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杨子扬只是一些皮肉伤,可是死的是他母亲。
他母亲在于江奕回国的第三天就去世了,走的突然,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萧伶随着去杨子扬了火葬场,杨子扬紧紧的抱住母亲冷冰的尸体,笑了笑,许久泪水大颗大颗滚下来,不受控制。
杨子扬的母亲最后还是被送进去 门一关,就是永远,都是永别。
一个人好好的进去,一棒灰出来。这就是杨子扬母亲的一生。
当年他母亲在南城也是个人物,只有他母亲敢手打于江奕脚踢杨子扬,实际上他母亲很疼爱他们。
杨子扬紧紧的抱住母亲的骨灰盒,无神无欲游荡赤裸双脚在街上游荡,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清路。
他的脚被磨出水泡,破裂后,在添加新的,在马路上印上红脚印,他的泪水打湿了骨灰盒,时不时嘴里不停念叨这一句话:“妈,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回家,别怕,儿子陪着你。”
回家,这两个字多好啊,充满温情,幸福,美满,快乐,而在她嘴里却是绝望。
母亲对杨子扬说过最多的话就是:我儿子真厉害,好棒啊儿子。
杨子扬抱着骨灰盒坐在椅子上,两天两夜,没有动过,脸上再也没有之前的微笑。
他像丢了魂一样,盯着街头巷尾,不敢眨眼,生怕母亲回来看自己,一声不响离开自己,直到晚霞出来,他紧闭双眼。
她没有多余的心情,听萧伶在耳边唠叨,只是把骨灰盒抱的紧紧的。
话语间,路人不小心撞到他,他突然情绪波动过大,手里的骨灰盒掉地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失聪了。
杨子扬扑上去,尽力覆盖骨灰,不让骨灰随风而去,幸好老天对他还有一丝怜悯之心,风不是很大,好在泪水,鼻血可以凝住一些骨灰。
她真的没忍住,哭喊着他的名字,“杨子扬、杨子扬、”
“杨子扬、杨子扬、”
最后,杨子扬母亲的骨灰只剩下一点,薄的可以看见人,他又重新买了一个精致的骨灰盒把母亲所剩无几的骨灰装进去。
平日,她陪杨子扬吃饭,杨子扬也很喜欢萧伶做的菜,杨子扬胃口一直很好,一大碗接着一大碗,饭量不错,可是今天的饭菜一口也没动,只是凉了又热,而杨子扬的汤,越喝越多,越来越咸,也越来越淡。
两个人坐着饭桌上,偶尔除了电视里播出最新新闻的声音外,很安静。
杨子扬恢复以往的声音,像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语气十分平缓,他说:“山那头向阳,荒山的风声比归然山好,母亲也喜欢清静的地方,让她去那吧。”
杨子扬是一个不会掉泪的人,可是说着他的视线就模糊了,他也没忍住,可是他的声音不变。
萧伶已经失去了当众崩溃痛哭的权利,可是她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泪键再也没止住,按下开关,才发现早在父亲死的时候坏死掉了。
后来,把母亲的骨灰盒埋在老家地里立了碑,她才知道,他原来,真的来过,真的走了。
萧伶想起杨子扬母亲的话,她说:“记住母亲的话,真正想帮助你的人,不会到最后来安慰,他会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帮你、辅佐你,不会让你痛苦,让你一个人在夜里伤心,他只会在你伤心时,安慰你,而你却不知道他在背后怎么说你,有时候偷听还是好的。”
杨子扬母亲说的这个事情,就像萧伶这段时间为了杨子扬医疗费来回跑一样,遇人说人话,遇狗学狗叫。
当时她受尽困难为杨子扬求的十几万的医疗费,被追债的人不近人情拿走,那时谁也知道她的痛苦,努力很久,践踏了尊严,背负骂名,承受不该属于她的痛苦,就在债主出现那一幕,彻彻底底毁灭了,什么都没了,都没了。
那不仅仅是钱,还是她的尊严,她想治好杨子扬的信心,还有她那一文不值的交易,导致了对这个生活失去了希望。
她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却是怎么的一文不值,那笔钱她爱如生命,是对生命的期望,是她用尊严换来的,那些人却似如灰尽,她真的很失落,真的很失望,对人失望,对生活失望,对整个世界失望,真的很无力很失望。
不过,谢谢那些人啊,教会萧伶什么是生存,什么是负责;当萧伶对杨子扬百分之百的负责时,母亲就会好好的活下去。
杨子扬为了不哭出声,狠心咬住自己的舌头,直到一股血腥味充斥着口腔,他疼的不得不开口说话:
“没了,没了,死了,死在我眼前,在我怀里一点一点一点冷下来,没了,什么都没了。”
他说这话时,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没什么特别的,就和平时聊天一样,平淡,平缓,唯有泪水大颗大颗流出来。
他把自己抱的紧紧的,手指不停颤抖,望着饭菜,念叨着:
“没了、走了、他死了、”,他忍不住了,哭得连声音都没了。
“没了、没了、”杨子扬像丢了魂一样,嘴里每一个音节文字艰难的钻出口,每一个字像恶魔的手带着毒液撕开他的嘴,导致他的嘴唇黑的发紫,脸上没有任何起色,无魂无欲简单重复着那两个字符,他就是像被两字封住一样,只会说没了。
几天后,萧伶陪着杨子扬去了南城,去了杨子扬之前还未被拆的家,杨子扬呆呆痴痴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
最后意识昏沉的杨子扬似乎看到别墅的大门开了,入眼帘的是十七岁像花一样美好的少年杨子扬,他穿着母亲送给他的T恤,手里拿着奖杯,冲母亲笑。
母亲说:“子扬回来了,你真棒,饿不饿,妈妈给你煲了你最喜欢喝的莲藕排骨汤!”,顿时杨子扬的泪水直下,眼前一片迷糊。
后来,南城的雨冲刷了骨灰,老家的雪的埋葬了墓碑,即使后来,他们也不会再出现了。
你怕什么?
怕死。
你不是想死吗?
是啊,我怕死了之后,别人不让我安宁。
是啊,我怕我死了以后别人不让我好过。整个背海的角落,源柏淞都没有放过,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他都仔细寻找。
你为什么怎么善良?
善良不是我的本性,如果不善良,我玩不过别人,只是希望想要欺负我的人,下手轻一点。
萧伶找不到了杨子扬,有人说看见他在海上,可是,打捞一个星期还是没有结果,不知道是沉入海底还是被海洋怪物吃了,但是他的的确确消失在这片海洋。
她不相信。除非看到杨子扬的尸体,她怎么回陪着他睡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