出手，只得悻悻地退下，悄悄地拨打了给安全部门的电话。
随着“呜啦呜啦”的警笛声，两个袭击者被铐上带到了局子，楚欣也要跟过去做笔录。
听见这个消息，叶城立刻赶过去，正看见楚欣抱着那个大袋子沮丧地走出来，连忙把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明面上并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牢里的二人也松了一口气。现在叶城就在外面，这下至少不会被这一片的龙王虐待，他们被拘留的时候还想着怎么被多判几年。
“你吃不上我做的豆角了。”楚欣低着头不敢看叶城的眼睛，“我搞砸了。”她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多说话，怕他不愿意管自己。其实，在学校和极北之地的见闻还是没有在楚欣的心里抹去，她害怕叶城会突然离开自己，所以事事都做得如履薄冰。她幻想着叶城会安慰自己，而他也这么做了。
“没事。我有钱。”叶城把她一路拽回家里。到了家，他一脸严肃地对着楚欣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独自出门。”
“没事，你看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嘛。”楚欣小心翼翼。似乎看破了她的心事，叶城一边挠着她的耳朵根一边做保证：“我说过了，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形单影只。那种想象我会离开的念头就放放吧，心放进肚子里面。”说完，他点了两个菜，放她在沙发上玩游戏。而她并没有听劝，黏在叶城身边不离开，活像个粘豆包。叶城不耐烦似的把她甩开，出去拿外卖了。她楚楚可怜地光脚跑到门口，没有动手，怕叶城出去。
叶城一手提着外卖一手提着楚欣，把饭菜摆在茶几上：“你怎么还不信我的话。”
“老龙管家说，中庭的话不可信，还说你就是想把我拐走。”她相信老龙管家的话，同时也喜欢叶城，矛盾了好久，“我还信你，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他没接话，把饭碗端到楚欣嘴旁，自己三下五除二扒拉完，回去呆着去了。楚欣没有跟上，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看着电视。
一整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楚欣在晚上梦见了故乡。并不是极北之地现在的样子，那时它还是绿树成荫。但是一个同类都没有。走了好久，走得很累，看见了熟悉的老龙管家的背影。正想上前打招呼，它一转身，露出了一张狰狞的脸，嘴角还留着红色的鲜血，腥甜的气息喷在脸上，吓得没有吃过活物的楚欣惊声尖叫。
声音划破夜空，叶城出去看见楚欣瑟缩在被子里发抖，不由分说把她带到自己房间里靠墙躺着，叶城只占了一个床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