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也知道,如果真的想要借书,整个班上除了雪绪,没有一个人会拒绝自己。缠着雪绪,不过是想借机多跟她说话,然后哄好她,就像对其他人一样,他知道自己偶尔会很幼稚地耍些小伎俩,但很快就会被原谅。让别人喜欢自己,似乎成了关真宴的特长之一。
从来没有人真的讨厌过自己,一时间关真宴不知道如何是好。
上课上到一半,关真宴昏昏欲睡,口袋里的手机却震动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男生趴在桌上接了起来,因为在上课,所以不好多说,雪绪听到他小声地回答着“嗯”、“我很好”、“不要担心”、“好的”之类的短句子。
不知道又是哪个女朋友的电话。
同桌以来,关真宴常常在课堂上接电话。男生每次都趴在桌上小声地讲话,雪绪有时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当然也不关心,但是,每次都会打扰到自己,尤其是现在,她觉得自己深深地受到了干扰。
等到关真宴挂了电话抬起头来,就看到雪绪冷冷地看着他。
怎么了?男生被她盯得心里发毛。
“你不听课也能考满分,可我不是,我需要很认真很认真地听老师讲课,才能获得看得过去的成绩。不要以为自己头脑好,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一口气说了很多,满满的怨艾,关真宴皱起眉头。
“对不起。”他只好又说一遍。
“我不生气。”一字一顿。
“是我妈妈,她在美国,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常常搞不清楚时差。”男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这些,他很少向别人提及和父母有关的事,“下次我会注意,避免再打扰到你。”
关真宴的声音也不同于平常,没有那些故意为了渲染气氛而加入的轻飘飘的讨厌物质,回归到最本质的状态。雪绪有些意外,男生黯淡下去的神情,勉强撑起来的苦笑,传言中带电的眼睛也变得空洞无力……女生们憧憬的、男生们追捧着的、老师们赞赏着的、校内校外都人气超高的关真宴,他也会有这样寂寞的表情吗?
讲完新章节的内容,在大家做笔记的时间,生物老师退下讲台,走近学生,以便帮助解答他们没听懂的课业。眼看着老师就要走过来,雪绪告诉自己不要想不要看不要管,却还是在最后一刻把书推到了男生面前。
总是这样,冷漠的雪绪最后败给心软的雪绪。
真没办法。
关真宴看看面前的书,再看看认真做着笔记的雪绪。
女生的轮廓清晰,侧面比正面看起来更加有混血美少女的样子。她的表情很少,但并不是真的冷漠。
这次好像真的过分了。望着女生的侧面,关真宴想。
-09-
原本说好放学后留下来帮雪绪清洁,结果两个女生刚走出教室,凌音的手机便响了起来。雪绪注意到凌音接起电话时微妙的表情变化,不是开心,也不是讨厌,表情却是变了的,雪绪一时分不清是谁打来的电话让女生会有那种表情。
“抱歉,今天我先走可以吗?”合上手机盖,凌音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雪绪。
雪绪点点头:“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就可以。”
“……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
“明天我一定留下来帮你。”
一开始就没想要凌音帮助,只是女生一意央求。凌音对人总是小心翼翼,把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仰望着看所有人,就是这种小心而没有自我的表情让雪绪放不下。总想为她做点什么,不能拒绝她的请求。
“凌音……”雪绪喊住情绪低落的女生,在女生回头看自己时露出很真挚的表情,“明天见。”
“嗯!”凌音用力地点点头。
待女生走出自己的视线,雪绪才提着扫把和桶继续下楼。
这天操场上有场班级间的足球比赛,有不少人围观。大概是留下来等比赛的朋友,几个女生在走廊外的空地上打起了羽毛球。嬉笑声和叫好声不时传来,比往日热闹很多。
雪绪突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没有什么特别爱好,但记得小学时有段时间迷上羽毛球,一有空就缠着爸爸陪自己打,水平烂到死,但爸爸是很好的教练,一个月后女生的水平突飞猛进,后来还被体育老师选为学校羽毛球队的成员,说是训练一阵子可以参加学校的比赛,为此,妈妈特意送了一副很好的球拍。结果没等到比赛家里就出了事,被送去孤儿院时带的东西有限,那副球拍一直没找到,就这样消失了。
好像很多亲近的人,都在一瞬间消失在了雪绪的生命里。
对于消失的一切,既然无法挽留,就只能抛弃。抛弃的事物并不珍贵,所以不可惜。
这时传来一阵惊叹,雪绪回过神,看到几个女生聚集在一棵树下,其中一个举高球拍在树下跳来跳去。雪绪看过去,原来是球挂在树枝上了。
“你不是跳高社的嘛,怎么就这点水平!”另一个女生抱怨。
“那你来试试。”
“试就试。”
结果还不如第一个。
“哎哟,又不是我打到上面去的,谁打到树枝上的就由谁负责取下来。”
“就知道你不行啦,耍赖鬼。”
大家都笑起来。雪绪也跟着心情放松。
这时候眼尖的女生发现男生正从远处经过,于是便挥着手叫起来:“真宴!”
等到几个女生一起大叫着关真宴的名字,男生才朝这边看过来。
“诶?”印象里似乎不记得认识这些人。
“我是篮球社的XX,前几天社团会议我们坐在一起的。”女生有些尴尬。
“啊,想起来了。”男生笑起来,女生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