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小镇,阳光还没到正午,放眼望去,看到的一切跟干麻印象中影视剧里的古代村镇不太一样又有些相似。
没有什么围墙阁楼哨塔,只有相互错落的屋宅,土的砖的木的都有,样式也和人们意识中的古代建筑一般,楼层低了些,房屋之间小道极多,但是都很默契的让出了中间的大道来,四五丈宽的路面上铺满了灰色的石板,虽然大小不一,但看着别有一种古色古香的美感。
小镇也没什么明显的界限,只是越往内房屋越多,越往外树木越多,一条河流从一旁绕了个湾湾,把大半个镇子都圈在其中,也不知是否有那水公河婆惠泽一方土地。
越往里走,各种叫卖声
“瞧一瞧,看一看嘞———软的包甜嘞———柿子嘞———不涩的嘞———涩的还有换嘞!”
“刮子篦子,精工细造———刮子篦子精工细造!”
“大米小米绿豇豆,白面一勾碰五头的稀饭嘞———糖包豌肉包榨菜包”
“小哥儿,哪砍点肥猪肉去耶!”、“肥——牛肉嘞,当日现宰,新鲜着嘞!”
各种各样的叫卖声渐渐取代掉了外面的鸡鸭狗叫。
当然还有那叉腰妇人,讨价还价似那泼妇骂街,格外的热闹。
这都让干麻想起了小时候在家乡赶集时候的气氛,仿佛那谁喊得更大声,谁家的货物就更好似的。
在小时候觉得格外讨厌,咋咋呼呼不注意还被吓一跳,穿越过来头一遭感觉有了些人气,感觉又是不一样的。
当然那卖麦芽糖和糖葫芦的老头老太太是一直都没被干麻讨厌过的,每次见到小孩都故意把糖放低些,真真怕那孩童看不见,摸不着,至于是否被大人们白眼怒瞪,他们那是管不着的。
不管在什么地方也都不乏那好吃懒做的,这不往前这还没走几步,前方就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了,干麻一把拉起小吉想去凑凑热闹,就往前方人群中钻去。
期间不小心蹭到了好几个人,其中就不乏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其中彪悍些的本想喝斥几句“谁家的咸猪手不干净,晚上拿回去顿猪蹄子”低头一看是这哥俩,都掩着鼻子往一旁让了让,眼中的神色不比那见着了老鼠蟑螂好多少。
到也不是干麻有心耍流氓,实在是身高就那么高,都低着头走了,总不能爬过去吧,这有什么办法,再说了我们都是小孩啊,而且不管男女老少一个个差不多都是粗布麻衣,有些还有股子汗臭味,就没一个看的上眼的,一路闻进去,我都没抱怨一星半点,你们倒还还嫌弃我来,我这是冤还是不冤呐。
好挤慢挤,终于把头给露出来了,当然屁股上没少吃到几个闲汉的脚丫子,好在多数人都在关注着前方所发生的事情,闲汉是假没几个。
突然间一道身影就飞了过来,人们下意识的都往后退一步,也不知是让位置还是怕给那身影砸到,然后顺势把干麻两兄弟也带动往后一步,大人的力道,他们哪里承受得住,往后一仰也不知撞到了哪个人的膝盖,正发懵呢,又给那膝盖给顶了出去,于是就趴在了那飞过来摔地上的身影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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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小桥旁,摆着一个算命摊子,一名头戴鱼尾冠,身穿老旧八卦衣的年轻道士,挺直了腰杆坐在桌后,双眼微闭,只见他凤目疏眉,面色红润,神态飘逸。从老远看他在人群中,都能感觉其气质非凡,似那谪仙人般鹤立鸡群,当然,这里所说的气质非凡是贬义词。
因为他那微闭的双眼,总是时不时的张开一只眼睛漂在那桌前那少妇丰满的胸脯上,给人看手相也是抓着对方的手反复轻轻揉捏,只叫那长相姣好的少妇脸颊微红,唇齿轻抿,好不动人。
要不是这货表情一脸严肃,让人总是怀疑是否看相摸骨本就该这样,早都不知道给人揍上好几顿了。
在小镇人们的记忆中,这个年轻道人打从七八年前就在此处摆摊了,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模样没也什么太大的变化,要不是衣衫从新变旧了,小镇居民都不敢确信他在这的确已经呆了好几年。
每日准点卯时开张,酉时歇业,多年以来从未断过。
一开张就拉出一块白布,目前已经变黄了,上面书写着“摸骨看相知阴阳,抽签算卦定乾坤”几个大字,当然了只要给钱,上门驱邪喊魂,书写家书什么的伙计,大致也是来者不拒的。
小镇上的多数女子都觉得他气宇非凡,要不是那修道之人,都想与他做那鸳鸯眷侣,而小镇上的汉子们却觉得此人就是一个单纯的色胚,摸骨看相只给女子看,你说奇怪不奇怪。
但也好在有些真本事,小镇也就那么屁大点地方,如果真的只会装神弄鬼,坑蒙拐骗,早就给人撵出去了。
谁家有些个小孩半夜啼哭不止啊,有些个半夜出门睡孤坟啊的事情,喝了道人的黄纸符箓烧的水,就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这一点还是颇为灵验的。
所以每到逢年过节,遇上个烦心事啊都会到这来花个十几枚铜钱,找他讨个彩头或是开解开解。
年轻道人慢慢将双眼睁开,手却没松,那的力度反倒还加大了不少。一脸严肃的对着面前这个低着脑袋,羞红脸的少妇说道:
“你天生肾水肝脏比较差,所以容易感觉疲倦,冬天常常手脚冰冷,体力似乎不如人,因此无法从事需要大量劳力的工作。是也不是?”
少妇被年轻道人摸着手本来就够羞怯了,这会手还被他用力那么一握,差点没羞得叫出声来,只得眉眼不断打着秋波,看见那一脸正气的年轻道人,又很快低下头去,点了点头,娇声娇气的嗯了一声,这下可好,连耳垂都红透了。
年轻道人微微点头缓了一会继续说道:“若想要孩子,便少吃些凉菜凉饭,今后吃的清淡些,免得伤了元气。”
“我这里有张符,将其放在你的枕头下,好好休息,早睡早起,敬候佳音。”
言罢,才将那手依依不舍的收了回来,中途又用指尖顺着手臂划了一下,然后从怀中摸出了一张新灿灿的符箓,递给那好似意犹未尽,手仍然没有收回去的少妇眼前晃了晃。
那少妇才回过神来,面红耳赤便要伸手去抢,年轻道人却往后使劲一收,笑着说道:“贫道给人算阴阳,知因果,看福气多寡,财运厚薄可都是要折寿的呀,这符箓蕴藏天机,收个十五枚铜钱做血汗也是不多的”。
女子这才有些气恼的从一个粉色香包中取出了枚碎银子去换那黄纸符箓,这掏钱时便再没了之前的那份羞赧,反倒深深的白了年轻道人一眼。
有道是:“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呐”。
年轻道人仿佛怕被人抢了去,或者怕少妇反悔,于是迅速将银子收入袖中,犹犹豫豫的退了几枚铜钱回去,那少妇便道是给道长的茶水钱,便将符箓收好扭头要走。
那道士倒也是客气,一边说着不用不用,一边把钱装到了另一只袖口里。
少妇摇头无奈,也不管身后那道人一副阴谋得逞般的笑容贼兮兮打量自己的背影,似乎是故意的,走起路来扭得像那春风吹过的柳条儿,让人心向往之。
正感叹着今个生意真好的年轻道人准备给下一个等候多时的汉子算卦时,抬头往桥那边那么随意的一瞥,大感不妙,立马收拾着摊子。
那摊前准备算卦的汉子和一旁相熟的小镇百姓都有些奇怪,问起缘由时,也只是摇头说着抱歉,身体有些不适,于是手脚更加麻利了。
因为啊,有个手拿扁担的高个汉子,正火急火燎的往这边跑来,这会儿已经快到桥的另一边了。